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十七年十月,帝帅诸皇子大臣出猎。是日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清一色的骑束装备。领头的壮年男子跨坐在马上,一双炯目透着光,泛着帝王之气
张弓搭箭,悬于弦上,急射出去的箭似乎搅动了周围的空气
“噔”金石相撞的声音,擦着些许花火,直直撞在前面的大石头上,垂直落下,与身后不知名的一声“好”同时,掷地有声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觑,一时间静的连大气也不敢喘
人群中,一人额头沁着冷汗,双腿不自主的颤抖
“拉下去。”马上的帝王冷着脸,拂袖呵斥
竟然没有射中,千钧一发之际,林中竟然飞出一物,惊跑了眼前唾手可得的猎物,细细一看像是一颗石块,皇帝眼中射出一抹寒冷之色,双腿一裹马腹,驾马前行,像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人
林中缓步走出一位身着儒装的中年男子,宽大的袖袍风中摇摆,略略斑白的头发只用一个木簪挽着,就这样站在马前
马上的帝王,神情倨傲,轻蔑的眼神扫过男子,停在木簪之上,如视草芥,眼神可怕的像是随时要杀人一般
但他似乎又觉得这个人杀不得!“你不怕朕斩了你?”
“现在不怕!”他确定面前的皇帝一时半会,不会杀他,否则他一句话都说不上,就该被群起攻之了,以最快的速度斩落人头
面前的帝王眯起一双鹰眸,冷冷的看着,不语!周围的文武百官也是静的似乎连呼吸都快忘记了,时不时的盯着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人头落地
“我从北方边境而来!”他并没有继续下去
边境,慕天仁正在征战~
因为这句话帝王陷入了沉思,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已经信了他的确从边境而来,良久才开口道,“先押入大牢。”扯住套着马的缰绳,“回宫。”此刻他已经兴致全无。
边境战事惨烈,两边都是死伤无数…一时之间谁也攻克不下谁,战事焦灼,慕天仁从边境数次发回战报,希望帝都派军支援,但都石沉大海,苦撑两月,一个援军也没看到!渐渐的他也放弃了这个想法,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
战场血流成河,一片猩红,是时连夜下了大雨,在看战场的时候所有血水竟像是汇成一条河,曲折蜿蜒,活着的将士大抵也看出了局势,个个垂头丧气的躲在战壕里一言不发,有的闭目养神,趁着休战赶紧休息
慕卫穿着铠甲,身上的血水早就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在战壕里检查伤亡情况
雨连续下了几天几夜,北赤一点动劲也没有,似乎在养精蓄锐
帝都的天牢里,帝王阴沉着脸又来了,两个月来,前方一份战报也没有,他甚至心生出慕天仁叛变北赤的怀疑
看守牢房的小卒裹着厚衣,三三两两的蜷缩在一起,脚步声在片刻之后近了,看见来人之后惊慌的从凳子上滚了下来,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颤抖的声音从地面响起:“叩……叩见皇上。”
俊帝阴着一张脸,不耐烦的拂了拂袖:“免了,带我去见他”
这里从来没有人愿意前来,平日连个大臣也不曾见过,如今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帝王又站在他们面前~这是他第三次来这里了
牢内,一人席草而坐,挺着腰板,盯着站在牢门的帝王,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神情举止,唯一不一样的便是他站着,而他却坐着
双手背在身后,鹰眸里的鹤唳迸发出来,利剑一般,浑厚略带沙哑的嗓音透着不容质疑的语气悠悠出口:“你,究竟是何人?”
他并未起身,却笑道:“流离失所的普通人”
普通人!帝王似乎在认真揣摩这三个字,时不时的盯着他,“那边战况到底如何?”他倒不是关心慕天仁的生死,他在乎的是整个东离的颜面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像是马上要从这里出去一般,一时间竟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自顾自的整理衣服
他的眸中忽然惊现了杀意,耐心像是被彻底磨平,拂袖准备离去……他已经做好了离开之后杀他的准备
“我说日后,我能助你灭南盟和北赤,你信还是不信??”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抛给了俊帝一个问题,像是一场豪赌
他的眸中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像燃起了熊熊烈火,径直停下了脚步,像是想听下去,可惜后面再也没有开口说其他的
一介布衣,胆敢如此夸下海口,他忽然转过头去,眼中多了几分讥笑,冷冷丢下一句话:没兴趣。他不喜欢这样一个掌控不住的人,甚至这个人有点盛气凌人,杀了一了百了!
“我来的时候那边战事很吃紧!血流成河的,边境老百姓都逃光了,生怕被北赤屠城一般!”见他要走,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是怕他听不见,说完他又重新坐了回去!“怕是要全军覆没!”
毕竟那是北赤的主战场,北赤佣兵百万,城内还有几百万的百姓!
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放他出来。”随即转身离去
身后的中年男子,理了理衣冠,在一群小卒惊讶的表情面前,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东离俊帝十七年冬,拜布衣戚夜昭为相,全程轰动
帝都这几日,百姓口中茶余饭都是这一步登天的布衣丞相
丞相府内,戚夜昭坐在桌前,烛火照着他的脸显得阴沉,他把之前从前方送回的一封封战报全部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