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那是一阵很长的寂静。
成芜和曹书望对视几秒，又收回视线看向季杭。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又互相对视。
很诡异的气氛流转在他们之间，足足有五分钟，没一个人说话。
最后还是季杭忍不住，说：“再不出发高铁就赶不上了。”
曹书望这才反应过来正事，连忙踩油门。
季杭别开脸看着窗外，他知道此时此刻这两个人肯定憋着问题要憋疯了，反正也被看到了，他索性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我……”成芜不大确定道，“不行我还是不敢相信，哥，你再给我看一眼你的微博后台。”
季杭攥紧手机，指尖都有几分发白，“不用再看了，是我。”
“……”成芜咽了口唾沫，求助的目光看向曹书望时，却发现他也咽了口唾沫。
这是什么事啊……
成芜平稳心情，“哥，这个号一直都是你？不是你什么时候买来的吧？”
季杭：“……这是什么问题。”
“好吧好吧，”成芜问：“所以这些年来，那个在网上为云起哥冲锋陷阵的借我瓶水，是你啊？”
“……是。”
“我的老天奶，”成芜又问，“那云起哥他知道吗？”
“……不知道。”
成芜和曹书望异口同声：“不知道？他不知道？！”
季杭点了下头，“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成芜：“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季杭：“……没有为什么。”
曹书望：“季杭，你挺能瞒啊，这些年咱俩没少在一块，你每次鼓捣手机，我竟然一次都没发现过。”
季杭：“我也没有特意背着你。”
成芜：“哥，云起哥就两个cp，两个影子和今我来司，都是和你的cp诶。”
曹书望：“小芜你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他刚上综艺的时候我看着两个影子cp太让他烦心了，就找了个营销号，营销司云起和借我瓶水。怪不得今我来司上热搜后你哥表情那样，原来如此啊。”
成芜：“我磕两个影子，甚至默默祈求过今我来司be……”
曹书望：“这点我跟你相反，我巴不得两个影子掰了，让今我来司在一起。”
说完三个人都沉默了。
半晌，成芜和曹书望嗓音幽幽：“感情都是一个人啊。”
季杭一脸正色：“网上的事情真真假假，现在我就在你们面前，你们还能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吗？”
成芜很认真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哥这么抢手。”
“嗯？”
成芜：“还有个【争夺借我瓶水】的超话啊，里面帖子很多的。虽然很多家粉丝就是去凑个热闹，但架不住借我瓶水就是火啊。”
还有那么个超话，要不是成芜提醒，季杭都没想起来。
不过这不重要。
自己离开综艺了，之后两个影子不会再同框，热度就会慢慢降下来。至于今我来司，季杭还没有想到很合适的办法。但这个cp归根到底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点能给网友磕，所以对司云起的威胁不大。
季杭嘱咐他们：“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成芜和曹书望一齐点头。
后来成芜还是没忍住，问季杭：“哥，那你看到综艺被黑，你不做点什么？”
“不需要我，”季杭说，“综艺会员版的内容是导演和制片人都认可的，不然不会放出来。节目组肯定也想到了会面临的舆论。况且欧瑜有没有参与抢收，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好吧，但是哥，你有没有看云起哥这档新综艺啊？”
曹书望问：“他综艺怎么了？”
“综艺名叫《我的素人朋友》，直播形式，只拍三天。嘉宾只有三人，就是云起哥、丁熙年，还有近几年爆红的流量明星谢桉。这家伙的，三拿影帝的云起哥，十年前退圈的武打剧天才，粉丝战斗力惊人的流量小生，还是直播，这节目组是要搞事情啊！”
“不是你再仔细说说，我没听懂呢怎么。”曹书望单手扶方向盘，挠了挠头。
“哎呀，意思就是这档综艺只有三个嘉宾！”
