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才憋住了不怼回去的心,她瞧见了谢安就在不远处,想着昨儿谢安后面肯定会脑子清醒一点,对她会有一些愧疚。
今日让谢安看见她因此被为难的场面,就是为了加强谢安的愧疚感,从而她就能借此重新构建她和谢安的关系。
现在可好,全都被江弈这个混蛋搅浑了。
江弈不明白温黛的那些小心思,看见温黛还和以前一样喊着他的名字,笑嘻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诶这就对了,不用谢我救你啊,你这得谢谢淮,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被为难呢。”
江弈乐呵呵的就把后面不紧不慢拿着自己的书箱准备入座的谢淮卖了。
谢淮甫一坐下,就感觉到一道灼热得目光。
他动作一滞,毫无心虚之感的抬头对上温黛的眼神,声音轻柔:“郡主不必谢我,都是江小侯爷面子大。”
看见是谢淮,温黛心中难得有些心虚,毕竟前脚才利用了人将画送了出去,可是如今谢淮坏她好事,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温黛一通乱想,倒是把心头的烦闷压了下去。
她没去看谢淮,而是疑惑的问着江弈:“你什么时候和谢淮玩得好了,你不是说最讨厌谢家人了吗?”
对于她这些年来追着谢安跑,江弈绝对是第一个最看不惯的,为此没少说她没找脑子。
她也不肯罢休,时常同江弈吵起来,江弈骂不过她,干脆就转移讨厌目标变成了谢安,甚至囊括了整个谢家人。
如今,居然和谢淮这家伙走得这么近了?
温黛眼神奇怪的盯着江弈,非要他说个子丑寅卯。
江弈被看得身子一僵,象征性的咳了两声,笑着打哈哈。
“男人的事情,你少打听,夫子来了,好了不说了。”
江弈余光瞧见进来的夫子,瞬间跟抓住了救星似的,敷衍了温黛两句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温黛更奇怪了,越发确定江弈心中有鬼,偏偏人跑了,又不能追上去。
她转而把目光看向谢淮,看了好一阵子,也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
又想到计划失败了,温黛跟个鹌鹑似的倒在书案上,长叹一口气,原来,装模作样也挺难的。
谢淮漫不经心的将小郡主从头到尾的神情收入眼中,嘴角噙着极淡的笑意。
他自然知道她的打算,倒是学聪明了,只是这般并不会让谢安态度根本有所转变,他本是不打算出手。
可他看着她安静的模样,又觉得不该如此,想着她送的东西也算贵重,他从不欠人情。
察觉到谢安看过来的眼神,谢淮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神色,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今日学的是射艺,授业的夫子正是江弈的父亲德阳侯江无咎。
早些年驻守边疆,直到近几年才调回了汴京,圣人体恤他劳苦功高,便让他进了书院教授武艺。
日光斑驳,围场之内浅浅的一层草,踩着松松软软的。
温黛站在弓箭前,抚摸着紧绷的弓弦,和雕刻花纹古朴大气的弓身。
温家也是武将,年少时,温黛也曾跟着温父学过一段时间,那时她听见谢安想当武将,更是兴致冲冲的学着。
想着若是学会了,日后她也能跟随在谢安身边出生入死,做个有用之人。
不曾想她辛苦练习而造成满手的老茧落在谢安眼中,却觉得难看至极,她忘不了谢安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从那以后她便甚少习箭。
书院最后的大考,都是两两一组,取各组最好成绩相比较。
因着射艺江弈得了亲传,早就出师了,为避免不公平,江弈就被免了射艺考核。
而依照谢安如今的趋势,很大可能会跟徐月一组,她若是冒然前去,只怕没可能,若是执着,又会走了老路。
温黛纠结着,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温黛眼前一亮,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围场分为了两处,男女分开,各自练习,而江无咎就在场内来回看着,抓到谁,兴致来了就要让他演示。
若是不好,保不准还得跟家中长辈说道说道。
所以场内的人,几乎都是紧绷着精神,生怕自己被抽到。
谢淮站在原地,眸色微沉,拉弓搭箭做得行云流水,他瞄准不远处的靶子,余光却看见小郡主冲着这边跑了过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青裙,没戴钗环,只束着同色的发带。
小姑娘爱美,即便是普通的发带,上头都用精美的绣工绣着复杂的花样,白色花瓣活灵活现,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是惹眼。
俗话说是人靠衣装,在温黛这里倒是反了过来,女郎距离郎君的地方有些距离。
谢安一行人也瞧见了,忍不住的打趣着旁边的谢安。
“谢安,你小未婚妻又来了,你这次选徐姑娘还是温郡主啊?”
谢安被这般调侃,面上没什么神情,不过看着温黛朝着自己过来,他心中还是满意的。
看来昨儿温黛说的不过也是气话罢了,那这次他便随了她的意,与她一组。
看着她跑过来,谢淮也没在意。
大概是去找谢安的。
对于温黛依旧不长记性的个性,谢淮并不意外,若是开窍了,早些年就该换换法子了。
谢淮收回心神,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只是——
“谢淮哥哥!”
少女清脆若黄鹂的声音骤然在场内响起。
她一路小跑着过来,眉眼弯弯,笑靥如花,明媚得似耀眼的日光,一举一动惹人心弦震动。
所有人的心神都随着这一道声音瞧了过来,也包括谢安,眼睁睁的看到温黛向谢家庶子跑过去的画面。
一时间谢安旁边的那些郎君都有些尴尬,怕让谢安难堪,都各自找着事情。
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入谢淮的耳中,明明轻若鸿羽,却偏如响鼓重锤。
提醒着,她为他而来。
谢淮拉箭的手细微颤动,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箭矢已然射出。
“诶!谢淮,你怎么射到我靶子上了,这可不像你。”
旁边的江弈看着靶子上的箭矢,不满的出声。
谢淮这家伙怎么回事,平常他可最有准头了,今日中邪了不成。
垂下的指腹微微颤抖,汹涌的血液撞击着薄壁,似乎要涌出胸膛。
谢淮压抑着,下意识看向她。
“郡主,有何事?”
对于自己的脱靶,谢淮只微微蹙眉,落在温黛眼中,就是谢淮很是不耐烦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