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棣嫌尹弘太慢,拉着他一路跟着火鸟疾驰,眼见火鸟钻入丛林,速度越发快,夏无棣说:“快找到了!”
果然,不消片刻,火鸟在此长啸一声,化为一簇火箭,直直地冲向前面一个黑衣黑袍之人!
夏无棣断喝:“站住!”
那人肯定不会站住,但是火箭已然近前,他不得不回身,手中凝出一个灵力盾甲挡住了火箭一击!
也在他转身之时,夏无棣和尹弘都看清了他的面孔:“秦汉策!”
秦汉策见刺杀失败自己又暴露,转身就又要逃跑。
尹弘抬手将玄武甲掷去,玄武甲在空中变得巨大无比,直接挡住了秦汉策的路!
秦汉策不得不停步,转身面对夏无棣和尹弘。
夏无棣直接冲了上去:“贼人!随我回京认罪!”
秦汉策闪身躲过,手中凝出灵力刀又刺向夏无棣。夏无棣丝毫不畏惧,直接冲了上去,划破了秦汉策的臂膀。
秦汉策见刀剑无法伤到夏无棣,瞬间明白他身上有护甲。他也不恋战,转身又要走。
尹弘拦住他的去路,道:“是谁派你来杀我们?穆腾格?”
秦汉策但笑不语,抬手,尹弘和夏无棣还以为他要出招,没想到他却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汩汩流出,滴在地上、草叶上、枯枝上,甚至是林中的虫子身上。
尹弘和夏无棣愣了一下,只见秦汉策静立原地,那些沾染了他血迹的东西却全部动了起来,疯狂地向尹弘袭来!
尹弘飞身躲过,其中有一枚落叶划过他的冠发,直接划破了尹弘的头冠!
尹弘这才知道这些枯枝败叶的厉害,拿出玄武甲来挡住。
那些枯枝败叶一击不成又回身袭来,来势汹汹,尹弘躲闪不得,很是被划了几道口子。
秦汉策笑道:“可惜,这些东西上没有毒。”
夏无棣左右闪躲分身乏术,怒道:“你这是什么邪术!”
秦汉策笑着说:“哎呀哎呀,什么邪术,只是我的本命能力,‘操纵’罢了。”
夏无棣没听说过这个能力,尹弘却略之一二,这个能力十分罕见,传说只要有介质就能操纵任何东西,修为够高还能操纵人;而这个介质,一般是血液。
尹弘灵光一闪,对夏无棣道:“夏无棣!火!”
夏无棣了然,周身释放出无穷火焰,直接将秦汉策操纵的东西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秦汉策见招式已被破解,一甩黑袍就要离开。
尹弘将玄武甲当成武器甩出,喝道:“哪里走!”
秦汉策只回头露出了一个微笑,就被玄武甲拦腰斩断!
这让尹弘夏无棣也震惊了,上前查看才发现,这竟然是和之前刺客差不多的傀儡,已经化为一滩血水了。
尹弘喘着气道:“......让他跑了。”
夏无棣怒道:“下次我一定要活捉了他!”
尹弘沉思道:“看来顾思之就是被他用这种方法控制的......还有那些傀儡。”
夏无棣把弓箭收起来,问:“现在怎么办?”
尹弘沉默片刻,道:“你先把这些血迹烧掉吧,以绝后患。”
夏无棣点点头,依言照做。
二人确认血迹烧干净了才离开回到客栈。客栈后院一片狼藉,掌柜的哀嚎着要报官。
尹弘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阻止了掌柜,让夏无棣把这里的血迹也烧掉,才去跟掌柜商谈赔偿之事。
一切处理好之后,几人回到原订好的房间准备休息。
尹弘安顿好钟彩儿和尹执明,被夏无棣拉出来。夏无棣问道:“你还要继续走吗?”
尹弘沉默不语。
夏无棣道:“秦汉策还没死,接下来不知还会不会有危险,与其去毫无保障的地方,还不如回京,好歹也有商泽的阵法为保障。”
尹弘欲言又止,显然是还有顾虑。
夏无棣疯狂挠头,十分不解:“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啊?你也看到了,现在是秦汉策要害你,之前也确认过秦汉策的这个能力和鬼蛮有关,他是鬼蛮派来的,和皇上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在担心什么?”
尹弘目光沉沉,道:“......我不想太接近权力中心,不想卷入那些争斗之中。”
夏无棣道:“是,我知道你是顾虑嫂子和小侄子,但是现在那些不轨之人不是都被处理掉了吗,而且皇上是有意栽培五族之人才重用我们啊,这是好事啊!”
尹弘厉声道:“但是魏家、顾思之已经覆灭了,蚀蚁令还弄得人人自危,我们五族,从来都是皇帝鸟尽弓藏的对象!”
