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
楚熠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阴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错愕。
“唔。”白夜行右手握住剑刃，用力从腹部拔出，靠在墙上喘.息着。
“对不起哥哥……”楚熠眼框里氤氲着水雾，很快豆粒大的泪珠不要钱一样掉下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哥哥！”
白夜行看着他的样子顿时感到无语，仿佛疼的人不是他而是楚熠。
他突然沉默了，几秒后问：“你的绷带呢？”
楚熠似乎并没有理解：“什么？”
“我是说，把你的绷带给我，我要包扎。”
白夜行眼眸微垂，楚熠应该先给他处理伤口才对……
等等。
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的绷带好像掉在外面了，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啊。”楚熠抓住白夜行的袖子，垂着头可怜兮兮的。
“先离开这里。”白夜行捂着腹部站直，他看向记忆中来时的方向，“从那边走。”
楚熠说：“好。”
不对劲。
白夜行的直觉告诉他赶紧离开这里。
这个楚熠有问题。
他刚走到镜面前一手放在镜面上，又抽出被楚熠抓着的胳膊。
“你相信我吗？”白夜行问。
楚熠动作一顿说：“我当然相信哥哥。”
“那你留在这里。”
“什么？”身后的人明显不可置信。
白夜行一字一句重复道：“你留在这里。”
“哥哥你在开什么玩笑？”楚熠明显生气了，“你明明知道我怕黑还要把我留在这里！”
“用这种方式博取其他人的信任，应该是你的惯常做法。”
白夜行说：“你演的的确很像只可惜骗不了我。”
他阴沉着脸将“楚熠”推开，头也不回地走进镜子里。
回到原来的空间，白夜行发现唐晏和靳宸都不见了，整个空间里只有他自己。
之前发生的，全都是幻觉吗？
还是说现在他陷入了自己的幻境中？
白夜行问：“你还在吗？”
“这么快，我以为你会耗死在那里。”红衣人出现在他身后，这次四个红衣人都转过了身正对着他，“和我们一起玩四角游戏吧。”
“你来扮演那个多余的人，和我们一起玩吧。”
白夜行看着四个红衣人陷入沉思，他说：“我没时间和你们耗。”
“那就等他们来救你喽，你陷入了镜子里无法自拔。”
“谁能来救你呢？”
白夜行说的头头是道，“你想说的应该是这四面镜子只有一面是真的能够离开的，但我现在已经走了三面镜子，所以我并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我，我自己就可以离开。”
红衣人说：“不错，但镜子的顺序已经被我们打乱了，现在你还能分辨出来吗？”
是的，镜子被打乱了。
不过白夜行习惯观察自己所处环境的每一样东西，并且注意到上面的细节，他之前看过，每一面镜子上面都有裂痕，但每条裂痕的位置和长度都不一样。
也就是说只要按照记忆中的那面镜子来找，就一定能找到。
但白夜行却依然觉得红衣人说的话有问题。
真的是像红衣人说的那样吗？
他走到一个拐角伸手拍了拍红衣人的肩膀，看着红衣人转身走到另一个拐角，又拍了拍下一个红衣人的肩膀……
＊
靳宸从地上爬起来，他揉着脑袋迷茫地看着周围，在看到旁边的唐晏时欣喜起来：“唐晏！”
他又想起来什么，左右看了看问：“白夜行呢？”
“他在那面镜子里还没出来。”唐晏指着一面镜子。
他也才刚醒来，发现那面镜子上是白夜行和楚熠的图像。
靳宸整个人都蔫了：“他在我那面镜子弄出血了，我晕血所以就晕了……”
“他进里面干什么了？”
唐晏想了想说：“找楚熠了吧我们进去看看。”
靳宸觉得也是，两人起身往那面镜子走去，刚进入镜子，靳宸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我去！”
咚！
靳宸揉着屁股：“疼疼疼！”
“白夜行？楚熠？！”唐晏看着双双倒在地上的两人。
靳宸回头一看，刚才绊倒他的可不是白夜行的腿。
腿长误事啊！
不对。
重点难道不该是他们为什么会倒在地上吗？
“喂，醒醒！”唐晏伸手摇晃着白夜行，这里漆黑一片，勉强能看到彼此的身影。
靳宸拿手机将这个空间照亮，他不解问：“为什么这里会比之前那个空间还要黑？”
“可能是因为楚熠害怕黑，但这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楚熠和白夜行会在这里晕倒。”唐晏拉了拉白夜行想要把他扛起来，“先把他们带出去。”
靳宸也把楚熠拉起来，他转头看向唐晏，对方拖着高他一头的白夜行，看上去有些吃力。
“要不我帮你？”他说着就去帮忙去扛白夜行，一边咬牙切齿说，“这家伙吃什么窜这么高……”
虽然看上去身形高挑，但个子在那，背着也不是那么容易。
“对不起哥哥……”楚熠突然咕哝了一句，靳宸感觉到肩膀上面一片湿润。
靳宸慌乱地拍了拍肩膀：“不是哥，怎么晕着晕着还哭了？”