曹书望：“这我听懂了，我是不明白综艺的名字。”
“我看官方是这样解释的，综艺官宣的三位嘉宾会前往一座荒岛。综艺开拍时，他们都会被蒙着眼睛带到一个地方，这时候就需要嘉宾的素人朋友前往岛上进行解救，解救完成后就算是成功组队。三天的直播内容全部都需要嘉宾和他的素人朋友一起完成，最后根据任务完成情况决出赢家。”
成芜继续说，“别看这个丁熙年没啥粉丝，有一说一，十年前那部电视剧可是捧火他了，他的路人缘是真的好。现在网上三家粉丝都已经开始控评了，这综艺官微的评论里，嘶，三家都好猛，但还得是我们云起哥更胜一筹，嘿嘿。”
“搞不懂了，不就是参加个综艺么，”等红绿灯的功夫，曹书望看了眼成芜的手机，“粉丝为啥这么大动干戈？”
“嗯……因为谢桉也很火，虽然他一直是演网剧，还没转型成功，但他的粉丝粘性超级高。云起哥就不用说了嘛，一直很火。再就是丁熙年，这些年没啥动静，但平心而论，十年前他演的那部大男主武侠剧确实好，现在还有卫视台播呢。一山不容二虎，这综艺倒是行，一下子把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粉丝当然要从官宣起就开始控评了，处处不能落下风。”
“娱乐圈好乱，参加个综艺这么多说道，”曹书望问季杭，“司云起的素人朋友，你觉得他会邀请谁？”
此刻季杭的心绪比娱乐圈还乱，丁熙年这个人隐退十年，这会儿突然出现，还要和司云起上一档综艺。
总不可能是巧合。
这综艺就更怪了，若是想要热度和话题度，邀请的这三位嘉宾就足够挑起了。但偏偏还要邀请素人朋友。
季杭蹙紧眉心，完全没把曹书望和成芜的话听进去。
成芜和曹书望已经开始畅想“司云起邀请他们两个素人朋友去参加综艺，然而他们权衡利弊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拒绝”了。
思及此，成芜拍了下季杭的肩膀，问：“哥，要是云起哥邀请你，你去不去？”
季杭答得果断干脆：“不去。”
成芜声音有几分失望：“好吧。”
【我的素人朋友】官宣的仓促，开拍的时间更是紧张。
官宣第三天后，丁熙年和谢桉就已经在微博上公布了自己的素人朋友，开拍前狠狠来了一波友情互动，赚足了话题。
反之，司云起的微博什么动静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他发微博了，内容竟然是条请假博。
他说因为某些不可抗力，不得不暂别【站在不同的门口】一期，会尽快回归。
【站在不同的门口】官微转发他的微博，发表：“感谢观众们的喜爱和等待，本期我们的两位朋友：艾宣、司云起，都因事要缺席录制，但我们是个团队，经商议后决定延缓一周录制，等待人齐[爱心]。”
在评论区，官微又发了两条评论：
【延缓录制缺席的一周，我们会放出更多的花絮陪伴大家~稍后乔导微博进行抽奖哦，指路@导演乔炎，大家快去抽奖！】
【还有个消息要告诉大家~团队内的一位工作人员，也就是大家熟悉的“影子哥”&“山楂哥”，将不再与节目组合作啦。这段时间很幸运，大家伙也都很喜欢他，离开不是遗憾，是双方更好的开始~让我们一起祝福他吧！】
官微的微博，反响不大。
第一条评论，反响也不大。
第二条评论，反响炸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影子哥离开综艺了？】
【这不是真的！呜呜呜我的两个影子，他们还欠一个惩罚呢！】
【影子哥为什么说离开就离开，麻蛋，一定是之前那狗东西试图泄露他信息。】
【影子哥离开综艺了，还能有哪门子“更好的开始”，呜呜呜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两个影子同框了5555……】
【痛，太痛了，我的cp就这样离开我的视线了。影砸，影砸，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
评论区里听取噫噫呜呜一片。
最要命的是，磕其他cp也好，磕今我来司也好，起码两位正主都能找到。
但影子哥他离开综艺了，连个社交微博都没有，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超话里悲伤的氛围更甚，但没多久，她们停止发散伤感，去【我的素人朋友】官微底下控评了。
官微发了条微博，说直播是晚上八点半开始，三位嘉宾，还有两位素人朋友都已经抵达了荒岛。司云起没有邀请素人朋友参加，全程将是他一个人。
