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蒙蒙的天上忽然落下一片片雪花,虞初站在远处看着刘渡头上渐渐被雪染成白色,血红的刑板不停地在飘雪中起此彼伏。她不顾青草的拉扯,用尽全力挣脱了青草的阻止跑向了广场上。但是她终究是个有伤的人,没多久便头朝雪地趴了下去。她的腿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她前行,她虽踉跄不堪,依旧拖着伤了的腿在地上往刘渡方向爬移了过去。
“寒儿,回去!”刘渡的声音已经没有刚刚那样洪亮,她看着虞初在地上拼尽全力的往自己这里爬着,心像是被万刀齐割,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没多久虞初便爬到了刘渡身旁,她伸出手想要替刘渡遮挡将要落下的刑板。刑手一个没注意直接打到了虞初的手背上。须臾之间,她的手便通红发紫,渗血发肿,疼的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刑手愣在原地看着皇上,只见皇上没有好气的回道:“既然她不听,死命要去护着那个逆子,那就随了她的心,给寡人一起打!”
皇后在旁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她恳求着皇上说道:“虞初那丫头根本禁不住啊,皇上你不如连着臣妾一起打,全都打死算了!”
皇上看着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后这是说的什么话,觅无,看着皇后,不许她过去半步!”
刘渡不顾自己行动不便的腿脚,连忙从凳子上滚了下来,。他环抱住虞初,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护在身下。行刑的此时也不顾是不是在凳子上,直接就在地上对着刘渡打了剩下的最后十下。
地上的雪渐渐厚了起来,刘渡眼眉上都被雪花包裹成白色。风雪越来越大,虞初不知道是身上的伤所致还是地上的雪水浸湿了衣物所致,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万尘安见行刑结束后便赶紧跑到刘渡身旁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腿无奈摇头道:“何必呢,忍一时风平浪静,你这样子估计要在家趟好久才行。”说着便把拿过去的斗篷给刘渡盖了上去,“我让希白过来等会接你回去,你可千万别动了。”他看着刘渡怀里的虞初深叹道:“真是苦命鸳鸯。”
“尘安,让青草过来把她带走。”尽管外面大雪纷飞,刘渡的脸上却全是汗珠。他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遍万尘安。
殿内林亦书恶凶狠狠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夏篱,声音哽咽的质问道:“到底是多大的仇恨,你要这么报复他们。三殿下我不知道,但是苏寒可是一直都把你当做亲姐姐啊。每次见到她,但凡有好吃的好用的都要多带一份回去给你,你怎么心这么狠,简直狼心狗肺!”
“大皇妃喊错人了,她不是尤苏寒,她是虞初。”她的语气极其冷淡,像是在讨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她冷冰冰的转过去看了一眼刘渊,然后满脸无辜的望着林亦书轻笑道:“大皇妃还是担心担心大皇子吧,等皇上处理完三殿下,就轮到你们了。你也用不着这么瞪我,怪就只怪他们是亲兄弟,他是刘渡为数不多的在乎的人。我就是让他痛,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他转眼之间都给了那个虞初!”
林亦书不敢相信的看着夏篱,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她,嘴微微张开一直都未合上:“你会有报应的!”
刘渊转身握着林亦书的手苦笑安慰道:“不怕,我会想办法让你脱身的。”他虽然已经自身难保了,但往年积攒的人脉想要保住一个女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林亦书径直的盯着刘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深深的长叹了口气,然后反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殿下可是想要把我干干净净的给摘出去,莫要动这个心思。亦书的性子殿下是清楚的,不要给我安排。”
刘渊还想要说什么,林亦书连忙用手拽了他一下故作生气道:“殿下与臣妾在战场上这么多天,早就看淡生死。今日如果皇上不肯放过殿下,那臣妾就跟殿下一起上黄泉路,也好做个伴。若是殿下还执意要推开我,那就休怪臣妾自作主张,先去黄泉路上等着殿下!”
刘渊是知道林亦书为人的,她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性子确是多少男儿都比不了的坚韧决断。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他就明白了她与君同生死的决心。他更加用力的紧握着林亦书的手,满脸深情的看着她。他前半辈子为了这个摇晃不定的位置各种机关算尽,最终还是被人在后面虚晃一枪。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他不甘心那些一直坚定的站在他身边的这些人。
皇后着急的差人过去把刘渡和虞初抬了进来,刚跟觅无说要把他们二人搀扶到健康殿去找太医看一下时,陈云连忙上奏。
“皇上,治国之本在治吏,吏治则国治。这大皇子更是官之表率,若是今日皇上不严苛处理此事,怕是民心所动,官臣不服啊!”
