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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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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嬴惑起床时,姬宇已经准备好要去上朝了。他由德备才伺候着穿好朝服,一副惫懒的样子,看到嬴惑出来才眼神亮了些。

嬴惑看到他一身厚重的朝服,心情微妙,俯身就要行礼。姬宇一抬手,一股灵力从他手中泵出,将嬴惑托了起来。

姬宇神色淡淡,道:“跟我不必多礼。”

嬴惑有些忐忑地站直了身子。

姬宇穿好朝服,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上朝,而是站在原地,定定地打量着嬴惑。嬴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任由他看。

良久姬宇才转开目光,整了整袖口,道:“今日你先别走,等我回来。”

嬴惑有些怔愣,但还是答应了:“好。”

姬宇得到他的回应后便离开,独留嬴惑在他殿内,似乎也不怕他看到什么机密或是逃掉。

嬴惑从清晨一直等到晌午,姬宇才回殿。姬宇急匆匆地进门时看到嬴惑还在,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走进来时直接关了殿门,跟着的德备才也见怪不怪,自己在外面守着,让姬宇嬴惑二人单独谈话。

姬宇还穿着朝服,压迫感有些强,嬴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碰到了桌椅。有些尴尬,嬴惑干脆直接坐下。

姬宇也到他身边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说:“你知道的,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嬴惑咽了口唾沫:“嗯。”

姬宇却不急问了,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问道:“你这八年,都经历了什么?”

嬴惑:“兮儿不是都跟你说了么?”

“我要听你自己说。”姬宇冷淡道,“况且,你们失散后那两年她也不知情。”

嬴惑被怼了回来,抿唇,半晌回答:“离开京城后,我与兮儿到了南方荒野,被半指仙的一头妖兽所救。半指仙收留了我们,伤好后又教我们习武。后来听闻鬼蛮来犯,我们才出世抗敌,但两年前被鬼蛮大将胡勒图追杀,不慎失散。此后我被霍炳秋将军救了去,一直在养伤。”

姬宇听过后半晌不语。嬴惑内心忐忑,又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到底在忐忑个什么劲儿。

嬴惑正心思复杂地走神,姬宇忽然开口:“兮儿灵根缺失,此事你是知道的?”

嬴惑一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姬宇其实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但是由于过于离奇,他需要找嬴惑确认。他说:“兮儿出现在皇宫的时候,身受重伤,此事她已和我解释过。除此之外,她经脉完好而灵根缺失,她却对此事闭口不谈,是因为此事和你有关,是吗?”

嬴惑看着姬宇前所未有的严肃面容,艰涩地应了:“是。”

姬宇眯了眯眼:“她把灵根给了你。”

嬴惑垂眸:“是。”

姬宇心里有一种弄清了事实的畅快和对事实无能为力又难过心疼的憋闷,他难以想象当时嬴惑受了多重的伤才能让虞兮献出自己的灵根,也难以想象虞兮献出灵根的痛苦。

沉默半晌,他又道:“寻常人剥离灵根必死无疑,兮儿却活下来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嬴惑看了他一眼,又垂眸,如实相告:“我不清楚。但是师父和兮儿应该都清楚。他们瞒着我。”

姬宇一皱眉:“师父?”

嬴惑:“就是半指仙。”

姬宇了然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殿内太安静了,姬宇受不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道:“我封了兮儿的灵脉,给她上了灵脉锁。”

嬴惑顿住,回头惊异地看着姬宇。姬宇坦然对视。

片刻后,嬴惑也想明白了。虞兮失去灵根,就像水井失去泉眼,里面虽然还有水(灵力),但是用一点少一点,一旦用完,身体上的经脉和修炼的经脉没有灵力滋润,虞兮就只有死路一条。外界灌注灵力没有灵根转化为己所用,对虞兮也毫无益处。与其让她克制着自己,还不如干脆锁了灵脉,灵脉锁也不影响身体上的经脉运转,当个常人也未尝不可。

嬴惑转身,继续往前走,沉沉地说:“抱歉,是我没照顾好她。”

过了好一会儿,姬宇才说:“不是你的错。你照顾了她六年,也该轮到我了。”

话音落,姬宇又问:“兮儿的灵根在你那里,对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影响?”

嬴惑道:“在霍将军营中养伤的两年里,我已经尽最大可能解决了这个问题。”

姬宇微微点头:“那就好。”

说到这里,嬴惑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灵玉,递给姬宇。

姬宇看了一眼这块玉,没第一时间接。这玉玉质不算上乘,雕的是龙纹,细闻还有淡香。他问:“这是什么?”

嬴惑道:“这是以我的通天井能力炼制的法器,叫闻香玉,用它就能打开通天井。”

姬宇这才接过,细细地摩挲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香玉。他一边盯着闻香玉,一边问:“哪儿都能去?”

