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府?”望着牌匾,陈云不免吃惊,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可这里能有什么惊喜?
莫不是.......徐广密谋的事情?
又或者是......徐广发现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要知道这儿可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虽说当今皇上并没有关过什么人,但先帝时期这里可是闻风丧胆的地方,先帝的兄长、叔父,甚至是先帝的外祖父,都被关在这里直到莫名其妙的死去。
上次徐广直接扔他在肮脏邋遢的马家地牢里,这次怎么可能关他在这种地方!
陈云有些茫然,搞不清这回什么套路,后退两步竟直接退到徐广怀里。
看他这副样子,徐广难免有些心疼。
从前的事情不再提后,日久生情,加之陈云态度大变,愈发体贴动人,内疚频生,时间越久陈云越好,就愈发加重。
“别害怕.....本......”说着他紧紧环住怀中之人,略带歉意般说道:“本宫不究过往,只求未来,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再那样对你的。”
这么温声细语的,倒真让陈云立时三刻拿他没办法,只能装出一副稍稍安心的神情,点点头。
心想一直高高在上的大皇子殿下今天到底是吃错哪门子药了?
也不是今天开始的,近些日子别说床上了,床下都愈发温柔起来,还让府里的人对自己的称呼从公子变成主子。
看来,他是真的想和自己共度一生?
这样的想法......于谁都不切实际。
陈云满心满眼从来都没有过他,自以为是定下未来的许诺,也不过是大皇子的一厢情愿。
就这么走到一破败不堪的门前,徐广主动请他推开这道门。
望着这道不起眼的木门,陈云心里愈发惴惴不安,忍不住再问:“......殿下!此地不妥,若为了我让陛下怪罪您怎好?”
以担心为由的再度确认并不会得到答案,徐广只是哄他,“父皇绝不会怪罪,且此人正是惹怒父皇才如此下场。”
不会有事?惹怒皇上?反复搜寻记忆没有这号人物,避免节外生枝,权宜之下选择见步走步是最好的办法了。
随手一推,院落破败不堪,残枝败柳了无生气,满地枯黄落叶,凄凄凉然,此种院落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在此。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地方,那一身影却极为刺眼。
白衣披身,发冠成了随手一捆的马尾,背影异常独特,转身间,是满心动然,是满眼在意,是满腔热忱。
他在他面前,有过这样无数次的转身。
从稚气未脱,到傲气凌然。
从未曾了解,到形影不离。
从渐渐在意,到人生意义。
无论过了多少年岁,无论了了多少事情,这个背影,都一次又一次的,刻印在陈云记忆的深处。
灵魂都会不自觉催促他靠近,潜意识去触碰那难能可贵又知不是友情的“友情”。
“要来北漠的话就好好活着。”
“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别担心啦!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陈云......陈云......”
这个背影的主人在那飞快且安宁的时光中,那般亲切地呼唤他,帮助他,保护他,又在他内心深处不留痕迹的勾起一涟漪心动。
即使后来,释然了放手了,这个背影的主人依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陈云记过无数次这样的转身,每一次都会让他心动不已。
唯独这一次,他害怕了。
可害怕又有何用?映入眼帘的人和那身影之人重叠在一起。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毫不知情,毫无征兆下,与他在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再次相见。
转过身时,陆京墨有些错愕。
上一次见到陈云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在屋檐上看着,看到他没事,身边有刘琦在,竟有些许安慰,虽然有些事情无法阻止。
但......还好......人是平安的。
回到现在,面对此种情形,陆京墨想都没想,直接逐客,“为不让陛下再为您操心,大皇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这话倒平淡,可徐广哪有那么好打发?拉着已无法思考的陈云走了进来。
“世子近日可好?本宫可是瞒着父皇,好生让皇叔看顾好老王爷和王妃,毕竟老人家无辜,总是要照顾的。”徐广惺惺作态,说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
得到了也只是一张平静的脸,依旧平淡站在那,不想靠近。
陈云则被摁坐那还算干净的石凳上,眼睛却从未离开过陆京墨,双唇微微颤抖,想说话却发现怎么样都发不出声来。
哑然望着陆京墨,就好像被什么重重压住了胸口,痛得窒息,他最在意的人被关在这个地方了,这个结局是有死亡的地方。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现在也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听着他被嘲笑。
直到徐广的话因他才能快速恢复些许理智。
“为......什么......”
“噢!对!这个惊喜你高兴吗?他那样辜负你,本宫岂能让他舒坦?”徐广不紧不慢,走到了陆京墨身后。
近在咫尺,陆京淡然自若,不过是对自大最好的伪装,一句他来这脏地方不好请回吧,不过是对现下状况的妥协。
前世他能在四面楚歌时,跑到万愁勤面前下跪,现在面对徐广的刁难,也自然不在话下。
徐广乐不可支,脏地方?想来当年就是因为陆京墨去了秦州,这儿差点成了他徐广一辈子要待的地方。
时移世易,如今天道好轮回,徐广想着心里就高兴极了。
“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啊啧啧啧,本宫就问你,到了这般田地,还要赌徐澜清那边吗?”咄咄逼问,鄙夷满脸,徐广向来不喜此人,自然不会口下留情。
世人对这位世子的评价都是能文能武,能守边境保家卫国,定然会成为一代贤王。
但徐广知道,这种话那都是糊弄人的,表面独立,实则暗地里早早站队,甚至复杂得连西洛的国师等人都盯着不放,这样的人又岂能保卫他们的未来?
听了这话的陆京墨呢?微微一笑,不言不语。
选择?
他想,徐广看人何等敷衍......这世间种种,皆能用赌一字来带过?他眼里只以为我是为了权势站队,却不知道徐澜清的主动,徐澜清的在意徐澜清的关怀,徐澜清的敬重......
向来得人心者自有得人心的手段,徐澜清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帮助,是你徐广学不来的。
呵,也难怪,一直以来都得不到陈云的心,多年了陈云还对那段岁月讳莫如深,回你身边也是为了调查罢了。
想到这,陆京墨摇摇头。
被这样的人喜欢,陈云何等不幸,但让陈云回到这样的人身边,是自己的无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