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对他这般依然见怪不怪,只是让北漠王先出去。
“小墨,你在想何事?刚才你父王问你话半晌你都没回答。”王妃问着儿子,可他只是摇头,不想回答。
也不是他不想回答,只是心都乱成成了一团麻了,理不清,剪不断,很麻烦。
王妃伸出手,揉了揉他那头小马尾,笑道“你啊,小小人现在心思多了,总想不着边际之事,不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的。”
陆京墨难为地挤出勉强的笑容,道“母妃,我不小了,父王年纪渐渐大了,我也该好好思量以后,等过了这一年也要去军中,哪能老是快快乐乐的。”
是呀,怎么笑?怎么快乐,那些东西自己早就忘了。
落在王妃心底,陆京墨始终是个孩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很乖巧的靠了过去。
背上有一手在轻轻拍着,王妃道“小墨啊,小的时候,母妃总希望你能快点长大,这样,你父王能轻松些,可转眼间,沫沫即将要嫁了,你也准备要去军中了,母妃又希望你还是个孩子,日日能陪伴在我身边。”
这话听得陆京墨些许难受,没有回话,王妃继续道“可母妃和你父王终究不能陪你走完人生路,如果你有一个能陪伴你的人,那母妃很开心,无论那个人是谁,只要你喜欢就好。”
陆京墨一听,就知道自己的母妃似乎误会了些什么,赶忙解释道“母妃你在想什么,我没有,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有你们,有姐姐表哥,以后还会有姐夫,还有……”
剩下的还有,是他无意识之间说出的。
就是说不下去,浑然之间,想着上一世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很坚定能说出来还有谁能伴已身侧,现在完全不能。
王妃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心里有人不愿说,忙打哈哈了起来,“哈哈哈,好吧,但你要记住,不管是对事物,还是对人,都信眼前所见,听耳旁所闻,不违本心,是非好坏,心了即可。”
这句话,像是一个剪子,给陆京墨心中的那团乱麻剪去了一根,他看着王妃,问道“那,我是要去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吗?”
就知道陆京墨在胡思乱想,王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指了指他的眼,他的心,才道“你眼前所见到的才是最真实,你耳边所听到的,才是话语,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如果你连这些都不信,你以后如何担得起北漠王府?”
这些话后,陆京墨虽然继续陷入沉思,但心里似乎不再那么乱了,或许他真的应该尝试去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
日子就这么过着,徐澜清在洛安的行为倒是没怎么传到京城的大街小巷,一切都是从御史台奏折中传到皇帝那里的。
对于徐澜清做的一切,皇帝颇为满意,决定等人回京了就给他一个封赏。
与此同时,徐澜清也在偷偷回京的路上,陆沫沫大婚在即,他有点想回京看看,不过这就是个借口,实则心知肚明想见的是何许人。
至于洛安的事情,他让陈云来替他处理,所以人一到,徐澜清交代几句,就混在张慕的护卫队里启程回京。
陈云只觉得自己像个工具那样,哪里需要哪里去,不过徐澜清说了,这是他没有看好陆京墨的惩罚,还让他好好干,不干好不许回京。
刘大夫见到陈云来了,马上拉着人去帮忙干活,这也是他愿意帮忙瞒着徐澜清偷偷回京的回报,多了一个可用的助手。
大婚之日悄然而来,京城里也变得热闹非凡,这一天玉琼楼、北漠王府、怀王府都张灯结彩。
前面的日子里,该进行的六礼已成,今日则是正式的大婚仪式。
北漠王府一早就开始忙活起来,陆沫沫则在房内打扮着,太后还亲自派了人来给她梳妆打扮。
陆京墨在她后头,看着她带上精致华丽的礼冠,这是徐华专门找人制作的,说是要让陆沫沫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但陆沫沫却颇有微词,不说礼冠上的珍珠和点翠等等让她深感头重,重要的是脖子还还挂着金猪,手上还带着好几对金镯子。
愣是让她一个姑娘家家弄得头重脚轻,抱怨道“能不戴金猪吗?真的好重啊!”
背后的嬷嬷捂着嘴,偷笑道“哪有不戴的,这个寓意多子多福的呀。”此话一出,陆沫沫脸都羞红得不行,陆京墨看着只觉得胭脂都不同涂了。
这时,王妃走了进来,她今日看起来精神多了,也不用人搀扶着,陆沫沫后面还留着一束头发,王妃过去,轻轻梳起来,道“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逄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这些话语里,寄托着王妃对于女儿无限的祝福。
陆沫沫早已双眼发酸,哽咽道“母妃别说了,再说女儿的妆都要花了……”
两母女默然,落下却是不舍的泪水,陆京墨一个男子都有点受不了,默默走了出来。
而门外眼圈红的还有个北漠王。
两父子对视着,轻笑两声,一起走到主厅。
没过一会,送亲的人都来了,因为陆京墨打算好好拦一拦徐华,叫上了祁宇明和霄冉,还有同窗的两个将军之子一起。
不过,祁宇明倒是提醒着他,“你今日别太闹,一会还要把人背出来的。”说完还扯了扯他那好看的浅蓝衣袍。
而陆京墨今日打扮也十分精神,除了这件浅蓝色的衣袍外,陆沫沫一早还把他拉了过来,给他那短马尾束高起来,依然给他额前绕了小辫,说是最后一次了,希望他能学会。
两表兄弟有说有笑之间,徐华带着迎亲队伍来了,这次太后专门还找人做了一座光彩夺目的鎏金花轿,说是别让徐华没面子。
当陆京墨和祁宇明看到这顶八人抬着的绝美花轿,一时不知道该说太后好,还是说能接受这座花轿的徐华好。
这也太豪华了,怎么有种不是王爷娶郡主,而是皇帝大婚的错觉?!
徐华一身正红的绣蟒纹婚服,站在他们五人面前,道“来吧!就知道你们几个会拦着,两位小舅子看来不会轻易让我进去的?”
摆出一副“当然”的架势,陆京墨和祁宇明他们闹得欢腾,除了各种诗词对联,甚至连兵法都问上,想难为难为一下他。
而不远处,徐澜清看到陆京墨脸上的笑容,稍微安心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