夏无棣:“别的不说,你觉得皇上会藏嬴惑吗?不会啊!那咱们又凭什么被藏?咱们还什么功绩都没有呢!”
尹弘:......
夏无棣:“我知道你怕引起皇上忌惮,但是抛开别的不说,你是五族尹氏之人,是现在尹府的老爷,你身上担着的是复兴尹家的责任。你还没开始复兴呢就打退堂鼓,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尹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夏无棣知道言尽于此最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自己的房间。
尹弘又在门外站了片刻,才进屋。
钟彩儿刚把尹执明哄着睡下,她走过来关切疲惫的丈夫:“阿弘,你和无棣说了什么啊?”
尹弘挤出一个笑来安慰钟彩儿,道:“无事,就是一些......朝廷里的小事。”
“可我听到你们谈论皇上了。”钟彩儿道,“没事吧?”
尹弘的笑要维持不了了:“没事。”
钟彩儿还是皱着眉,显然不信。
她问:“今日的刺客哪里来的?总不是皇上派来的吧?”
尹弘连忙说:“不是不是!是鬼蛮人,已经没事了。”
钟彩儿忧心忡忡:“那你是和皇上有什么矛盾吗,以至于要我和执明出京......虽说我确实不适应京中的生活,但是如果这会影响你和皇上,还是以你为重。”
尹弘快要招架不住,催促着钟彩儿休息道:“不是这样,你不要想太多,快点休息吧。”
钟彩儿不依,她罕见地违背了丈夫的意愿。她咬着嘴唇,半晌,期期艾艾地问:“是不是......因为顾忌我们母子,所以不敢在朝堂上大展拳脚呀?”
尹弘一愣,没想到钟彩儿竟看得明明白白。
尹弘的愣就是肯定,钟彩儿急道:“你不用这样的呀!我......”
尹弘忙安慰她道:“没事没事,这不关你们的事,我只是自己不是很想在朝中任职罢了......”
钟彩儿伏在他怀里默默流泪,知道他这是在说谎。如果他不想在朝中大展拳脚,当初为何要参加科举?
那边尹执明又醒了,开始哭闹,钟彩儿忙擦干了眼泪去哄孩子。
尹弘暗自庆幸尹执明救了自己一命,却没想到临睡前钟彩儿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尹弘刚坐上榻,钟彩儿就一脸愁容地走过来,说:“阿弘,我们和离吧。”
尹弘震惊无比,有如五雷轰顶:“彩儿,你说什么胡话?!”
钟彩儿哀泣道:“我们......本就不合适。你是贵族公子,我只是乡野村妇,你将我带到京城,我不仅学不会夫人们的作风,还拖累了你,让你瞻前顾后、难以完成抱负......思来想去,还是和离,还你前程最好。”
尹弘又急又怒:“你怎么能这么想!彩儿,你不是累赘,也不需要你学别家夫人的作风,你就是你,我爱的就是你啊!”
钟彩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可......”
尹弘看着钟彩儿痛心疾首,将她一把抱进怀里。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自己不是什么为了妻儿不敢接近皇权,只不过是懦弱!只有懦弱!他贪生怕死,让满腔抱负都成了一纸空谈!还让生性纯良的彩儿平白背负骂名和负担!
他痛心道:“我是个懦夫!彩儿,你没错,咱们不和离......我会去施展我的抱负,我会承担起复兴尹家的责任,我会给你和执明一个更好的家......彩儿,若你还不嫌弃我,我们不和离,好吗?”
钟彩儿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更坚定的男人才是最初自己爱上的那个男人。她也收了旁的心思,微微点头,把头依赖地埋进尹弘怀里。
尹弘抱着钟彩儿,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目光转向烛火,心中的火焰也被点燃了。
几天后,尹弘一行人重新回到京城,尹弘和夏无棣在把钟彩儿送回府邸后进宫面圣。
姬宇对于他们去而复返惊讶又不惊讶,饶有兴味地问:“夫人和小侄子安顿好了?”
尹弘有些难堪,道:“臣路遇刺客,再者臣心系朝中事务,遂回京。”
姬宇懂了,未免尹弘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心又起波澜便没问钟彩儿的事,而是问起遇刺之事。
尹弘严肃下来,道:“一开始只是几个小刺客,臣与夏无棣完全能够应付。随后夏无棣以溯源之咒追踪到幕后黑手,是秦汉策。”
姬宇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尹弘道:“秦汉策的能力与臣等先前了解到的大相径庭,是‘操纵’,似乎还融合了鬼蛮功法,阴邪无比。臣等怀疑,顾思之所中之毒就是秦汉策独有的能力。”
姬宇轻轻摩梭着下巴,问:“那他人呢?”
