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胆子不小。”顾屹安看着面前的窈窕淑女,他不过是停了一瞬,便就彬彬有礼地握住宁楚檀的手,轻轻一带,将人拉近。
宁楚檀的面上浮起一抹温婉的笑,似是以为对方是在说刚刚那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她温声道:“江大小姐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乱来的。况且,黄三公子确实是有些失礼了。”
故而,也当有人教训教训他。
宁楚檀的眼中浮起一丝的狡黠,令她看起来更加生动可爱。
顾屹安低下头,目光挪至近在眼前的佳人身上,面上是清清冷冷的不苟言笑,听得宁楚檀的话语,他轻声道:“顾屹安。”
他的身份在舜城,声名赫赫,不过大多是凶名在外,算不得什么好名声。
宁楚檀愣了一瞬,她抬眸对上顾屹安的眼,对方的双眼很漂亮,眼中似有一抹浅淡的流光宛转,面上并未带笑,让他清隽的面容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就好像是游离于市井之外的清贵公子。
最开始顾屹安出现的时候,宁楚檀并未反应过来,在她的脑中,当时只是认出了这人便就是那日书馆偶遇之人。后来,听得旁人喊他‘顾三爷’时,搭着他那一身令人畏惧的衣裳,宁楚檀忽而想到了他是谁。
原来他便就是爷爷特地同她交代过的‘见之避开’的顾屹安。
顾屹安是江雁北的义子。
江雁北仅有一位独女江云乔,但却有七位得力的义子,顾屹安在其中行三,人称‘顾三爷’。江家码头发迹之前做过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活计,而江雁北能够从一介草莽成为如今舜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佬,除了他自个儿有本事外,这几位义子功不可没。
只是这江雁北走的是‘黑’道,混得是江湖,想不到有一天竟会让他的义子入了官家,堂堂正正地走‘白’道。
顾屹安当初成为舜城警察厅的探长,在舜城里可是起了好一番风波。不少人都揣测着这‘江老虎’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盘算。
那段日子,舜城里的气氛很是紧张。
而直到今日江雁北传出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舜城里的诸多势力才稍稍放松。大抵是‘江老虎’老了,想着给江家寻条稳妥的后路吧。
毕竟江雁北仅有一名独生闺女,也或许是想要给自己培养一个女婿了。
这想法落了诸人心中,顾屹安的探长位置倒是坐得更安稳了。当然,这位顾探长也是个有手段的人,不过是短短半年时间便就扫清了阻碍,如了江雁北的愿,将这警察厅的探长位置坐得稳稳当当。
“很高兴认识你,顾屹安。”
“我叫宁楚檀。”
宁楚檀优雅地随着顾屹安的力道滑入舞池,在欢快的舞曲里,旋转,交错,贴近......
舞池中间,柔和的灯光自顶端落下,洒在舞池中,绮丽的光晕,契合的舞姿,令他们看起来宛如一对璧人。
“顾三爷,会杀我吗?”宁楚檀面上依旧带着笑,在又一次旋转回至顾屹安怀中的时候,幽然问询。
“宁小姐是做了什么对顾某不利的事吗?”顾屹安低声回道。
“当然没有。”宁楚檀笑吟吟地应了一句。
顾屹安的眼底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在舞曲缓慢下来的时候,他沉沉地开口道:“那顾某,自然不会。”
宁楚檀面上笑意更胜,她的眼睛笑起来宛如一弯新月。既然如此,她需要怕顾屹安什么呢?
顾屹安低下头来,对上宁楚檀笑意盈然的眸子,难得耐着性子,提醒了一句道:“云乔的枪,不是摆设。”
因而,刚刚江云乔是真的会开枪的。
宁楚檀微微一愣,骤然响起先前江云乔对于自己的若有似无的敌意,她不由得开口问道:“不知,我是哪儿得罪江大小姐了?”
她记得自己同那江云乔从未有过交集,今儿也是第一次见面。她自忖自己也不是生得人厌狗憎的,就不知是怎么惹得江云乔这般不顺眼了?
