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予旻喝过的水甜吗?
梁淮榆不禁顺着对方的思路回想了一下,记忆当中,却只剩青年红润的舌头和总是染着点微红的眼角。
他似笑非笑地收回眼,不再往对方的方向看。
杜予旻挑拨了一句,心满意足。
青年噙着淡淡的笑意,低下头,手腕用力,提笔便在贝思那件白色的衣服上画了一只翩跹的蝴蝶。
贝思捧起那件衣服,仔细地瞅着蝶翼飘渺若虚的蝴蝶,捂住嘴想尖叫:“这也太美了!我感觉我要舍不得洗这件外套了,嗷嗷嗷!”
“瞅你这点出息!”怀弘新习惯性地怼了她一句。
贝思对呛道:“说得好像你刚刚很淡定似的。”
“是啊,只有小孩子才捧着衣服尖叫。”
“放屁,谁刚刚喊得跟头尖叫鸡似的?”
眼看这两又要吵起来,杜予旻司空见惯地搁下笔,坐到了隔壁的位置。
果然,下一秒贝思和怀弘新就同时转头告状:“予旻,你看他/她!”
杜予旻已经放弃了做和事佬,笑眯眯地问:“要不你俩打一架?”
贝思:“……”
怀弘新:“……”
贝思幽幽地说:“予旻你变坏了。”
杜予旻看了他们两一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听着贝思和怀弘新的“嘤嘤嘤”假哭声,杜予旻的心情却很好。
自从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亲信们全部阵亡,杜予旻有多久没这样放松地和人开过玩笑了?
他盯着毛笔饱满的笔尖,倒扣在桌面的手机突然传来了震动声。
青年拿起一瞧,发现居然是条到账提醒。
他的银行卡里,居然莫名多出长长的一串数字。
什么情况?他夜游时抢银行了?
好在王立及时打消了他的疑惑。
王立:【予旻,拍摄进度过半了,这是剧组给你的定金和酬金。】
杜予旻:【戏还没拍完,定金和酬金就有这么多?】
虽然王立人不在面前,但光从他打出的文字,就能看出这位老父亲式的经纪人有多高兴:【大剧组毕竟手笔更大方嘛!这其实还不算什么,等你到了梁淮榆那个咖位,到时候还远远不止这个数。】
王立觉得自己的狗胆真是越发大了。
《固山河》连片子都没剪出来,他居然就敢开始做起自家艺人升咖拿奖的美梦!
杜予旻看着卡里的天价片酬,眼里却不见多少欢喜。
毕竟他还欠着高利贷一大笔钱呢。
连本带利一起把贷结清了之后,杜予旻就眼睁睁看着,卡里的那笔片酬怎么来的,又怎么圆润地出去。
甚至还得再倒贴一大笔。
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上辈子朝廷粮晌拨不及时,杜予旻也常常拿出家底去补贴军队。但来去两世,都活得这么窘迫,杜大将军怒了。
都怪某个狗东西!
好好的心情因为兜里捂不热的钱,重新变得很糟糕。
这情绪被带到了下一场戏开拍的时候。
那位衣冠楚楚的“狗东西”打量着杜予旻的面色,笑吟吟地问:“谁惹我们小粉丝生气了?”
杜予旻瞪了他一眼:“梁老师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气?”
他这一眼分明含着不耐和鄙薄的情绪,但却让梁淮榆莫名有点爽。
“你就像刚刚那样,再瞪我一下?”梁淮榆低声在他耳边说。
神金。
他要杜予旻瞪,杜予旻偏偏不想如对方所愿了。
“梁老师的要求好怪。”
青年慢悠悠地舔了舔嘴唇,在背对着镜头和人的间隙里,只有梁淮榆看到,他纤长的睫毛抖了下,凤眼勾魂摄魄地勾过来。
说是媚眼如丝也不为过。
梁淮榆的浑身当即就热了起来,着了魔般盯着青年的眼角眉梢猛瞧。
明明是个统领过千军万马的将军,怎么会这样……惑人?
当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梁淮榆的心头猛然跳动了一下。
因为“惑人”这个字眼儿,通常都是与欲望挂钩的。
梁淮榆自忖与那些低俗的、欲望缠身的人类有所差别,不由蹙了蹙眉。
杜予旻转瞬捕捉到了他眉眼间的烦躁,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言行恶心到了。他勾起唇,变本加厉地在梁淮榆胸口画着圈,准备说点儿什么。
“你……”
他们身后是一块矮山,本来是准备拍摄将军和权臣脱困后,藏身于狭窄山壁内,在紧张刺激的氛围内敞开部分心防的场景。
大概是前天夜里下了场急雨的缘故,突如其来的,矮山顶部传来了石头松动的声音。
杜予旻和梁淮榆同时一顿,敏锐的直觉似乎都在转瞬意识到了危险。
杜予旻停住话头,疾步准备后撤。
但在巨大山石落下的瞬间,还穿着权臣服饰的梁淮榆却露出点意味不明的笑。
紧接着,男人伸手捞住杜予旻的腰,不退反进,把他往山壁内猛然一带。
“轰隆!”
