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细想着当年的事。
当年容婉儿亲自到她宫中送礼,安宁受宠若惊,那时的容婉儿好像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的安宁记忆就有些模糊,紧蹙着眉头,一遍又一遍重复想着当年的事。
“这礼物中有一张图,很是重要,本宫想交由你来保管,另外,本宫算了一卦,半年后承乾会有祸事上身,切记不可远行,藏好你的踪迹。”
安宁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嘴里也不由自主吐出这句话。
是了,是了。
安宁激动地从床上起身,就是因为当年容婉儿说的这一卦,安宁才一直留在京师城中,半年后容家灭门,容婉儿因皇后身份逃的一死,那之后先皇病重,众人猜测是不是容婉儿下的手时叛军生乱,太子与先皇先后去世,容婉儿逃出宫去,若不是她当时身在京师,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带人闯入宫中,以宁王为首的叛军早就把安崇合刺杀在寝宫之中。
这样一想,她手上的这张残图应当是真的,其他的残图未必是真,可那时的容婉儿为何要把残图赠予给她,难道是早就预料到后面的事?
安宁打了个冷战,将手中被揉破的信烧毁。
若容婉儿,又或者说是容家,真将现在的事全然预料得到,那容家也算泄露天机,就算并未在十五年前灭亡,单论这推演的手段,也会被人忌惮觊觎,灭亡是迟早的事。
那另外两张残图又在何处,容家旁系利用宁王,怕不是想渔翁得利,夺得皇位。安宁目露凶光,但凡有人会成为宝儿登上皇位的绊脚石,她都会一一清除。
找了一整夜也未能找到残图的方竹佶疲累不堪,将书放在桌上,手则放在书旁,打算小憩片刻再起来找寻。
眼睛闭起来方竹佶便陷入梦境。
梦里容婉儿坐在他床边,老道坐在一旁,容婉儿与他说着关于陆玖背上残图的事,像是早有预料的老道则在她停止说话时,将头偏向一旁。
“娘亲!”
听到方竹佶惊呼的老道才转过头来,容婉儿倒在地上,手上还握着装着朔风的瓶子,轻叹了口气。
方竹佶睁圆了眼,拖着动弹不得的腿从床上跌落在地,老道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方竹佶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往哪儿放,还剩一口气的容婉儿露出解脱的笑意,闭上眼。
梦境惊醒了方竹佶,手不断抖动着想要将水端起,不仅打翻了水还将手边的书推落在地。
水溅在书上,有些懊恼的方竹佶将书捡起。
溅着水点的书页上浮现了些类似地图一样的痕迹。
方竹佶赶紧让人再送一个杯子进来,给杯子盛上水沾湿手帕,小心擦拭着书页。
痕迹越来越清晰,是一张早已绘制好的残图。
“来人,请师父过来,让他拿着东西一起来!”
老道在房中听见影子叫他,将自己身上那只绣着假图的荷包放在枕头底下,从地砖下拿出那只真荷包出门。
老道离开不久,好几名穿着黑袍的人跃进院中,守在四周的影子皆被他们用药迷昏。
黑袍人们目标明确,推开房间大门,几人站在房门站定并未行动,直到一名黑袍人指着床的位置他们才一起上前,那名指了位置的黑袍人翻开枕头,将枕头底下的荷包拿在手里翻到荷包里面,看到残图便朝几人点点头,几人一齐离开。
老道拿着残图,来到方竹佶房中反而没有了来时的心神不定,见方竹佶对着一本书若有所思问道:“什么事?”说着,将门关上。
方竹佶举起书本,书页上的残图清晰可见,方竹佶道:“我找到了。”
纸张在桌上摊开,书页与荷包上的残图被绘制在纸上,方竹佶二人将这两张纸并在一起,宝库位置已经初现,唯一差的那张残图,是宝库机关所在的位置,也就是晦明楼手上那张。
老道问道:“你打算何时去找?”
干透了的书页重回原样,方竹佶将这两张图牢记于心,烧毁之后道:“未到时机,再等等。”
“现在找到宝库里的东西,所有的事都不必如此费劲。”
找到逆天改命之法,让宝儿坐上皇位,不管是宁王还是容家,都不成威胁。
方竹佶摇头,“哪儿会有这种术法,若真有这种术法,容家与先皇又岂会有如此下场。”
“老道应声,赞成方竹佶。
影子便在外着急说道:“公子,有贼人闯入!”