顾屹安眉眼微凝,良久不曾开口解释,及至舞曲的尾声,他稍稍凑近宁楚檀的耳边,小声道了一句,在舞曲结束的时候,他往后退了一步,极为绅士地松手一礼,而后从容退出舞池。
宁楚檀似乎没想到会听得这么一个答案,她的眼中透出一抹骤然而起的讶异......
“这顾屹安怎的同那宁家大小姐扯到一起去了?我记得,他应该是江老虎给自己闺女养的女婿吧?”端着酒杯倚靠在二楼扶手处的陈万成微微眯眼,盯着下方退出舞池的璧人,饶有兴致地发问。
邓策的视线落在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厅中的觥筹交错甚是热闹,不论那心底藏着什么心思,此时此刻呈现出来的便就是一片歌舞升平,和乐融融。
他微微垂眸,低声回道:“或许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听得这话,陈万成不由得俯身大笑,而后他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摇摇晃晃地往二楼休息室走去,嘴里嘀咕着道:“对,美人,走,去看看咱们的美人。”
邓策的目光往一楼大厅的顾屹安扫去,顾屹安似有所觉,只是抬头往楼上看去的时候,却不见任何人。
与热闹非凡的一楼不同,二楼的休息室十分安静。
偶尔间从未曾关严实的门后传出些许暧昧的莺歌燕语,或是嬉闹,或是调笑,丝丝缕缕中都透着一股粘稠的奢靡气息。
陈万成略微踉跄地将自己扔进了休息室的沙发,他仰脸靠着沙发的后背,喟叹道:“温柔乡......”
邓策轻推了下金丝眼镜,从随身所带的雪茄盒子里取出一根新的雪茄,点上以后,毕恭毕敬地递送到陈万成的面前。
陈万成伸手接过,他狠狠抽了一口,随后慢慢地吐出一道烟圈,朦胧的烟圈中,一丝陶醉油然而生。
“叩叩——”一道轻微的叩门声传来。
屋子里听到叩门声的两人面上并未有任何的惊讶,邓策站直身子,往房门处走去,只是在开门之后的那一刻,邓策的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文质彬彬的气质一凝,他的手紧紧抓着门把处,半晌没有动静。
陈万成似乎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转头看向半开的房门,喊了一声:“怎么了?”
邓策如梦初醒,沉着脸地回了一句:“没什么,陈爷,人......”
他的话没说完,便就让门口挤进来的窈窕身影打断了话语。
“陈爷,是我,曼妮。”女子甜腻的嗓音响起,她扭着纤细的腰身朝着陈万成走去,妖娆得宛如一朵盛开到了极致的芍药。
听得这娇柔的声音,陈万成面上的不耐烦登时就被笑意覆满,他轻飘飘地喊了句:“是曼妮呀。原来今儿的美人是曼妮。”
身着牡丹花绣纹旗袍的曼妮,娇娇娆娆地往陈万成身边坐下,她顺着陈万成搂过来的手劲,依偎在人的怀中,葱白的手指抚在陈万成的胸口,轻轻地划着圈,娇笑着道:“怎么?陈爷这是在想着哪个妹妹啊?”
“哪儿能想呢?陈爷心里头就只有一个曼妮。”陈万成伸手轻掐了一把曼妮漂亮的脸颊,大大咧咧地道,“哪个妹妹能比得上这么漂亮的曼妮。”
邓策默不作声地关上门,走回陈万成的身边,他看着在陈万成怀中笑得花枝乱颤的曼妮,抿了抿唇,而后伸手递了烟灰缸过去。
陈万成随意地抖了抖,又将这一根雪茄狠狠抽了一口,低头对着曼妮吐出一道烟圈,呛得怀中女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靠,低声呛咳。
“陈爷、咳咳,这是做什、咳咳......你看,都呛着曼妮了......”曼妮挥了挥手,甚是不虞地埋怨道。
他笑着眯起了眼,望着掩唇轻咳的女子,将手中捏着的最后一点烟蒂扔了,颔首示意站在一旁的邓策再递一根过来。
邓策极为熟稔地从雪茄盒中取出第二根,递送至对方的手中。
陈万成点上后,惬意地吸了一口,幽然道:“你个不识货的妮子,这可是好东西呐。”
曼妮闻言,她笑着凑近陈万成身边,娇滴滴地道:“我识得陈爷就够了。”
陈万成叼着雪茄,深吸一口,而后慢慢吐出,捏了捏曼妮圆润的臀部,冷笑道:“如今这舜城哪儿还认得我陈万成了?不都上赶着去巴结那江老虎......”
