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扶醉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荆郗平静的打断道:“看怎么把这个尸体处理掉。”
下一秒尖叫声真真切切地响了起来,发出这个声音的人也真真切切的在荆郗眼前出现了。
是祝安。
尖叫声标准的堪比恐怖片里面的女主角。
随着所有人的清醒,立马就有人从裤兜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方块状的物体,在上面划拉两下之后开始对着“方块”说话。
荆郗回想了一下,哦,那个是古早的手机,他们现在都是直接虚拟投屏聊天,面对面更高效。
扶醉年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荆郗的肩上面,贴在荆郗的耳边轻声道:“虽然我没有过过这个任务,但是大概接下来会有NPC过来把尸体收走,然后留下来的信息呢?我看看怎么样?”
“你也没有过过这个任务?”荆郗疑问。
扶醉年不自然的摸了一下鼻子:“当然啦,我们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要去,不然早就死光光了。”
荆郗往旁边避让了一下,几个没有了脸的NPC冲了过来,无声无息的搬走了尸体,让一切痕迹都消失。
“你们还发现了什么吗?”其中一个NPC在走前问。
所有人齐刷刷摇头。
待到最后一个人离开楼梯口,除了荆郗手心里面攥着的纸条,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于是,荆郗冲庄云天说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
一转身,扶醉年就跟着走了进去。
祝安好奇的指着两个人的背影,问了一句:“什么厕所要两个人一起上不是?”
旁边的人哀嚎了一声,是刚刚那个拿出手机call电话的人。
一个NPC突然冲出来,把那个人手里面的手机一把夺了过来,义正言辞,正义凛然道:“你们这个年纪还想着玩手机,都高三了,心思就应该全部放到学习上面,除了学习……”
令人厌烦,又莫名其妙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又很没有道理。
周围都是八四的味道,不好闻。
扶醉年站在狭小的卫生间里面,显得格外委屈,冲着荆郗摊开自己的手心,“给我看看吧。”
“那答应点什么条件吧。”荆郗可不想把信息分享给不信任的人。
在这个游戏里面,除了自己和哥哥,荆郗谁也不信现在。
扶醉年直截了当:“要什么?”
荆郗思考了一下,道:“以后再告诉你,先欠着。”
扶醉年耸了耸肩,继续摊着手掌:“行,之后签个契约,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荆郗也干脆,直接放到了扶醉年摊开的手心里面,“看吧。”
展开纸条,上面的字体变化了。
“你们两个人听见了他的哭泣声吗?”
“他”,是谁?
荆郗脊背一凉,他昨天晚上听见的哭泣声难道不是鬼的?
紧接着,字体继续变化,娟秀的字体变成血红色的,甚至还有血液流下来。
扶醉年抬起另一只手,摸了一下那些字,是真的血液。
还散发着血液里面独有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我好疼啊!所以今天晚上来恶作剧吧!”
荆郗悚然一惊,“恶作剧?‘他’?哭泣声?”
扶醉年接着道:“我昨天晚上依稀听见了,你呢?”
荆郗把纸条撕碎,“听见了,很难听。销毁吧,怕引起恐慌和警觉。”
说着,纸条落入水池里面,几乎算得上是瞬间看和水发生作用,产生了大量光和热。
就像是钾钠合金,遇水先爆炸,然后在水里面像小马达一样旋转,直至消失。
“出去吧,”荆郗放了一点水,把之前的水冲下去了。
扶醉年点了点头,跟着荆郗后面出去了。
他们一走,一个头就从水池里面伸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个水鬼,可是又能从水里面出来,走到地面上。
那只鬼,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形象,看起来阳光开朗,可惜整个人都是苍白的。
“他们怎么扔掉了啊?”小鬼嘟囔着,双手掏进下水管道里面,把纸条掏了出来。
已经变成碎屑的纸条在小鬼手里面恢复如初。
这个时候,小鬼才笑了起来,明明是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却还是那么鲜活的样子。
复原之后,纸条就消失不见了。
没笑两下,就又有一个人进来了。
小鬼没有躲避,直接迎上去虚虚地抱住那个人,“哥哥!”