尹弘愧疚道:“臣等无能,那只是个替身,难以活捉。”
姬宇了然,摆摆手道:“无碍。倒是你们,万一秦汉策还在京中怎么办?朕想......”
尹弘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姬宇是个什么意思。
姬宇一挥手,隐没在黑暗里的堂前燕出现,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尹弘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就是当初姬宇准备给自己的兽王矛吗?
尹弘无措抬头看向姬宇,姬宇面上倒是一派云淡风轻,他说:“为方便你护佑家人,这兽王矛还是你拿着吧。”
堂前燕上前,要将兽王矛的锦盒递给尹弘。
尹弘看着兽王矛锦盒,又抬头看向姬宇,犹豫片刻,终于伸出手来接住,俯身行礼道:“谢皇上。”
姬宇笑了笑,说:“舟车劳顿,尹大人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尹弘再次行礼,和夏无棣一起出宫。一出宫夏无棣就十分好奇地看向尹弘手上的锦盒:“那是你上次没收的兽王矛是吗?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他说着就往尹弘那里扑,尹弘嫌弃地推开他道:“行了行了给你看,稳重点。”
夏无棣乐开了花,干脆没上自家马车,跟着尹弘上了尹府马车。
尹弘无奈地笑,上车之后将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盒内确实是一柄极漂亮威武的兽王矛,夏无棣惊叹一声,直接就要上手摸,却被尹弘打了手背。
夏无棣摸着被打疼的地方轻声抱怨:“哎呀就是摸一摸嘛......”
尹弘:“摸你的赤鳞甲去吧!”
夏无棣嘿嘿笑,知道他看出来自己一直穿着赤鳞甲了。
“咱们回来了,要不要去跟商泽说一声?”夏无棣问道。
尹弘:“是得跟他说一声。”
夏无棣感叹道:“说起来魏家都倒台了,咱是不是得庆祝一下?当年就是他们害的我们吧。”
“是。”说起这个尹弘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其实最好的结果是给当年的案子翻案,但是陛下好像......没这个打算。”
夏无棣愣了愣。
尹弘:“罢了,魏氏覆灭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他顿了顿,道:“你家到了。”
夏无棣回神,跟尹弘道别后跳下车去。
·
某日,德备才从钟宁宫回来,路过一处人迹罕至的园子时,听到园子里有些奇怪的声响。
他脸色一僵,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在园内的丛丛密林之中,竟有一男一女正在亲热!
再仔细一看,那女人,竟是之前送进宫的魏倾心!
而另一人,似乎是魏倾心寝殿的侍卫。
德备才大惊,不慎弄出了点声音,魏倾心被惊到,连忙推开缠绵的侍卫,匆匆忙忙地拢好自己的衣服,颤声问:“是谁?”
那侍卫上前一步想要把她护在身后,却被魏倾心阻止,魏倾心自己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问:“是谁?”
德备才眼看藏不过去,这才走了出来。
他本不想横生枝节,只是实在不凑巧。
魏倾心看是他,大惊跪地,惊呼道:“德公公!奴家恳请德公公不要将此事告知皇上!奴家......”
德备才叹了口气,道:“魏姑娘应当知道,如今魏氏已然覆灭,能保你生存的只有皇上。可你......”
魏倾心很明显的不想流泪,但眼泪还是憋不住。她倔强地扭头,泣道:“宫中寂寞,奴家一时鬼迷心窍,若陛下要治罪,奴家也认了......只是,不要怪罪于哥哥!他只是、只是被奴家引诱......”
“你说什么胡话!”那侍卫一听就急了,赶紧上前对德备才道:“德公公!是卑职冒犯在先!还请不要怪罪魏姑娘!”
德备才看着他们,又是感慨又是觉得可笑,半晌才出声:“洒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只是......”
魏倾心忙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德备才:“魏姑娘可得记住了,皇上才是唯一的倚仗。”
魏倾心心神巨震,眼泪狂流不止,俯身行礼道:“倾心谨遵教诲。”
德备才说完就想走,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转身道:“不过陛下不近女色,若你要成事,还须别的东西。”
魏倾心愣住。对皇帝用药可是大罪,德备才,作为皇帝内侍,竟也生出异心了么?
德备才拿出一个小盒交给魏倾心,道:“你去陛下宫中将此物加入香中,即可成事。”
魏倾心又惊又疑,此时也不敢说什么,颤着手将小盒收下。
德备才看她脸色惊疑不定,道:“洒家也并无异心,只是陛下迟迟不纳妃立后,洒家也十分忧虑啊。”
魏倾心这才暂且打消了疑虑,俯身行礼道谢。
德备才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