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京墨前脚刚去城外,后脚张慕和含漳就回到了秦州官署。
王为此时正在主厅问着事,见二人回来,道“二位回来了,二殿下今日去和知州一起看水井,陆世子也去城外了。”
张慕作了揖,道“王大人,我们抓了人,等二殿下回来再商议吧。”
一听抓了人,王为神情稍稍安稳,看来这里千头万绪的事情算是有点眉目了。
而那抓回来的老叟,已经被送进去了官署大牢里。
知道此事后,徐澜清紧赶忙赶地回到官署,一见二人,问起事来,“你们抓了谁?查到了什么?河闸怎么样了?”
张慕没开口,含漳先道“上游建了个不小的河闸,看了后头,要是弄了放水,只怕是河流过的村庄都要淹了,至于那位‘爷’,在山上弄了个营寨,里头老弱妇孺,男女皆有,还有不少壮汉,我留了人在那里看着。”
听到此处,徐澜清瞟了张慕一眼,道“知道了,不过你们去柳南查过了吗?”
二人惊觉,对视一眼后,惴惴不安,张慕道“抱歉,二殿下,因为抓住人,就先带回来了。”
徐澜清的言下之意,二人都很明白,因为建河闸是要得到当地官署批准的,柳南那边不可能不知,经这么一提,他们才想起。
但是不回来都回来了,他们赶路也辛苦,徐澜清也不好怪罪什么,只是吩咐人去飞鸽传书,让陈云办此事。
接着,徐澜清问起老叟的事情,“你们说,那位‘爷’,是个老人家?还弄了个营寨,不过你们是怎么以寡敌众抓到他的?”
含漳道“以寡敌众不至于,不过那老叟太奇怪了,明明杵着拐棍,人不是瘸的,身手矫健,要我们俩一起才能制服,他那拐棍也奇特,又硬又细。”
张慕还在一旁阴阳怪气跟了句,“人还很精神,一套一套的话,回来时一个劲的叭叭不停。”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含漳的火气就上来。
想起一路赶回,这老叟一时闹着骑马不舒服,一时又说着饿啊渴的,最重要的是,稍不留神,人就想跑。
最要命的是,他不闹张慕,闹含漳,搞得人头昏欲裂,好几次含漳都快把剑抽出来了,老叟又以河闸的事情作要挟,还拿老三的事明里暗里嘲讽个遍。
见含漳脸色越来越难看,徐澜清道“你们先去休息吧,对了含漳,既已回来,休息好了就去帮帮阿辛。”
这前半句听着贴心,后半句含漳才懂,要是没有陆京墨,自己怕是连休息都没有。
张慕直接浑身鸡皮疙瘩直起,觉得后半句听着肉麻发酸。
怎么过了几天,徐澜清就越发大胆,听着是舍不得人累?心疼人?至于吗?一个世子柔弱不堪?
就在此时,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凑在徐澜清耳旁说了几句。
张慕回头,只见徐澜清一脸淡然,眼含笑意,心知肯定是有新的事情,且已有眉目。
含漳也见到这般场景,凑到张慕旁,打趣道“你说这二殿下真奇怪,还有,他要是心疼,就应该让世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像个佛像那样供起来。”
张慕一脸无语,瞄了一眼后,道“你这话说的,又不是二殿下不想,是你的狗主人不愿意。”
含漳调戏把踢了张慕一脚,道“难怪,我说物似主人形这话怎么这么熟悉,敢情你现在觉得世子是主我是狗?”
被踢得有些不忿,张慕咬咬牙,准备踢回去,却被含漳躲开,恼羞成怒,头也不回地回了房......
午时过后,王为出现在了官署大牢里。
想起半个时辰前,徐澜清让他从繁杂的账目里抽身而出,去审一个老头?
“二殿下,不是臣不想去,是实在这里太多要查的。”王为推拒着,着实是分身乏术。
徐澜清却依旧坚持让他去,“御史台虽说是督查官员,但不代表犯人不可以审,而且这犯人身上事情多。”
这么说着,王为突感好奇,问起到底是何事。
徐澜清看他有意,聊有兴致地说了大概;原来派出去的人,去了那死了公子的富贵人家,那家人说那道士姓于,是知府荐的,年纪颇大,不跛却整日杵着拐棍。
以前每日做法事,吃住皆在府上,可自从城外闹旱灾,有一天突然神神叨叨,说是在做法时,见到水井里有脏东西,是城外来的,自此后便无影无踪。
接着,徐澜清指了指大牢那边,道“而现在,张慕抓回来的,也是一个不跛却杵着拐棍的老叟,所以,这事还是要王为你出手。”
王为一听,难以置信,如果这事是真,那么河闸和流言,是同一人所为?
回过神来,王为已经站在了牢外,只见老叟盘腿而坐,双目闭着,似在养神。
“老人家,还请你将事情交代清楚。”王为先是客气着,可老叟听了这话,一睁眼,大步流星走上前,隔着栏杆,手一伸,直接掐住脖子还把人提了起来!
被掐脖的疼痛让他呼吸困难,王为死命挣扎,老叟一把将人扔到地上,道“叫能听这事的人来,若是我再看见你来,定杀了你。”
这话完全就是在威胁,王为瘫坐在地上咳嗽不止,而外头听到动静的侍卫进来,见状赶紧把人扶了出去。
傍晚,陆京墨如常回到官署,今日外头的情形比昨日好了些许,闹得没昨天严重,日子又这样撑了一天。
他不免担心,要是真的再不解决,迟早穷途末路;正思索之时,听见王为的声音,“无论二殿下你再怎么说,我都不去!那老叟简直就是个疯子!这掐脖子摔人,我人老,受不了这般折腾!”
心想难道出了什么大事?陆京墨快步走了进去,只见王为站在那,似有不满。
徐澜清也清楚这老叟身手不凡,缺没想到如此厉害,让王为吃了苦头。
好说好歹才把王为劝回去休息,陆京墨慢慢走到徐澜清跟前,想嘲笑挖苦,却还是忍了下去,道“听起来,王为大人,吃了苦头。”
无奈地摇摇头,徐澜清道“阿辛,这次来秦州,的确是苦了他们了,还苦了你。”
陆京墨心想,自己还没到苦的地步,但苦了王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