是祝安。
祝安也回抱住小鬼的手臂,轻声细语道:“那几个人是坏人,乙妹妹可不可以把他们都杀掉啊?像以前一样。”
乙妹妹,或者说叫“乙”,嘟着嘴,不悦道:“可是……”
祝安眼神冰冷冷的瞟了一眼乙,乙立马瑟缩了一下。
紧接着,乙的头慢慢掉了下来,明明是灵魂体,可是却能清晰的听见头砸在地上的声音。
乙说:“哥哥……”
外面,荆郗一出来,庄云天就凑了上来,“荆郗哥!你看我和哥哥在宝藏箱里面发现了什么!”
旁边赫然是一个已经打开了的宝藏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荆郗也不避讳,直接低头看了一眼,立马就瞳孔大地震。
这……不就是他们刚刚销毁掉的纸条吗?
上面的字体的血液都和刚刚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扶醉年这个时候恰好也探了一个头过来看,下一秒可以说是演技巅峰时刻。
扶醉年默不作声地与荆郗对视了一秒,然后道:“那今天晚上你们睡吗?”
荆郗适时故作无意问道:“祝安呢?反正我是要睡觉,刚好看一看是什么程度的恶作剧。”
看起来非常平静,甚至有一点不符合形象的镇定,毕竟他只是一个新手玩家。
庄义薄没有看到他们的对视,加之不了解荆郗,就自然接话道:“去上那个必须要两个人才能上的厕所了。”
不知道是哪一个词语触动到扶醉年的神经了,扶醉年突然快步走到厕所门口。
只可惜,这个时候祝安刚好出来。
“?怎么了?”祝安脸上表情不变,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学生的样子,甚至有一种没有被知识污染的清澈感。
愈是这样看起来没有一丝问题,挑不出来一丝错误的样子,愈让扶醉年怀疑。
但是扶醉年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地说:“没什么,落了点东西在里面。”
说着,错身走过祝安,低声道:“落下了一张纸条哦……”
单手伸进门里面,仗着祝安看不见,从自己的空间里面拿出来了一张荆郗当时开出来的空白纸条,在空气里面晃了一下。
果不其然,立马手里面的纸张就有被拉扯住的感觉。
等扶醉年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我想哭了……QAQ”
还有一个颜文字,怪可爱的。
祝安瞳孔骤然缩小,在眼眶里面汇成了一个点。
纸条带着血,滴在祝安颤抖伸过去的手心里面,留下一片温热。是真的血。
扶醉年想,可能是那只“鬼”留下的,祝安肯定和那只“鬼”有联系。
可是下一秒祝安双手抱头发出来了一声惨叫:“啊!!!”
“死人的血!”
“???”扶醉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祝安就立马把自己送进了被子里面。
拆解一下动作就是,转身,大跳,掀被子,钻进去。
可是引起扶醉年第二个疑惑的是,为什么祝安能在瞬间反应过来那是血,不是别的红色液体。这一次的字体,并没有很重的铁锈味,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
扶醉年都是在祝安缩进被子里面之后把那张纸条凑到鼻尖才闻见的。
荆郗悄无声息的走到扶醉年身边,用气音问:“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扶醉年耸了耸肩,把手上的纸条递给荆郗,偏头在荆郗耳边道:“看。”
荆郗蹙眉,一脸不理解,侧头避开了一下扶醉年说话时带起来的气流,“这张……”
扶醉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故意晃着这张纸条道:“看来今天晚上这个‘鬼’今天晚上会有行动呢!”
荆郗紧随其后道:“那可真是让人害怕,我们去和云天他们说一句吧。”
叫的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一走出去,荆郗就用眼神逼问扶醉年:这是哪里来的?
扶醉年关上了寝室的门,才压低声音道:“没什么,就是之前你不是开出来了一堆空白纸条吗?我随手存下来了一两张,刚刚好就用上了。”
庄云天反问:“所以那个‘鬼’是住在厕所里面的吗?”
