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海言探究的目光,步蔺兰有些不自在,面对那张离开上等海域的日子里日思夜想的脸,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你来做甚?”海言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平静,语气中压抑着什么,或许是压着崩溃地质问,可王没那么矫情。
步蔺兰上前,伸手抱住了海言,“阿言,我想你了。”
王不满他突如其来地触碰,散发灵气,却是无法挣开。王有些悲哀地发现,他的灵气上不了眼前的人,甚至是庇护着他名义上的王后。
“你不想我吗?”步蔺兰歪头,在海言的脖颈间蹭了又蹭,委屈得不像话,好似那个抛下伴侣的人是海言一般。
“阿言,我该告诉你的,我错了。”步蔺兰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稀里哗啦砸下来,砸得王心头一颤。
“别不理我,好不好?”步蔺兰将怀抱收紧,生怕怀里的人跑了似的。
“王......阿言......说点儿什么吧,随便什么都好......”步蔺兰死/死抱住不肯放开,哀求着希望听到海言的回应。哪怕是怒骂也好,什么都好,可连一声回应也没有。
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空气都是静默着。
“吾累了,明日再谈罢。”海言终于开口了,浇下了一盆冷水,“自然,若你明日还待在上等海域。”
“阿言,我......”步蔺兰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知晓自己呆在上等海域的时日不久,却还是不肯放弃这个陪着海言的机会。
脑中焦灼着,时间在一分一分流逝,这一小会儿,不知凡海是多少个日夜。
“阿言,我陪你呆会儿好不好?”步蔺兰道,抱着海言的手还是不肯松开。
“嗯。”海言发出一声鼻音,算是默许。
步蔺兰松开了海言,而是扯住他宽大的衣摆,正如多年初来上等海域一般,却是物是人非。
坐在贝壳床上,步蔺兰终于放松了些,许久不在这地方,再见时倒是多了不少东西。床头的毛绒毯子,桌旁的琉璃盏,还有......床边的......为幼崽准备的物品。
小小一件月白色外袍有些扎眼,分明只是简单摆在床边,却总是要步蔺兰想到窝在海言怀里的那只浅白发色的幼崽。
“王......”步蔺兰开口,一句话哽在喉头,便闭上了嘴。
“怎么?”王皱着眉询问,可又不见答复。
“王,我带着小殿下进来啦!”小灵狐方才在兽园听见海六说王后回来了,这不就立马带着海蔺过来了。
王并不拦着,只是任由小灵狐把他们的子嗣带进来。
瞧着眼前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幼崽,步蔺兰心跳漏了一拍,他转头去看海言,海言则是避开他的目光。
“王...这是...我们的...是我们的孩子对吗?”步蔺兰激动地询问,眼眸间满是欢喜。
王不说话,却是点了点头,他并不瞒着,这是他们的子嗣。
“阿言,他叫什么名字?”步蔺兰问道。
“海蔺。”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捡了一个字,送给我们的孩子。
这一夜似乎并不平静,困扰许久的问题剖白,他的伴侣,绝对忠诚。
愧疚,自责,在心底蔓延。
心脏受到重创,被击溃,被吞噬。
王并未沉眠,步蔺兰亦如是。
各怀心事,到不知该从何谈起。
天边擦起一层鱼肚白,奶呼呼的呼唤声传来,步蔺兰便是马上醒了。下意识往身边瞧一眼,正巧对上了海言的目光,便是伸手捉住他的衣摆。
偷看被正主抓包,海言有些不自在,也不在意捉住他衣摆的手,便起身抱住了飞奔过来的海蔺。
“王。”海蔺又重复了一遍,“我好想你啊。”
海蔺一直往海言怀里钻,瞧见坐在一旁的步蔺兰,咬牙切齿地瞧着他,“he...”
王一直抱着海蔺安抚,一时间顾不上步蔺兰。小家伙笨拙地表达自己对王的占有欲,顺便表达一下对步蔺兰的厌恶。
“he...”海蔺伸手想要拍走捉住海言的那只手,却被海言用眼神制止了。
他不明白王为何维护着这个奇怪的人,但还是乖乖不再动弹,只还是一脸戒备地瞧着步蔺兰,“he...”
“王,他在说什么?”步蔺兰询问,松开扯着海言的手,抚摸小家伙的发顶。
“他说‘坏,人’。”海言道。
海言的回答,要步蔺兰一时间有些无措,这是他的孩子,孩子抗拒他的接触。步蔺兰只是尴尬着笑笑,并不再触碰海蔺,也不在说些什么。
“he...”海言模拟着海蔺的声音,只见小家伙木木地瞧着海言,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一个气音罢了,没什么意思。”海言瞧着步蔺兰一脸神伤,实在不忍心再要他难堪,便解释着。只是心血来潮要逗弄步蔺兰一番,哪知他还当了真,那样子实在憋屈着,海言瞧着也不舒服。
步蔺兰倒是想不到,不知什么时候王还会寻这样的玩笑了,一时间步蔺兰有些发愣,“王,怎的还拿我寻开心了。”似是喃喃自语,却也在问身边人。
“兰......何时回去?”海言淡淡开口询问,实际整个心都揪在一处。
沉默许久,步蔺兰才开口,“待王原谅我,我便回宫处理华国的事务。”
“吾不想难为你。”海言轻拍着海蔺的背,不再看他。
“王,给我十年时间,我会处理好的。”步蔺兰垂着头不敢看他,只是不安地等待海言的回答。
王似乎没有分毫的犹豫,“好。”
而后,步蔺兰还是离开了上等海域。
送别之际,海空同海月亦是过来陪着王一同为王后送行。
“阿月,他还是走了,这就是你说的要他们好好谈谈。”海空瞧着王,伸手拧了一把海还海月的手臂。
海月“嘶”了一声,按住了海空的手,“这次不同,王是心甘情愿。”
海空不解,为何不将心上人留在身边呢,瞧着他独自待在其余的地处,难不成不会心烦吗?他总觉得该把心上人绑在身边,即是喜欢,为何要那人离开呢?
“王,为何送走了王后?”海空还是问出口了,他实在不明白王是怎样的思索,竟是将好容易盼回来的人又送出去了。分明王是思念着王后,可王后却又一次离开了。
王开口道,“兰有自己的事要做,吾不该拦着。”
王对王后实在纵容,即便他如此,却也不忍心对他有一句的埋怨,只是照着他的想法,无论如何都不会说一句不是。
望着步蔺兰在迷雾海起阵,而后掀起一层雾色,待到雾色消散,步蔺兰已经不见了踪影。
海言实际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想法,总觉得步蔺兰是个有主意的,那便是他自己的道理,他不该有所阻拦。
这次离开了迷雾海,步蔺兰已经是不同了,他只想快些处理完皇宫的是非,而后回到迷雾海,与王共度此生。
皇宫如今已是再一个春日晴方,只是在上等海域的须臾,凡海已经变了样。
太子称病久不归朝,大皇子一党重整旗鼓,再返朝堂。太子一党与大皇子一党泾渭分明,整个朝野都卷进了这场无声的角逐之中。
而太子无所动作,大皇子一党实在嚣张,联系起朝野中本就摇摆不定的几株墙头草,誓要将太子一党连根拔起。
本是站在太子一党的陆家倒戈,站在了大皇子的队列,分毫不顾太子府中那位陆氏的太子妃。而三皇子母族却是站在了太子的队列之中,柔妃与惠贵妃在后宫之中也是一手遮天,朝中不少文臣武将受过太子的恩惠,毫不动摇力挺太子,太子的前路这才不见得怎样不明朗。
而大病一场,太子似乎变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温和,而是较之前雷厉风行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