他的手劲不轻,捏得曼妮低呼出声。
站在一旁的邓策眉眼一动,不动声色地接过话道:“江老虎应该是打算给自己铺路,这是打算转‘黑’为‘白’,走的政坛官道了。”
他的话说得温温和和的,听不出半点火气,脸上带着浅笑,双眼里却满是清冷。邓策跟随陈万成多年,为陈万成卖过命,挡过刀,是陈万成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人。
就是这么一个看着好似教书先生的邓策,江湖人称‘疯狗’,别看他生得斯文秀气,手段却是狠辣得很,可以说是陈万成身边最忠心好用的一条狗。
陈万成冷笑一声:“捞足了好处,想要抽身离开,吃上官家的饭,哪儿是那么容易的?”
邓策垂下眼,轻声道:“话是这样说,但如今顾屹安入了警察厅,不过是短短半年时间便就坐到了探长的位置,只怕后边还会有些不一般的举动......”
陈万成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的雪茄扔到地上,不耐烦地道:“顾阎王,那也是从江湖里混出来的,那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你当真以为他能坐稳这个位置?多少人等着要他的命!罢了,不说这个,他不惹着咱们也就看着,要是动到咱们头上,呵,我混江湖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
而后,他摆了摆手,示意邓策出去,另一只手已然不安分地探向曼妮的胸口。
邓策低头,将手中的雪茄盒放置在一旁,随后面不改色地出了房间。屋子里的气息越发火热,带着几分难耐的情调和欲/望。
陈万成的脸上浮起一抹潮红,半晌,他停下手,喘了一口气道:“去,洗干净来。”
这是他的习惯,办事前就要对方洗得干干净净的。
曼妮抬眸看向陈万成,她的手掌抚在对方的心口,感受着对方那加快的心跳,媚眼如丝地斜睨了一眼,修长的手指撩过陈万成的胸口,绕到了他的脖颈以及下巴处,而后娇滴滴地道:“那就劳烦陈爷等等了。”
她衣衫不整地慢慢起身,扭捏着腰身走近套间里的洗浴室。
淅沥沥的花洒水流声在屋子里响起,带着若有似无的小曲声,勾得人心头发痒。
陈万成听着那柔若蜜油的声音,面上的潮红越发浓郁,他微微眯眼,伸手从桌上的雪茄盒里哆嗦着抽出一根,狠狠抽了两口,闭着眼,靠在椅子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曼妮洗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细白的肌肤上满是香气迷人的泡泡,她一边揉着一边哼着小曲。好一会儿,在她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便就听得洗浴室外似乎有细细的谈话声,但很快这声音便就消失。曼妮下意识地停下口中的哼曲声,忽而间,一阵砰砰声传来,断断续续的,听得并不真切,却令曼妮不由得心头发憷。
她认真听了听,那声音很快又消失了,她想了一瞬,便就自洗浴室里高声喊了一句:“陈爷?”
外间并未有人回应,曼妮便就又连着喊了两声:“陈爷、陈爷,怎么了?”
等了少许,外头已然是一片沉寂,没有人回应,刚刚听得的隐隐约约的砰砰声也消失无踪了。曼妮心头一紧,她将花洒关掉,扯了浴袍匆忙套了上去,从浴室内走出来,娇声道:“陈爷?陈爷,怎么......”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