“啊?”扶醉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你哪里来得奇思妙想?肯定不会啊,只不过TA现在待在哪里而已。”
虽然扶醉年也不知道具体那个‘鬼’住在哪里,但是应该不会有‘鬼’愿意住在厕所里面吧……按照常理来说。
荆郗提出来了自己的观点:“我感觉祝安很有问题,而且游戏设置应该不会乱分配寝室舍友,要推主线任务,让我们找到线索过关。”
庄义薄紧随其后附和:“确实,但是现在回想一下那些问题,最奇怪的一个应该是‘TA是谁’,我们现在连TA都不知道是代指什么?”
扶醉年摇晃着手里面的纸条,上面的血飞飘到了站在扶醉年旁边的荆郗身上,不到一秒钟,荆郗就退到了庄义薄的身后,顺便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本来这就完了,扶醉年以为,结果荆郗紧随其后手里面攥着衣服干净的地方(其实只溅上了一滴血液),嘴里面还在倒数:“三,二,一。”
扶醉年身体本能反应,往后一倒,背靠到了寝室门上,完美躲开了荆郗试图甩到他脸上的校服,“哎呀,哎呀!就不小心滴上去的!你不会是有就洁癖吧?”
荆郗脸色如常,仿佛刚刚甩衣服的不是自己一样,“没有,只是不好洗。”
“咦~”扶醉年深感不信,接住了荆郗的衣服,试图继续分析目前情况。
远看他们就像是校园里面,正常的两个打闹着的少年,沐浴在光下面,打打闹闹着,肆意的享受着青春。
可惜现实是,庄义薄在一旁双手环胸,冷静的分析道:“按照一般套路,祝安要么是凶手,要么就是那个所谓的TA,怎么确定好呢?”
扶醉年手上动作不停,把荆郗的校服叠了起来,搭放在臂弯上,“我倾向于他是……”
扶醉年回头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了一眼里面,祝安还缩在被子里面。
不能确定是否隔着门可以听见他们交流的声音,扶醉年还是下意思用口型道:“凶手。”
荆郗赞同:“凶手。”也是用口型。
而庄云天则转过身,没有继续面对着那个小窗户,用口型道:TA?
庄义薄头一次没有跟着他弟弟的来说,我觉得也是凶手。
很好,三对一。
庄云天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看了一眼庄义薄,又看了一眼荆郗。
荆郗扬起一个微笑,随着荆郗的声音落下,本来大亮的天空瞬间变暗了。
“入夜了。”
匆匆忙忙的洗完荆郗的衣服,扶醉年一边把衣服晾在走廊上面的消防管道上面,一边和里面穿着长衣长裤,手里面拿着一包薯片,只用指尖伸进去,捻出来了一片之后就递给了庄云天。
扶醉年吐槽道:“这个寝室怎么是这样子的啊?有消防管道都没有晾衣服的地方……”
荆郗从旁边庄义薄坐在的床头那里抽了一张纸出来,擦了擦指尖,回应扶醉年道:“行啦,要熄灯了。”
祝安坐在一边,接过庄云天递过去的薯片,笑得腼腆良善,“是啊,是要熄灯了。”
说着,灯就灭了。
荆郗顿了一下,眯了一下眼睛,找准垃圾桶的位置,把手里面的纸团成一团,扔了进去。
完美的三分!
扶醉年看祝安已经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面了,才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仅剩的月光,用口型道:撒面粉吗?
荆郗摇头,拍了拍床架子:睡吧。
刚好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看看是什么样子的恶作剧。
扶醉年突然凑到荆郗的面前:好冷静哦你。
荆郗下意识后退,头差点撞到了墙。
荆郗没打算搭理扶醉年,一转头就把自己安置进了被子里面,暖和的,但是没有甲家里面那么有安心感。
月光消失,留下一片静寂。
一个人悄声起床,是祝安。
祝安走到荆郗床斜对面的柜子前,突兀的哭泣。
然后乙出现在了祝安身旁,隔着虚空拍了拍祝安的背,声音虚无缥缈的安慰:“不哭啦!”
祝安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指着扶醉年的床,用着哽咽的声音说:“我讨厌他!”
因为祝安能够感觉到,扶醉年是这四个人里面威胁最大的人。
乙歪头,手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半响才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