过后的日子里,陆京墨时常陷入沉思,他还找过含漳,得到的答案更是让他无法接受。
含漳那些话,现在都还在脑海中萦绕……
“二殿下说,可以助我们落花探回到那个位置上。”
“他说,条件是让我们认你为主。”
“他还说,让我们成为你的力量,去帮你完全你想完成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徐澜清要这么做?
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若是上一世的徐澜清也是这样,自己定会少了许多痛苦,照样痴情依旧,倾心相付。
可当他知道现在徐澜清所做之事时,已然过晚,冲动之下做出来的举动,也无法挽回。
现在的他,竟然有点想见徐澜清……
可那人现远在洛安,走的时候连话都没留下,面都没见,就走了……不对,是自己说了恨他恨到入骨的,他又怎么再会来见自己呢?
想着想着,手指又被针扎到了,可跟之前不同,他能感到感到无比的痛。
醒了醒鼻子,陆京墨试图掩盖失落,还扪心自问,到底后不后悔那样对待徐澜清,答案是当然。
当然后悔,明明是自己,将对上一世那个徐澜清的仇恨,带到这一世的徐澜清身上,而这一世的徐澜清,明明什么伤害他的事情都不曾做过。
只是一直对着自己千依百顺,自己拒绝了他,他就同意,自己要回玉佩,他就给,自己对他不了解,还指指点点,他却不曾反驳……
那样的自己,像极了上一世的徐澜清,去一次又一次伤害一个对自己深情至极的人。
可为什么,老天给他开这么一个大玩笑,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徐澜清,到底是在补偿他上一世的伤痛?还是告诉他一切都是自找的?
想到此处,泪水滑落,伴随着是轻蔑的笑意,他是在嘲笑自己,太像那戏剧中的丑角,可笑又可恨,让人嗤之以鼻……
洛安这边的事情也处理着,抓拿的不仅仅是官员,还有运河里的监工。
可徐澜清去的时候,工人们对他都没好脸色,甚至有人对他吐沫星子。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徐广做的错事,他来兜底,来处理,挣来的全都是好名声。
相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他也的确需要安抚人心,不然运河无法完成,那就真的会影响到大渝国的千秋万代。
所以他想,既然当初徐广以砍下工人的头来镇压当地的工人和百姓,那么自己就反着来。
而在同一个地方,同样的事情继续上演,只不过上了断头台的是监工头子和监工,底下看着的是老百姓。
徐澜清还当着所有人,直言道“我知,洛安的官员毫无作为,与乡绅贵人一起无恶不作,我也知,我皇兄来此,做了许多胡闹的事情,但!运河是造福千秋万代的,更是为了让洛安的百姓不在受苦!”
还将银库里那些钱财拿了一半,给百姓们发放了钱粮。同时,也用此法将当地的人户全都重新登记,以此稳定民心。
意外收获的是查出了不少乡绅富豪逃户税丁税的问题。
自此,洛安之事才慢慢走向平复,当地的怨声也少了,甚至有人都开始夸赞这位大渝二皇子,说他做事分明,处事周到,还传出他去运河亲自和工人们一起挖土,几日都如此。
而和洛安欣欣向荣一副新景象想必,皇宫里却是另一副景象……
勤政殿内,徐广则已经跪在这里一天了。
皇帝气的不轻,将那些弹劾徐广的奏折全都扔在他跟前,要他跪着,全都念出来,不念完不许停。
跪了一日就念了一日,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奏折弹劾他。
中书省的一名吏官,也在此时捧着一奏折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皇帝仔细阅后,怒吼起来“你敢收贿赂!还收这么多!你是视当地百姓无物?还有!你竟私自用刑,砍了几个工人的头?你还做了什么事!”
徐广吓得立即叩首,辩解道“那些……那些都是那些贪官做的!儿臣没做,儿臣还打算封存起来交给父皇……”
整个勤政殿的氛围可以说是冷到极点,皇帝听后没有说话,走到他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交给朕?!不孝之子!看看吧!御史台都审出来了!你还狡辩!简直枉费朕和你母后这么信任你!!”
徐广翻着那奏折,继续辩解道“父皇!那都是污蔑!是徐澜清污蔑我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徐广还攀咬徐澜清不放,毫无兄友弟恭的样子,皇帝见此,只觉得自己瞎了眼,才会觉得这个儿子能堪当大任。
“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咬着你弟弟不放?!这些都是御史台刘耀亲自审出来的,御史台的事澜清干涉不得!”
估计是徐广自己都没想到,这次皇帝会派御史台的人去查,这个刘耀还是个出了名的严官,查案手段和办事速度相当了得。
就在皇帝还想教训徐广的时候,马皇后匆匆来了勤政殿,在外头哭哭啼啼,哀道“陛下,臣妾有罪,都怪臣妾教子无方,你若要罚,祭罚臣妾吧,臣妾有罪……”
那吏官见此,默默摇头叹息,每次都这样,大殿下徐广犯了错,只要马皇后出现,皇帝就会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皇帝心里头,倒没想着放过,寄予厚望的儿子如此不争气,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更是列祖列宗的脸!
转过头来想想,相比之下,徐澜清一直都谨小慎微,恭恭敬敬,比起这人前人后的小动作,确实让人省心多了。
最后,皇帝不顾马皇后在外头的哭啼,下了旨意“大皇子徐广,不遵律法,不可轻容,于洛安运河之事处置不当,杖刑二十,移居交泰园,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回宫。”
这个旨意一出,就等于告之天下,徐广之前的太子传闻,属于无中生有。
马家背后造了这么久的势,却在弹指之间化为乌有了。
当北漠王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陆京墨正伺候着王妃喝汤药。
最近因为婚事,王妃身子和精神也好了不少,听到这事更是喜笑颜开,幸好女儿没有许给这种人。
一旁的陆京墨只是默默听着,他现在,心里还是很乱。
乱到北漠王问他如何看待此事,他都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