“呃......并不是。”嬴惑也拿出一块相同的闻香玉,说,“你这块和我的是绑定的,只能到我这块玉的十丈之内。兮儿那里也有一块,是我多年前给她的,那块倒是可以去任意地方......”

其实说白了这一块玉就是当时炼制的时候的残次品,嬴惑怕自己和虞兮在与鬼蛮的战斗中有危险,就没用这一块。当年本来准备再为姬宇重铸一枚的,但是没来得及,就发生了一系列变故。

但是姬宇好像很高兴,虽然没笑,但是语气都轻快了些:“没事,这一对就很好。”

嬴惑松了口气,笑了笑。

姬宇摩挲了闻香玉良久,将其揣进自己怀里,抬眼看向嬴惑,问:“你会在京城待多久?”

嬴惑一愣,不等他回答,姬宇又问:“你此番冒险前来京城,所为何事?”

“若是想接兮儿走,可以。魏后那边我去处理。”姬宇道。

闻言,嬴惑微微地皱了下眉。

自从相见,二人的交流都太过生分。嬴惑一开始担心姬宇对自己有误解,便以君臣之礼相待,但姬宇说他们二人之间不必多礼;而姬宇现在的反应,却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嬴惑和虞兮离开,比嬴惑的行为更加生分。

或许是八年前嬴惑的离开给了姬宇太大的阴影,他不相信嬴惑会留下来了。

嬴惑张了张嘴,低声道:“不......我无意带兮儿离开。她自己不也不愿意离开么?”

姬宇微微点头,还是眼神淡然又执着地看着嬴惑,似乎是示意他继续说。

“我......我在京中也不可能久留。”嬴惑有些泄力地说,“我在京中迟早会被魏后发现,会引发太多麻烦。”

姬宇再次点头,顺着嬴惑的话头开口:“所以呢?”

嬴惑一愣,姬宇手肘撑着桌面靠近了一点,眼神中似乎有些灼热的东西:“八年前的旧案,你不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嬴惑心一紧,整颗心像是被人猛地攥了一下一样难受。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眉抿了唇,似有不悦。

“怎么,你不想给你的父母亲朋翻案么?”姬宇露出些微疯狂的神色,“还是说嬴氏当年确实勾结鬼蛮谋害先帝?”

“胡扯!!”嬴惑怒道,猛地打断姬宇。

他骂完才觉得失态,转头扶额不再看姬宇,兀自轻喘着平息情绪。

姬宇收敛了些,微微后仰,还是死死地盯着嬴惑。

“嬴氏当然是清白的,我也很想为他们平反……”良久,嬴惑才轻声说,“但此事终究得从长计议,着急不得。”

姬宇微微眯着眼看着他。

“倒是你……”嬴惑说。

姬宇一愣。

“你这几天真的很不对劲。”嬴惑转头看向他,微皱着眉,眼里满是困惑和担忧。

他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你真的很不希望我回来?”

是不是,我们之间的情谊,已经被八年分别的时光消磨殆尽了?

后一句嬴惑没敢说出口,他紧紧地抿着唇,心脏聒噪地狂跳。

姬宇听了他的话愣了半晌,忽而笑出了声。他扶额低笑,道:“不……或许是,我有些疯了。”

他说的这句话声音太轻,嬴惑听得不甚明晰,也不敢相信。姬宇接着又说:“我这八年无一日不渴望你回来,可能是渴念太多,反而表现奇怪了吧。”

嬴惑看着他,还是有些犹疑。

姬宇却不再多说此事,而是转移了话题:“好,你想要为五族翻案便好。你不便留在京中也好,我自有安排你的去处。”

嬴惑有些想说霍炳秋在军中给自己留了位置,却按下不语,等姬宇说话。姬宇说:“翻案之事,你尽管交给我。到时候那些个主谋,要杀要剐,随你处置。除此之外——”

嬴惑听得莫名有些心惊,只应了一声,让姬宇继续说。

姬宇便又说:“我要你当主帅,我要你夺军权。”

嬴惑微愣,姬宇继续说:“你原本就是在霍炳秋那里,霍炳秋在军中必定也给你留了位置。魏后的势力并未渗透军中,但我与军士们不亲厚,甚至有很多你父亲还有虞将军的旧部对我有敌意。我需要一个人去笼络军心。”

笼络军心这个说法实在有些怪异,嬴惑不由得瞥眉,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姬宇的脸色这才轻松了些,伸手握住嬴惑放在桌子上的手,微笑道:“你在外面,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即可。为嬴家翻案的事,尽管交给我去做。”

更奇怪了。嬴惑抿唇,再次点头:“好。”

此事有了嬴惑的应允,姬宇便能放开手脚去做了。说着话时候就不早了,姬宇状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在京城哪里下榻?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妨再在我这里宿一宿。”

嬴惑陡然一惊,惊得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嗯......”

