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我想从六月份开始请假。”

布里奥妮躺在纽约的沙发上，忽然回忆起那一天。

布里奥妮和邓布利多请假时，他正在给魔法部写信——主要是有关于傲罗们的提议。食死徒无视规则杀人不眨眼，但是傲罗们却因为各种规定束手束脚，形成一种可笑的尴尬局面。邓布利多始终认为，一切规则都应该为了社会服务，因此他在努力通过自己的方式，劝说尤金妮娅·詹金斯解除“不可饶恕咒”的限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考虑到邓布利多有插手魔法部的嫌疑，会让这件事情更加难办，但是邓布利多还是这么做了。

“请多久？”邓布利多抬起头，“是麻瓜那边的事情吗？”

布里奥妮点点头，“我的一本书在美国出版了，有一场重要的签售会，我想去参加。”

“美国？”

邓布利多放下了羽毛笔。

布里奥妮的大胆程度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不得不严肃地询问她的各项计划——尽管有些不近人情。布里奥妮是很重要的一环，她是唯一的双面间谍，也是为数不多和伏地魔处于一个时期的巫师。

“是的，我想只是横跨暑假，应该对霍格沃茨来说，影响不大吧？”

邓布利多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的确，毕竟暑假的霍格沃茨是没有任何学生的。但是在伏地魔那边，你考虑过要怎么解释吗？”

“我已经给伏地魔写过信了，他同意了。”

“哦？”这句话让邓布利多惊讶起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面的蓝色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布里奥妮，似乎想要努力看清什么。伏地魔有这么好说话，邓布利多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布里奥妮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他忍不住这样想。

但无论是否有隐瞒，邓布利多都不觉得自己的询问能够得到答案。他有些时候会在布里奥妮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个执拗、傲气、聪慧的青年时期的自己，信任是他最稀缺的东西，为数不多的信任他都交给了格林德沃。这也就导致，当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他承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无异于将另一个自己硬生生剥离掉。布里奥妮的信任，显然不在自己身上；他同样也不是百分之百信任布里奥妮。

“是的，伏地魔同意了，我也很吃惊。”

*

“我的主，我写了一本小说，需要去美国一趟。”布里奥妮惴惴不安道。她本不想告诉里德尔，但又害怕这件事情会造成巨大的麻烦，页害怕会最终影响到布莱恩和邓布利多，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跟里德尔坦白。

她本写了封信，但是汤姆·里德尔坚持让她当面说，为此他甚至使用了许多年没怎么使用过的黑魔标记。这让布里奥妮更加不安了——她害怕碰到里德尔，一开始只是和所有人一样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死亡的渴望远远大于恐惧，于是对里德尔的恐惧逐渐变成了一种害怕心底秘密被窥探的恐慌。

伏地魔正在伦敦的住处。

尽管他痛恶麻瓜的一切，但是他却时不时地住在麻瓜的城市里。窗户外面就是泰晤士河，往来船只众多，远远地还能看到塔桥。布里奥妮其实想象不到，里德尔会短暂地沉溺于这种直观的感官体验中，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你来了。”

里德尔把杯子里加了冰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随后看向站在门口的布里奥妮。“说说看，有什么事需要去美国。”

他此刻并没有为难的意思，布里奥妮安心了些许，把原本打好腹稿的理由重新说了一遍。

“为什么不在英国出版？”里德尔安静听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因为当初□□罗拉的男人，也是现在罗拉的丈夫，是一个通过二战发了财的商人。他通过他的人脉阻止我的小说在英国出版。”

“嗯。”里德尔点了点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他放下杯子，走近了一些，眼神肆意地在布里奥妮的面孔上扫荡着，“我交给你的东西，好好保管了吗？”

“自然，我的主。我随身携带着，放在霍格沃茨里——这是可以的吗？”

