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真正的陈海礁在哪...
这里是海百炼的秘境,当然也由她一手操控,陈海礁几人被放在了哪里,全凭她的心意。
不过海百炼对她是有些愧疚的,加上要考虑到海月的感受,对陈海礁应该不会太差,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了,毕竟鲛人族从古至今唯一坚持下来的传统就是排外。
“你说你不认识我?那你为什么会认识她?”
冬琳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被陈海礁阻拦在身后的意墨,从刚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意墨和陈海礁,对待她的态度就像个完全的陌生人一样,这若是换在平常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她虽也有考虑过可能是失忆,但也不至于巧合到两个人同时失忆,而且其他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唯独忘了她?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我与阿墨自小一起长大,一同在学堂读书启蒙明理,阿墨与我之间相识数十年,你认识她,我却不认得,说来岂不怪哉?”
这般三番五次的被人追问责难,泥人也该生了三分火气,更何况如今正处在双方战争的关键时刻,她没有草木皆兵的喊人抓了冬琳琅也是怕会伤及无辜,不曾想一时的心软却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冬琳琅也不是傻的,从在场几人的反应里她已经能隐约猜到些事情的怪异之处,但这事说来实在奇怪,她一时还有些不敢信。
“你到底是谁?”
诚然,她擅闯进别人家里质问人家到底是谁的这种行为实在是冒昧了些,但她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这个疑问。
眼前的人长相与陈海礁几乎算得上是一模一样,但她眼神和她周身的气质却让冬琳琅觉得分外陌生,与她印象里的陈海礁差距过大到哪怕顶着同一张脸都无法联想,尽管不愿意接受,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就是通过秘境进入了某个未知的时空,在这里看到奇怪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不知道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回去。
“擅闯我军驻地窃听军情,出言冒犯海女大人和我军副将,你究竟是何居心”
意墨进营帐时提到过的那位大将军,穿一身的黑绿色甲胄,马尾高高扎起,裸露在外的皮肤因常年的战场厮杀变得粗糙干硬。
她上前两步挡在了陈海礁身前,闪着寒光的眸子微眯着,顶着一脸的肃杀之气,寻常人单是见了她这幅样子都要平白生出几分畏惧,而冬琳琅看见她的时候却只觉好笑。
她和陈海礁相处的时间不太长,无法很清楚的了解对方是何秉性,这才在最开始的时候有所怀疑,但这位大将军不同,她和后者一起在宗门生活了几十年,她足够了解曲青山。
也正是因为她足够的了解,此人出现时她便知道,即使是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她亦能无比笃定这人绝不是曲青山,只不过见惯了这张脸嬉皮笑脸的模样,第一次见她摆出这么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想笑也是真的。
冬琳琅想开口说些什么解释一下的,几人对她的的敌意似乎有些大,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营帐外头就响起了急吼吼的呼叫和杂乱的脚步声,一身士兵甲胄的女人掀开了营帐的门帘面,上神色惊慌。
“将军大人,那个偷袭过营地的异族又来了”
异族实力强悍,实在难缠,她们打了不知道多少天的仗才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偷袭营地的异族漏出马脚被巡视的士兵发现,但这次来的人却实在怪异,她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访驻扎地,为此营地里的巡视人员从三组增加到了五组,依然还是抓不到这个神出鬼没的异族人。
她们琢磨不清这个异族人来此到底为何,没有探听任何情报的意图,经常光顾却从没有偷袭过驻地的士兵,甚至这个异族人还会偶尔给她们留下些她们想要的线索。
或许对方其实是个异族的反叛者,可能碍于身份才不敢光明正大与我们碰面交谈。
这是几人商议许久后得出的结论,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个异族并没有实质性伤害到驻地的人,她们虽然不敢掉以轻心,但也终于可以不至于像之前一样紧张兮兮的。
曲青山没有心思去在意和冬琳琅之前产生的不愉快,无论怎么说至少冬琳琅还是个人类,暂时应该不会有倒戈异族的风险,接下来只要找人盯紧她的一举一动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先去解决掉偷袭驻地的异族。
“我说,给你们送了这么久的军情,没功劳就算了,上来就想杀了我,过河拆桥有点过分了吧”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
士兵满脸惊恐,双手颤抖但依然死死握着剑柄,剑尖指向不知不觉间站在她身后的异族人,先前是她发现了驻地内有异族的踪迹,甚至没来得及确定到底是什么样的异族,出于谨慎和邀功的心思作祟,她第一时间就跑来向曲青山汇报了此事。
看到来人熟悉的样貌时,冬琳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就算对方顶着一副和海言一模一样的脸,有了曲青山几人的前车之鉴,她也只会觉得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海言。
“我说你们这些人整天喊打喊杀做什么,就不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吗?战争会死多少人你们不知道吗?”