姬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嬴惑赶紧调整好表情,说:“我有地方住,不必麻烦。”

姬宇微微挑眉,问:“住在哪儿?”

嬴惑难以启齿,低头喝茶回避问题。

看来嬴惑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下榻的地方。姬宇有点失落,却也不再追问。

喝完了茶,嬴惑也得回去了,他还有些别的事要做。他起身,姬宇马上就知道他要走了,便也一起起身。

通天井在嬴惑身前出现,临走时,嬴惑回头看了一眼姬宇。

姬宇神情有些落寞,看他回头,忙问:“我能用闻香玉去找你么?”

嬴惑想了想,说:“这段时间还是不必了。你若想我......往闻香玉里注入一点灵力便能与我通话。”

姬宇神色缓和了些,点点头:“好。”

嬴惑也抿唇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通天井在姬宇面前消失,姬宇脸上的笑意马上消失。他在殿内站了一会儿,便叫来了德备才:“去查宫宴上哪些人是塞银子混进来的,将那些肆意妄为的宦官清理掉。”

德备才俯身应下:“是。”

“这些魏后养的狗腿子......”姬宇冷笑一声,“真是不像话。”

·

嬴惑离开皇宫后并未回到铜雀台,而是去了嬴氏旧宅。

白虎刑本在铜雀台等他,发觉他久久不归后回到他的识海。看到嬴惑已经到了嬴氏旧宅只剩断壁残垣的大门,才有些惊讶道:“你原是想去嬴家旧宅?”

嬴惑笑了笑,眼神却是凉的,看着有些空茫:“是,我的长戟还在嬴家密室呢,我得拿回来。”

白虎刑不说话了,算是沉默的支持。

五大家族历史悠久家底深厚,每家都有一把祖传的武器,传说是用家族命定契约妖兽的某一部分造就,是当之无愧的神兵,嬴家的便是虎尾长戟。此等神兵自然是每代最强者拥有,嬴惑先天根骨不足不宜习武,他本以为自己无望拥有虎尾长戟,结果到头来……居然还是给了自己。

京城这几日没有宵禁,但嬴氏旧宅这里人迹罕至,门可罗雀。八年过去,嬴府已然破瓦残垣,庭院内荒草萋萋。嬴惑从远远地看到嬴府时就一言不发,沉默着进入嬴府,沉默着找到家主书房,沉默着找到进入密室的机关,启动。

沉重的密室大门震下厚厚的浮灰,嬴惑像是被灰尘呛到了似的低下头。

等飞灰散尽,嬴惑踏入密室。

一来人,密室里的夜明珠就亮了起来。嬴惑指尖碰着粗糙的墙壁慢慢往里走,依然沉默。

他这八年来经常疑惑,为何父母亲人不躲进密室。但是看到密室里珍藏的诸多古籍珍宝,他突然又明白了。

只要留下自己这一个嬴家的种子,有密室里嬴家的百年积累,嬴家未来未必不能复兴。但是如果让魏后发现这些珍宝,嬴家的底蕴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嬴惑粗略地看了看古籍和珍宝,确定基本保存完好就没管了,然后直奔虎尾长戟所在之地。此等传家宝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需要嬴家后人之血才能打开。嬴惑咬破了指尖打开机关,看到陈列在房间中的虎尾长戟。

此戟长过一人,通体银灰,为十字戟;其锋与戈之间有一虎纹雕刻,虎嘴大张呈吞戈之势,其尾部亦为虎首。嬴惑手一放上去,长戟就吸收了指尖未干的血液,银光大盛,瞬间认主,随即化为点点流光消失不见。嬴惑一惊,心念一动,长戟就又出现在了自己手里。

他的心情稍微轻松了点,随手拿着长戟舞了几下,觉得此戟似乎自然而然的与自己融为了一体,之前学的用戟招式都更加融会贯通了。

他把戟收好,转身出了这个房间,朝着最里侧的房间去了。

那里放置的不是任何一种奇珍异宝,而是嬴家的祖宗祠堂。

嬴惑站在祠堂门口犹豫许久,终于走了进去。

他没有第一时间跪拜,而是从自己的芥子世界里拿出一堆制造粗糙的牌位,按照家族尊卑在案桌上摆好;又清理了香炉里的陈灰,拿出香,点上插好。

香烟慢慢地升起,嬴惑愣神片刻,想起什么,赶紧又把头发束好,整理好仪容,才郑重地站在案桌前,慢慢跪下。

叩首。

“不肖子孙嬴惑,叩见……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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