“可以，我很满意。”里德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布里奥妮纳闷，如果他真的希望自己把笔记本带进霍格沃茨，又何必翻来覆去问呢？直接吩咐下来岂不是更方便？

“你现在给我准备几份安神药水吧。材料应该都有。”

“好，我的主。”

薄荷莫吉托的制作方法并不困难，布里奥妮也早就给伏地魔写过制作方法，但是他始终不愿意让其他人制作——他执拗地认为，只有布里奥妮制作的薄荷莫吉托才有最好的效用。

布里奥妮站在桌前，一边处理着材料，一边又想到了什么。

“我的主，在我去美国之前，我会多准备一些安神药剂的。”她猛然回过头，跟里德尔对视了一下，径直撞进了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布里奥妮只觉得自己像是属于里德尔的食物，他拿那种猛兽的眼神盯着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布里奥妮的恐惧逐渐加深，她能感到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嗯，到时候直接联系我，不要送到马尔福那里。”

“好的。”布里奥妮飞快地转过身，艰难地掩饰自己的害怕。她的注意力被迫分了大半，落在站在自己身后的里德尔身上。这种令人恐惧的视线并没有消失，仍旧停留在自己的后背上，并且他离近了一点，似乎在嗅自己的气味。

分裂灵魂会带来这种后遗症吗？

布里奥妮崩溃地想着。

*

“是的，伏地魔同意了，我也很吃惊。”布里奥妮重复了一遍。

“伏地魔最近有什么任务交给你吗，布里奥妮？”

布里奥妮摇了摇头，“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他什么都没说，他只让我在霍格沃茨得到你的信任。”说到这里，布里奥妮有些不安起来，“他是想要闯进霍格沃茨，并毁灭这里吗？”

“我会极力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布里奥妮。”

“我也会。”布里奥妮笃定地说，“我会极力阻止的。”她重复了一遍邓布利多的话，像是在给自己加深记忆。她始终对里德尔的话语耿耿于怀，里德尔一厢情愿地把自己列为“和他一样的人”，对布里奥妮来说，这不啻于最恶毒的诅咒。

“我之前去美国，还是和格林德沃斗争的时候呢。”邓布利多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某一段久远的记忆，“你到了那边之后，可以去逛逛那里的巫师市场，是跟对角巷截然不同的体验。”

“我该怎么找到地方呢？”

“唔，当初是由许多朋友带我去的，我可以帮你问问斯卡曼德先生——你应当知道他吧？”

布里奥妮点点头，“赫奇帕奇的学长，动物学的专家。”

“是的，是的。”邓布利多点点头，“我会让他告诉你的。”

****

布里奥妮得到了几天的自由活动时间。

回到纽约之后，奥黛丽需要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她已经离开纽约很久了，积压了不少工作，需要她亲自处理。同时，奥黛丽还要享受几天的家庭生活，并且诚挚地邀请布里奥妮在离开美国的前两天来自己家里住。斯坦蒂有不少老友在纽约，这些日子也忙得见不到人，布里奥妮很高兴得到了几天的独自时光。

根据纽卡曼德先生的信件，布里奥妮很快找到了纽约魔法界的入口——一家名叫紫罗兰的酒吧。这家酒吧只对巫师可见，这一点和破釜酒吧有些区别，而通过紫罗兰酒吧的下行楼梯，就可以进入纽约的魔法市场了。

布里奥妮本以为，魔法市场是完全建设在纽约的地底的，但现实并非如此。通过一长串狭窄又陡峭的楼梯，布里奥妮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是阳光明媚的，太阳巨大而热烈，晒在她身上。在她的脚下，草坪绿油油的，甚至有些扎人。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和对角巷相比，这里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小镇——规模甚至要大过霍格莫德村。布里奥妮的英国口音很快得到了旁人的侧目，而一个善良的胖女巫递给她了一份地图，“你现在正在整个美国最大的魔法市场，我们这里经常会出现迷路的巫师的，没有关系。”她笑了笑，让布里奥妮想到对角巷的摩金夫人。“这里足够你逛很久啦，我可爱的英国女巫，记得买一份冰激凌哦，这是我们这里独有的。”