冬琳琅的语气里带上了她前所未有过的愤怒,她愤恨这些漠视生命的行为。
修仙者正式踏入仙途的第一课,常常是由宗门内德高望重的长老或师傅亲自教导,为的便是告诉她们为何要修仙,为何要走上这逆天改命的路。
“修仙一途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你因何而走上这一条道的出发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希望你们永远都记得,修仙者享受天地气运人间供奉,要做的是反哺天地守护苍生,这世间草木皆有情,更何况生灵。
我要你永远明白,绝不以手中剑欺凌弱小,伤及无辜”
刚刚经历了一遭生死,被冬阳捡回宗门的时候,冬琳琅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她的心里产生了很多扭曲的想法,在她正式拜师进行学习之前,还没当上宗主是冬阳亲自为她授课,教她启蒙,教她明辨是非善恶。
那天的去岚宗阳光很好,晌午的日头下,树林里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冬琳琅趴在石桌上偷偷摸摸打着瞌睡,冬阳在她身边讲的津津有味唾沫横飞,她的话太多了,没有一句是重点。
冬琳琅很喜欢那个遥远到已经记不清的晌午,她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留在那天,冬阳告诉她,时间永远不会停滞不前,她没办法永远停留在一个时刻,但只要她能乖乖的听课修炼,以后做个行侠仗义的修士,她可以让每个人都拥有这样想要一生铭记的时刻。
她记住了,这也是她之所以走上这条路的初心,一直到现在。
一旁的海言倒是丝毫没有深入敌营的错觉,看向冬琳琅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若不是现在的时机不对,她都想给冬琳琅鼓个掌。
不过等一下,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不对,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这一反问让在场的几人都愣了,尤其是冬琳琅,她原本笃定的认为这里没人认得她,可这话说的又好像和她很熟悉,莫非这人是真的海言,并不是因为巧合才长得相似?她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几个人到底是真是假了。
“你果然是异族派来的奸细,来人,给我拿下她们!”
曲青山率先反应过来,一声令下,营帐瞬间便被外头的士兵包围了起来,瞧眼前这幅样子,她今天怕是不能轻松离开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走!”
海言趁乱拉住了还站在原地在思考真假的冬琳琅,外头的那些杂兵对付起来不算难,但她也招架不住对方数量多啊,这里可是军队的驻扎地,她们再不跑,和自投罗网也没什么区别了。
海言的速度极快,比之冬琳琅见过的任何一种飞行兽都要快的多,凛冽呼啸的风匆匆吹过,将身后那些还在穷追不舍的士兵远远甩开不见踪影。
...
夜色沉沉如水,平静的海面倒影着斑驳的月色光影,冬琳琅和海言坐在距离驻扎地不算太远的悬崖边上,是的,她们为了甩开士兵跑出去老远,确定甩掉后又偷偷的溜了回来。
如果不去看那惨烈的战场,此刻海畔晚风听鸟鸣声声,夏日一梦,将会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可惜天不遂人愿。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当时我完全没注意到你居然是真的”
冬琳琅的语气染上几分轻快的愉悦,或许是因为她在这里发现了同伴,又或许是因为海言认出她这件事让她觉得很开心,总之她此刻就是感觉无比的轻松。
“因为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你出现了,我就知道了”
冬琳琅不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但海言作为鲛人族一代代传承的祭祀,她知道鲛人族所有的秘密,她只是没想到这居然不是个传闻,而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
海言的解释有些过于笼统,冬琳琅并不能很好的明白她话中含义。
“你知道我们在海底见到的那块巨大的黑色石碑吗?它内部数不清的金色阵法,按照你们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哦对,是星星,我没见过真正的星星,所以就暂且按照你们的形容来吧,等我找到合适的就把它换掉。
不好意思话题似乎扯的有些远了,我是想说,黑色石碑是海百炼的衣冠冢,但她死在天道雷劫之下,尸身消散于天地间,所谓的衣冠冢里埋葬的是海百炼死前的记忆和法力。
我们刚刚看到的,是她记忆里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