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先说？”赵淳坐回餐桌旁，应该已经平复好了情绪，开口的时候声音还算平稳。
松月偏头，和孟河山对视一眼。
“还想串供？”赵淳冷哼一声，“你们要这样，那我就分开一个一个问了啊。”
“大哥。”孟河山嚷嚷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能不能让松月先回去？”
赵淳说话的语气不太客气，他是赵淳的弟弟，从小到大都这么过来的，自然无所谓。
可是松月不一样。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
是他先在酒吧碰到了松月。
是他偷偷留了心眼，在她喝了酒的时候蓄意用眼神勾引。
是他在松月明确拒绝以后，依旧死缠烂打。
是他脑子进水，偏偏在次卧里挂上了松月的照片，以至于连个抵赖的借口都找不到。
也是他，在最初的录像中，对那个面向镜头清冷一笑的人，一见钟情。
他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怎么能因为他的缘故，让松月遭受赵淳的质问？
一想到松月可能面临的诘问，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将她挡在身后。
“我当然冲着你！”赵淳严肃地一拍桌子，食指指向孟河山的鼻子，“你从小是我带大的，我还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死缠烂打，胡搅蛮缠，搞得松月受不了了，才同意和你在一块的？”
松月：“……”
松月用眼角余光瞥了下赵淳，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原本还以为，赵淳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骂她一顿。
毕竟，她整整比孟河山大了十岁。
一般人要兴师问罪，也会第一时间向着自家人。
赵淳倒好，胳膊肘向外拐。
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不过，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赵淳还是很懂他这个弟弟的。
“那又怎么样？”孟河山脖子一横，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管我用什么手段，反正松月现在跟我在一起了。”
“你还得意上了？”赵淳看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孟河山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这个弟弟几乎是他亲手带大的。孟河山是什么样的尿性，他再清楚不过。
“我就知道是你干的混账事！”赵淳被气得大喘气，“当初你说要学什么金融知识，我还以为你上大学了知道努力了，勤奋好学了，这才把松月介绍给你认识。真没想到，你这臭小子，居然打的这种主意！我说怎么突然让我把毕业录像带过来，你是看那录像里有松月是不是？”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问什么问？”
“你这什么态度！”赵淳瞬间被孟河山的态度点燃了，气得冒火。
眼看两人就要大吵起来，松月连忙打圆场，“那个班长，其实……”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孟河山，要说有责任，她至少也有一半的责任。
要是她不点头，孟河山不可能得逞。
要是她不表白，现在也不会是这种局面。
只可惜，赵淳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松月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站在你这边。虽然小山是我弟弟，但我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不会把事情怪到你头上。”
赵淳看到松月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更加觉得孟河山不是个东西。
大学四年同学，他自认还是比较了解松月的——
腼腆、内向，不善交际，不懂拒绝。
这么单纯的一个大学同学，就被他弟弟给祸害了。
本来他还奇怪，怎么松月好端端地来给孟河山过生日，还带着他很喜欢的游戏主机。
现在全都明白了，原来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松月：“……”
松月欲哭无泪，没想到赵淳这么正义凛然，反倒显得她有些不识好歹。
赵淳严肃地盯着孟河山，“今天大哥在这，就由我做主，你和松月分手吧。”
“凭什么？”孟河山激动地从凳子上蹦起来，“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
松月也是惊得差点跳起来，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凭我是你大哥，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赵淳摆出一幅大家长的架势，“这件事爸妈知道吗？”
“我没跟他们说，再说了，他们就是知道我也不能分手啊。你是我大哥又怎么了？你又不是我！反正我不分手！”
赵淳拍案而起，“今天你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那个……”两人激烈争吵的空隙，松月弱弱地出声，“我能不能说两句？”
她这一出声，赵淳和孟河山顿时偃旗息鼓。
赵淳面色讪讪，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是他弟弟把松月祸害了。他这个大哥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孟河山则是觉得难受。
他想过家里人会反对，但他觉得，第一个反对的应该是他妈，而不是他大哥。
从小到大赵淳都挺惯着他的，没想到这一次反应如此激烈。
“你说。”赵淳缓了缓情绪，愧疚道，“这件事是小山理亏，不管有什么想法，你尽管提。”
孟河山张嘴就要反驳，可是想到松月还没说话，硬生生把心里的憋了回去。
松月在脑海中费力地组织着语言，可是不管怎么组织，事情的性质并不会发生变化。
该来的总会来，逃避是没用的。
唉！
她长叹一口气，两手一摊，认命了，“班长，既然你让孟河山和我分手，那是不是也应该听一听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那是自然。”面对松月，赵淳的态度明显好多了，“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保证满足。哪怕把这兔崽子腿打断我也认了，绝对不会让他胡作非为。”
孟河山气得斜睨了赵淳一眼。
松月：“……”
松月则是无语，看赵淳的态度，她接下来的话，恐怕要让他震惊到下巴掉地了。
“班长，其实我要说的也不多，就一条。”松月迎上赵淳坚定的目光，语气渐渐平稳，“我不想和孟河山分手，希望你不要阻拦我们。”
“松月！”孟河山大喜过望，立刻窜到松月身边，跟条哈巴狗似的冲她摇头晃脑，“我就知道，你也不想和我分手。”
他说着，还瞪了赵淳一眼，仿佛在说“你看看自己在干什么蠢事”。
赵淳却不觉得自己在干蠢事，他实在太过震惊，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松月跟他说的话。
“松月，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松月笃定道，“我喜欢他。”
赵淳左看看，再右看看——
松月神色如常，看孟河山的目光带着温柔，面孔也不像往常那样冰冷。
孟河山则喜出望外，手舞足蹈，仿佛中了彩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强迫的？分明就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
闹了半天，反而是他这个老古董棒打鸳鸯了？
“你、你们……什么时候的事？”赵淳震惊了。
距离他上一次来榕城，还不到半年，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还不是很熟悉。
这才几个月，他们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了？
联想到刚刚在次卧看到的布置，赵淳只觉得眼前发晕。
次卧都布置成那样了，只怕这两个人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
面对赵淳的问题，松月不想刺激他，含糊道：“也……也没多久，就最近的事。”
反正如果从她跟孟河山表白算起的话，还不到一个月呢。
至于以前……那些不作数。
赵淳一时间无话可说，松月和孟河山也不说话，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原本松月忧心忡忡，担心被赵淳发现她和孟河山的关系，她不知怎么面对这个老班长。
现在真的被他发现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就是她谈了小十岁的男朋友，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班长，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松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赵淳，“现在你说吧。”
赵淳：“……”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又能说些什么？
原本是担心孟河山胡来，松月一个女生吃了亏。
现在倒好，人家感情好着呢，他还有什么立场“拆散”人家？
毕竟，恋爱又不是他谈。
赵淳正在思索该怎么开口，对面的两人见他一直不说话，对视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赵淳真的激烈反对，甚至不惜把事情捅到父母跟前，他们根本无力阻止。
“那个……”
赵淳一开口，松月和孟河山立马挺直腰板，坐得跟学生似的端正。
看他俩这副紧张却如出一辙的动作，赵淳差点发笑。
同学四年，还从没见松月这样过。
他轻咳一声，道：“你们往后有什么打算？”
松月：“……”
孟河山：“……”
一句话同时把两个人问蒙了。
两人同时对视一眼，面露茫然。
赵淳一看这架势，立刻明白过来，“你们不会没考虑过以后吧？”
松月莫名心虚，她只是想谈个恋爱而已，今早有酒今朝醉，哪想过要考虑以后？
孟河山迟疑了一下，“要不然，找个日子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