“皇上更该查的不应该是,到底是何人制假信陷害大殿下吗,臣妾一介女流,自知不应该在殿前辩解。但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军的,有罪不推迟,无罪不领罚。若是有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大殿下,那目的显而易见。”
林亦书跪的笔直的满脸凛然的看着皇上讲话,一改往日的温婉大方,没有一点畏惧退缩。
林欢听到自己女儿大义凛然的跪在那边说出这等话,既欣慰又担忧。但是他身为林亦书的父亲,此时出来说话有些太过惹人话柄,只能忍着满腔的话憋在心里。他知道皇上生性多疑,若是不停的有人上前求情,定会怀疑大皇子勾党结派,到时候定会对他有所忌惮,弄不好性命都会丢了!
“你说的这些,寡人定会一一查清!”皇上转身看着长跪不起跟在陈云后面要求严惩刘渊的一众人不禁冷笑道:“今日看这架势没有个结果是誓不罢休了!”
皇上在殿前徘徊了几圈,然后盯着刘渊满脸严肃的看了他几眼,他踱步到刘渊跟前试探的说道:“起兵,死罪,私信组建暗卫军,死罪!”两声低沉的话说完之后他缓缓抬头继续道:“寡人且不论你杀了季回,也不追究你屠杀整村以平鼠疫。就刚刚那两项罪名,就够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渊听后只是满脸平静的跪在那边,刘渡虽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他还是不甘心的朝着皇上大声求情:“大皇兄起兵是被有心之人撺掇的,父皇明察!”
“撺掇,也要有这个心,旁人才会有机可乘!”皇上并不理会刘渡,愤怒的脸上依旧能依稀看出他的为难踌躇。
“皇上,大殿下虽有过错,但亦功不可没,平鼠疫,退敌军。这都非常人所能,皇上切莫因为打电大殿下的错就忽视了他的功劳。”
大司马毅然决然的在众人的注视下出列为大殿下解围,虽然此时他一人之力犹如螳臂当车,但他依旧不愿放弃,更不想遂了陈云的心思。
林欢听到大司马为刘渊开脱求情,犹豫了许久也站了出来:“望皇上三思,即便不能功过相抵,大殿下确实罪不至死啊!”
皇上在殿前犹豫许久,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即日起,贬大皇子刘渊为庶民,搬离出宫,终身不可再进皇宫!”
“父皇,父皇……”刘渡忍着疼痛跪走到皇上脚下朝着他磕头求情道,“父皇,这跟杀了大哥有何区别啊,父皇三思……”
刘渊听到皇上最终的处决反倒轻松笑了笑,额首叩地领命道:“草民多谢皇上隆恩”
他的反应让众人都有些意想不到的有些茫然,大皇子刘渊一向睚眦必报,杀伐决断。今日这般认命倒是让他们早已准备好的满腹牢骚无用武之地。倒吸口气,闭口不言。
林亦书从后面悄然的伸出了抓着刘渊的衣角,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知他披靡破万军的抱负,亦知他这些年如履薄冰的艰难。突然就让他狼狈退场,真就如刘渡所言,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如今的他会如此释然,想来也是怕自己受牵连。
刘渝听到了皇上这样的判断得意的看了一眼陈云。终于,他想要的今日起就更近了一步。不准刘渊进宫,说白了就是剥夺了他的继位之权。那刘渡仅仅是一个女人,就让他现在搞的如此狼狈不堪,自然更是不足为惧。
“皇上,这私建暗卫军的罪名可是堪比谋逆啊,岂能只是贬为庶民就能平悠悠众口的。”李四海并不肯罢休,试图还想把刘渊王深渊里面推上一把。
皇上苦笑了一声走到李四海身旁,伸出手理了理他的衣领,并且把他的帽子扶正了一些:“李爱卿若还是觉得寡人有失偏颇,那你来做坐到这个位置上来,让寡人也学学到底应该怎么来做这个皇帝!”
李四海被皇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吓得有些惊慌失措,他连忙低头赔笑道:“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那李爱卿就先缄口不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