季杭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他也说不清楚那一刻想了些什么。
也许是不想让司云起一个人，也许是因为这档综艺里有丁熙年……
他先找娄主任请了假，然后找到李达的联系方式，询问他该怎么样才能成为司云起的素人朋友去参加节目。
李达很惊讶，连忙给经纪人打电话，接通了急道：“依依姐！季医生！季医生他主动要陪老板去荒岛！”
董依依更惊讶：“什么？你没开玩笑吧？他都退了门口那综艺了，怎么可能愿意来这个！别闹，这个综艺班底跟咱们可不熟，后期不会给他打码的。”
“我知道呀，但是季医生他说他都明白，一定要去，问我有什么办法，现在他正等着我给他回消息呢！”
董依依说：“你回拒他吧，云起肯定不会答应的。”
李达：“好吧。”
挂断电话没几分钟，李达又打过来了。
“依依姐，季医生坚持要去，他说要是通过咱们这边去不了，他就直接联系节目组，节目组为了热度也一定会让他去的。”
“什么！”董依依叹了口气，“他们两个，怎么一个比一个犟！算了，我来联系肯定比他自己联系要好，我现在和综艺那边对接，你去接他，带他来工作室。”
“好，我这就去。”
一小时后，董依依终于见到了司云起惦记了十年的人。
骨相优越，眉眼是她形容不出来的好看，轮廓流畅，显出几分锋锐。但额前垂下的漆黑碎发又中和了那些寡淡，只觉得这人清清冷冷的，那双眼眸轻垂，淡然散漫，恍若万事不过心。
可下一秒，面前的这个人很尊敬、很礼貌地微微鞠躬，对自己说：“您好。”
那一刻董依依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也是在很久之后她才想明白，此刻季杭不被她理解的行为，是为了司云起。因为这些年来司云起的经纪公司不人道，但自己始终在帮他争取，默默帮他，后来他脱离公司后自己也毅然决然辞职，成了他工作室的一把手。
季杭知道这些，所以他感谢自己。
董依依各种局面应对自如张弛有度，见到季杭的第一面，却难住了她。
她胡乱地打了个招呼，拿出平板，说：“我已经对接好了，一会儿有车送你过去。这是合同，我和法务都看过了，你再看一遍，纸质版的马上闪送过来。”
“好。”
纸质合同到后，季杭签了，董依依看着手机，说：“车也到了，走，我和你一起去。李达，你也一起。”
上车后，在车后排，董依依轻声问：“季医生，你为什么要来这个综艺呢？”
具体什么原因，季杭也说不出来。
他沉默了会儿，诚实道：“不知道。”
董依依不再追问，点了点头。
去机场的路上，综艺直播已经开始了。董依依用手机观看着直播，里面五个人，各自有一个机位，同时在他们所处的地方，也都放置着好几台gopro，现在屏幕上只有五个框。她对别人不感兴趣，所以点大了司云起的画面。
怪不得说要素人朋友去解救。
司云起现在被绑在椅子上，所处位置应该是铁皮屋里，很破旧，门还是从外面锁住的。
董依依忍不住骂了一声，在不知道季杭来之前，她特意问过节目组一个人能不能完成，节目组给的回复是肯定的。
照这个情景，一个人怎么可能破局。
正生气，季杭忽地说：“方便问您么，司云起为什么会参加这档综艺。”
董依依愣了几秒，她可以很轻松地编出一个借口，但很奇怪，当她转头时，落进季杭的目光中。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骗不了这人。
犹豫片刻，她叹了口气，说：“因为十年前和丁熙年签的合同。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云起也不肯和我细讲，我只知道十年前他签了两份合同，一份是和公司的，结果公司故意雪藏他，不给他接戏，后来他好不容易自己接到戏了，公司还拿合同压他。还有一份是和丁熙年签的，好像是因为十年前他很缺钱，签了合同，内容是要给丁熙年做替身。后来不知怎么着，丁熙年自己退了圈，云起他就没做替身，这不，前不久丁熙年联系云起，让他参加这综艺，要是不参加，就要把这合同给谁看……哎，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的，云起又什么都不跟我讲，我就只知道跟合同有关。”
她只顾着说，没注意到季杭脸色在刹那间苍白，交叠在膝上的手紧紧握着，又轻轻颤抖。
那之后，他们坐上最后一班飞机，辗转又坐上出租车，到达时夜晚即将过去，远处的天际线透着一抹深蓝色。
整整一夜，季杭没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