几块山石轰然砸下,把假山山壁的路口封的死死的。
所有人声都被间隔在了外面,隐约可以听见很多人通过石头缝隙焦虑的呼唤:
“梁老师?杜老师?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石缝中传来了梁影帝温和的安抚声。
梁淮榆当然没事。
不仅没事,他还单手握着杜予旻的腰,摸索着扯松了对方的衣带。
梁淮榆想,他不能再被时不时泛起的燥热左右了。
这种陌生的感觉,归根究底,应该就是来自杜予旻的腰。
他怎么也得摸上一摸,把心底里莫名其妙的执念给压下去。
外面的人似乎松了口气,大声道:“委屈两位老师先在里面呆一会儿,我们马上想办法把几块石头弄走。”
幸好堵住这处狭窄山壁的是大块石头,若是泥土,恐怕还会有空气耗尽窒息的风险。
范国强在外边薅着外景制片的衣领,崩溃喊:“拍个戏而已,怎么又出意外了,啊?”
梁淮榆隐约听清了他的呐喊,装模作样地跟着感叹了一句。
杜予旻面无表情:“不一样,上次纵马算是人祸。”
“这次呢?”
“这次算你脑抽。”
杜予旻简直克制不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
这疯批自己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也就罢了,杜予旻重生一回,倒还没那么快想死。
结果人都快避开坠石了,又被疯批硬生生拉着腰拖回来。
疯批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低低地在他耳边笑了。
笑完,才慢悠悠算账:“小粉丝好无情,驾马拖着我就算了,还大半夜利用我找人。梁老师总得讨点儿什么回来吧?”
他说着,手指灵巧地松开了杜予旻的腰带,愣是挤入缝隙,触碰到柔韧的皮肉。
杜予旻当然不能任由这疯批占自己便宜,奈何山壁内实在太过拥挤,他保持着背对梁淮榆的姿势,连伸出手抽对方都做不到。
杜予旻当机立断,探着手掐上对方的后背。
这一下是发了狠的,指甲透过衣服直接嵌进对方背部,勾出了血。
但梁淮榆愣是没发出一点音,任青年发狠劲掐着都不出声,手指凭借感觉,游离到了那颗小痣的位置。
日思夜想的小痣终于被摸到手,梁淮榆用指腹不断地触摸、揉按那一块,肆意在温热的皮肤上驰骋。
虽然现在看不见,但小痣约莫是被揉红揉肿了吧?
也许连那片皮肉,都可怜兮兮地嵌着他的五根指印。
奇怪的是,梁淮榆越是揉,心头的那股火却越无法消下去。相反,他的身体还因为空间狭小,被迫与青年紧紧相贴,而愈发感到燥热。
隐隐约约的,梁淮榆察觉出某种失控。
杜予旻的腰被人摸了个透彻,他松开嘴,冷笑道:“梁老师,您可真可怜呐。”
梁淮榆竭力与失控感对抗,抽空笑问:“怎么说?”
“想必您肯定是为了衣冠禽兽的人设苦苦压抑,从没碰过女人罢。”杜予旻嘲,“不然怎么会对个男人的腰念念不忘。”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随着声带的轻震而共鸣着,让梁淮榆与他肌肤相贴的地方都奇异地痒了起来。
梁淮榆突然感觉到,把青年拉进这处狭小山壁,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他这会儿又像个正人君子似的撤开手,尽量保持开与对方的接触距离,反唇相讥:“说我从未碰过女人,你难道又碰过?”
历史书里虽说过杜予旻终身未娶,但并未明确记载过对方是否有过红颜知己。
因此,梁淮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了几分赌的成分。
不过他赌对了。
杜予旻前生专做富贵公子哥,后半生一门心思打退狄族和叛军,还没等到娶妻生子呢,嘎嘣一下就死了。
何来红颜知己。
梁淮榆从他的沉默中猜到几分真相,笑容愈深,追问:“杜大将军,你不会连女人脂粉味儿都没嗅过吧?”
“我是没嗅过。”杜予旻眼波微动,开始使坏了,“这两世,皆是在为了梁老师守身如玉。”
他喟叹着,梁淮榆便感觉对方朝这里贴近了几分,让本就封闭的空间更加狭小。
两人的身体被迫靠在了一块儿,青年背部的线条直接抵住了梁淮榆的腹肌,煨得那处像是燃起来一样热。
“别动……”
梁淮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紧。
男人的额头涔出些汗,极大限度地微弓起腰,将自己整个人都靠到墙面上。但杜予旻却觉得对方这是被恶心到的反应,乘胜追击,往里贴得更紧密了点。
由于梁淮榆弓着身,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被极好地抹平了。
杜予旻造作着造作着,突然整个人就僵住了。
因为他察觉到了某种异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