唐晏背着的白夜行也不老实，眉心紧蹙，手紧攥着他脖颈后的衣领。
“你觉得为什么我们两个没事？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只有我们两个进来时候看到他们倒在地上，显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唐晏开口，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靳宸感觉自己不太适合动脑子，他空出手挠了挠后脑勺：“唐学长，什么意思啊？”
唐晏耐心解释说：“我认为，白夜行是被楚熠的恐惧影响到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镜子中经历的，确实是他们害怕的。
唐晏害怕再次听到那样的言论，害怕再次经历那样的事，他像是被拔光羽毛困在笼子中的燕子，很难再飞向广袤无垠的天空。
但当白夜行的那支金色箭矢刺伤他“母亲”的那一刻他明白了。
他的自由没有被限制，他的人生不该是那样。
即使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也依旧可以变成自由的光。
恐惧也不再是束缚他的枷锁。
但楚熠的恐惧是什么？
为什么能控住白夜行？
这是最令唐晏费解的一点，他和靳宸试图把白夜行他们拉出去，结果白夜行他们却无法越过镜面。
“看来需要他们摆脱恐惧才能把他们带出去。”唐晏说。
“先想办法把他们叫醒。”
白夜行感觉头有点晕，他捂住额头晃了晃脑袋，听着黑暗之中的脚步声，每隔三分钟就会有一个人拍他的肩膀。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的两个肩膀都被拍过。
都说人身上有三盏灯，当三盏灯都灭了时，那个人的生命也到了劲头。
想到这，白夜行冷静下来，他重新整理思绪。
一共四个红衣人，算上他一个，怎么看都像是他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所有人原本的地方都被红衣人代替，唯独他的没有。
这让白夜行越发肯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楚熠一定也和他在一个空间。
之前红衣人说的话有漏洞，况且他在进入唐晏和靳宸的镜子里时，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正让他进入“幻境”的应该就是在楚熠的那个镜子中。
所以他刚开始看到的楚熠是真的。
为什么只有他一直处于正常状态没有陷入恐惧当中？
因为他在这个游戏里是特殊的，也就是说他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很奇怪。
这种身份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
大概就是从第一轮开始。
“楚熠，这是你的恐惧？”白夜行打起精神，说话的声音异常冷清，“你在害怕什么？”
“我第一次进入过真正的空间听到了我的声音，所以你的恐惧和我有关？”
黑暗中没有回应，白夜行继续不慌不忙道：“你的演技很好，第一次见面时候我也被你骗了。”
“你或许没有找过什么半仙也没有花钱，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白夜行的语气似乎只是在说今天他吃了什么，“如果可以你快点儿清醒过来，我们谈谈。”
他就那样静静等着，直到红衣人再次来到他身边。
三秒。
如果楚熠三秒之内再不给他回复，他就自己动手离开。
红衣人的胳膊突然被拉住了，是楚熠出现在了白夜行旁边。
“你总算出来了。”白夜行整理了下袖口，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楚熠带着鼻音：“对不起哥哥，我只是从小缺爱，所以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很亲切。”
“让哥哥以为我是在骗哥哥，其实我只是觉得哥哥人好，想让哥哥多给我一点关注。”
白夜行：……
撒谎不打草稿，一副可怜兮兮求关爱的样子。
要不是白夜行看出他是什么东西可能十有八.九就信了。
“哥哥，我超喜欢你。”楚熠拉住他的手，“你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好吗？”
白夜行垂眸，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他还记着那个梦。
梦里的他被楚熠杀死，虽然那只是个梦，却让白夜行浑身发冷。
他不能对楚熠放下戒心，时刻保持警惕是他的生存本能。
但一定要让楚熠以为他相信了这句话。
“我信你。”白夜行听到自己开口，“但我们要先想办法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