“进来说话。”
影子推门而入说道:“偏院里的护卫都中了迷药昏迷在地,房间门大开,有贼人闯进,可贵重物品一样都没丢。”
偏院正是老道的住处,贼人闯入老道房中,没有偷走贵重物品,那他们偷的只有一样东西,残图。
老道与方竹佶来到院中,房中干净整齐,除了床上的被褥凌乱了些外就没有任何翻找过的痕迹,说明这些人早已知道了藏东西的地方,能做到这些的除了容时倾他们,暂时想不出第二个人。
老道摸了摸枕头底下,对方竹佶道:“藏在底下的假图没有了。”随即松了口气,得意道,“好在老道我技高一筹,把东西藏在身上。”
方竹佶来到昏迷的弟子前,细细查看,见他们只是中了普通的蒙汗药后便也放下心。现在方竹佶唯一担心的是,若真是容青他们拿了残图,残图是假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
此前派出去的影子来到方竹佶面前道:“公子,晦楼楼主说人已经约好了,请您现在过去。”
“嗯。”
拿了残图的黑袍人们来到一处茅屋前,他们刚刚站定,茅屋们便打开,容青出现。
茅屋处在山中,呗树丛遮掩,僻静难找,这处是容青亲自点名要的地方,红绡早早就让人搭建茅屋给他居住。
荷包给到容青,黑袍人们消失在山中,回到茅屋的容青将荷包翻开,把里面的残图绘制出来,桌上还有一张早就绘制好的残图,是从陆玖身上看到的残图。
两张图拼在一起,容青藏在兜帽里的脸皱起,这两张图上的位置格外怪异,不像是一张地图,倒像是随手玩乐画出来的东西。
难不成是假的?!
容青那张脸皱的更是厉害,索性将这两张图叠起来,随即想道:宁王手上的图是假的,方才找到的这两张图真假不明,那还剩一张图,也就是晦明楼手上的图说不定是真的,还有两张图难不成在安竹翎手中?
黑袍人从容青手中接过书信离开。
满香楼的其中一间包间被人包下,坐在其中的沈长致掏出手帕,擦了擦额间汗水,伸长脖子张望着门口。
房门推开,身穿胡服的陆长鹰带着陆宣入内。
沈长致露出笑意起身相迎,陆长鹰皮笑肉不笑道:“舵主找陆某前来有什么要紧事?”
“我无意间偷听到两名楼主的对话,赶紧出来告知陆首领。”沈长致请他们二人坐下,替他们倒上清酒接着说道,“是有关残图的事。”
陆长鹰:“哦?”
沈长致还未说话,门被推开,晦明两名楼主入内。
明楼楼主笑道:“这里好生热闹啊,二位在说什么呢。”
沈长致赶紧从位置上蹦起来,惧怕地缩着脖子,请二位楼主坐下,为他们倒上茶。
陆长鹰心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房门被关紧,陆宣握住了腰间的刀,警惕地看着两名楼主。
晦楼楼主道:“陆首领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找你实在辛苦,得知沈副舵主与陆首领私交甚好,才请他邀约,请首领莫要见怪,我以茶代酒,先向首领赔罪。”
说完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陆长鹰打量他们一番道:“两位找我直接派人传信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啊。”
明楼楼主道:“不错,但不仅是我们要见你,另一位客人也想要见见你。”
说完便起身,将房门打开。
一名坐在四轮车上相貌普通的白衣公子被人推入房中,四人随着白衣公子一齐入内。
大门紧闭,跟着白衣公子进来的四人,有两人站在陆宣身旁,不让他有出手的机会,另外两人则站在陆长鹰身边。
白衣公子道:“飞宿的杀手们确实厉害,制服他们要了些时间,所以来晚了些。”
陆长鹰脸上笑意被阴沉取代,看着晦明楼两名楼主道:“你们好生卑鄙。”
晦楼楼主冷笑道:“比不得陆首领,表面上是晦明楼的朋友,私下里是宁王的刀。”
若不是安竹翎,陆飞鹰与宁王的勾当他们还被瞒在鼓里,替人做了嫁衣都不知道。
陆长鹰心念急转道:抓到陆玖的事被他们知道了?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安竹翎?他看向屋中这名相貌普通的白衣公子,“你是安竹翎?”
被认出的白衣公子揭下面具,露出本来俊秀温润的模样,温声道:“我就是安竹翎,请首领来是我的主意,请你与你的护卫先将手中的刀放下,我有些事要与二位商谈。”
陆长鹰与陆宣腰间的刀被抢走,放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