顺着她的手指，布里奥妮看到草坪上随处可见的食物推车。

“好的，谢谢你。”

尽管巨大的冰激凌很罕见，但布里奥妮对此毫无兴趣。她来到这里，更想逛一逛这里的魔法商店，希望能淘到一些神奇的东西。

布里奥妮本以为美国使用的是另一种货币——毕竟它处于另一个大洲，倘若和欧洲大陆有些区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事实上，美国巫师也适用金加隆，这一点让布里奥妮有些意外。这样，她节省了一些去银行的时间了。

纽卡曼德在信里介绍了几家黑魔法商店，他还专程提醒布里奥妮，这要对邓布利多保密。为首的一家叫“碧蓝”，也是纽卡曼德最推荐的，据他所说，这类似于英国的“博金-博克商店”，所有的好东西都会先考虑这家商店。但是在进入“碧蓝”之前，最好要换一个形象，以免被熟人看出来。

“欢迎光临！”店员是个有拉美口音的年轻男人，络腮胡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一些。“这是我们店里的购物手册！”

一家黑魔法商店能热络成这样吗？

布里奥妮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女士，需要什么介绍，就直接喊我哦！”店员热情地说着，一边站在她身边，明媚的大眼睛底下是一排白牙。

这种热烈的氛围不自觉地感染到了布里奥妮，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购物手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试图找出什么有意思的小东西。

“如果没什么喜欢的，可以到我们的VIP房间看一看哦，只需要5个金加隆的入场券。”

布里奥妮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忽然意识到这家店经久不衰的原因：热情的店员、充满诱惑力的分级消费制度。考虑到自己很难再来一趟，再加上如奥黛丽所说“现在的布里奥妮·泰利斯是个富翁”，她决定爽快地支付这五金加隆。

“哦，真是个大方的女士。”

店员领着布里奥妮走进一个小房间。这里的物品摆列地更加稀疏，也就更能衬托出一种“稀有又珍贵”的感觉。

“我要看看新货。”布里奥妮冷着脸说，试图塑造一个不近人情的形象。

“没问题，新品都在这里。”店员指着货架，一个一个解释起来。“这是可以存储记忆的卡牌，念咒语之后就可以把记忆储存在卡牌里，可以让其他人翻看，也可以自己留作纪念。”

“这是一个可以储存物品的卡牌，所有不能被收纳的物品也可以存储在其中哦。但是限制是只能放一样东西，非常可惜。”

“美国喜欢把东西都制作成扑克牌的形状吗？”布里奥妮笑着问。

“哦，的确。这是现在的流行，女士。”

“这是传送柜，可以让你瞬间去另一个地方——但这个东西必须成对购买。”

布里奥妮眼睛亮了亮。“我可以试试看吗？”

“当然。”

布里奥妮站起身，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兴趣。这样东西她需要仔细看一看，如果上面的魔法阵刻画得当的话，她可以和霍格沃茨现在的消失柜结合起来，制作出一个能穿梭于霍格沃茨和其他地方的传送柜。这将给她的生活带来无与伦比的便利，同样也会规避掉不少风险。

“这样东西其实并不昂贵，女士，美国人对它并不感兴趣。”店员说着，一边给她报价，“一对传送柜只需要200金加隆，因为所有人都嫌弃这东西太丑了。”

“的确难看。”布里奥妮不得不承认。

布里奥妮最终花费了400金加隆来购买这两个传送柜——尽管传送柜的价格并不昂贵，但是她没有收纳它的物品，这就不得不购买了储存传送柜的卡牌。布里奥妮忍不住怀疑，这东西纯粹是为了捆绑卡牌来售卖的，它急需自己这样的冤大头。

“欢迎下次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