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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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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高架桥后,前往机场需要途径东郊附近的一片城区,顾屿桐油门踩到底,在这片繁华颓靡的闹市区飙到极速。

拐出街角时,一辆黑色面包车猝然出现,直直地撞上了顾屿桐的车头。

他猛打方向盘躲避,将伤害降到最低,可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还是让他身体失衡,头部猛地撞上了车窗,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带的闹市区像是一口深渊,这场意外很快被掩盖吞没,街道继续靡丽,人声照样喧嚣。

半昏半醒间,顾屿桐感觉自己被一群人带到了什么地方,僻静、废旧,似乎是一座废旧工厂,空气里铁锈味混着血腥气,味道难闻。

“老大,既然池端这小子临时改了路线,我们的计划也泡汤了,干嘛还要把他的马子绑回来,这不纯纯多此一举?”

王富气得抖了抖脸上的横肉,盯着顾屿桐:“当初要不是因为他,老子也不会活生生被池端跺了根指头,哪怕是现在接上了,那天晚上的痛老子也得记他池端一辈子!”

“那咱干脆把这小子整只手掌砍下来?”

“那能这么便宜他?我动不了池端,那这口恶气我非要在他马子身上撒回来!”王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小弟,“把货拿过来。”

“老大……”小弟打了个寒颤,“本来池年刚刚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原路折返,我们非但没回去,现在还、还要……别说池年先前已经警告过我们了,就是那池端他、他事后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王富蹲下来,揪起顾屿桐的头发,恶狠狠道:“这小子本来就浪,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药是他哪个姘头给他打的?让你去就去!”

顾屿桐浑身疼得厉害,刚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根惨白的针管。

顾不得这么多,他铆劲对着那人的心窝处就是一脚:“滚,给我滚远点!!这是哪里?!放开我!!”

“你们几个,把人按住!”王富摁灭烟头,抄起木棍往顾屿桐后脑勺上猛地一砸,看着瘫软下去的人,摆摆手,“行了,动手吧。”

谁料话音刚落,废厂的铁门就被人砸开了!

整扇门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掀起一地尘灰,门外躺着十几个歪七扭八的打手,池端的黑色衬衫褶皱不堪,暗红色的血迹隐隐可见,小臂青筋暴起,右手拎着的铁棍还在往下滴血。

那截针管跌落在地的声音像是燃尽他最后理智的野火,烧得他肝肠寸断。

顾屿桐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朝自己奔过来,听见铁棍砸在人骨头上发出的重响,然后周围要强行给自己打针的人都不见了,只剩这个充斥着污血味道的男人。

他记得男人说过自己有洁癖,记得男人最烦多管闲事,记得自己和他分明没有可以关联在一起的事物,但顾屿桐却感到有一双手抱起了自己,牢牢抱在怀里,有声音在问自己: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消息——”

“顾屿桐,我他妈都急疯了……”

涣散的意识里,系统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成功升高5%,累积已达65%,时间剩余二十天!请再接再厉!】

明明是一件很开心很高兴的事情,痛也忍过来了,打也捱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顾屿桐抬起头看到池端的脸,忽然觉得每一处伤都撕裂地痛,非得逼他表现出来,偏偏想让谁看到一样。

他哑着嗓子:“我找你好久,怎么都找不到你。”

池端愣了愣,低声说:“我不好。”

池年心性阴狠,他接连吃瘪,项目被砍,公司那么大的亏空,一桩桩一件件他不可能善罢甘休,哪怕不择手段他也要报复回来……我应该告诉你的,我不该什么都不和你说的。

顾屿桐把头埋在池端怀里,尽量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减缓身上的痛意,池端肩膀和臂弯都很宽厚温和,山岳一样的广博,足以一切痛楚有所依附。

池端抱着顾屿桐走了出去,他尽量压低音量,以免惊醒怀里的人,可语气却阴冷得可怕。

“查!”

“每一个经手的,参与的,知情的,全都查出来!”

“一个都别放过。一个也别想逃。”

完蛋,这回真走火了。

顾屿桐在顾家私人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三天,三天的时间里A市人心惶惶,某个知名海运商因非法经营面临判刑,他旗下的好几家分公司也接连收到证监会的警示函,而池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池端,腾顺集团内部诸多负面丑闻陆续被爆出,股价下跌,融资困难。

地下停车库内。

池端坐在库里南后座,后车门大敞,车门前的地上趴着一个人,浑身痛得痉挛。

池端漠不关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物件,那是一柄被装在证物袋里的细长针管,在幽暗的地下车库里泛着惨白可怖的光,他修颀的食指缓缓抚过冰冷的针尖,蓦地开口:“王总,你胆子不小啊。”

“你他妈的,都是你害的老子!如今我家破人亡,你满意了?!池年那狗东西说的没错,你丫的就是一祸害!”

池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你坏事做尽,哪一件又冤枉了你呢。”他把东西扔了下去,嫌脏似的,“等着你的判决书吧。”

“说完了这些,”池端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盯着被摁在地上的王富,“我们来聊聊别的。”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吧?”

“你那截断指我甚至都还你了,你就这么报答我?”

有人从后揪住王富的头发,逼迫他抬头,却被池端笑着制止:“法治社会,这样像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王富面前的地面就落下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刀,清脆的声音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刚被打断了一根肋骨,此刻又惊又痛,倒吸一口凉气问:“你、你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看着办,办得好,这事儿在我这就算过去了。”

周围围忽然上来一群人,秃鹫一般看着中间濒死的腐鼠,王富知道自己再不动手,到时候换池端的人来,自己恐怕会惨上一百倍,今天这劫算是逃不过了,他咬紧牙关,手起刀落,几天前才接上的拇指再度被砍了下来。

池端看向地上疼得翻白眼的人,目光嘲弄:“就这点诚意?”

王富无论精神还是生理都被折磨得几近崩溃,他双眼红得像恶鬼:“我再怎么坏事做尽,也都听的是池年的意思!!你折磨我算什么本事,怎么不把你那好弟弟也一起拉下来和我做伴?!”

“垃圾处理还分什么你先他后?”池端耐心告罄,不悦地朝手下挥了挥手。

王富崩溃大哭,挣开那些人,左手高举着刀,闭眼朝着右手手腕刺去,一挑,手筋应声而断。

池端稍满意了些,终于关了车门,笑道:“一群没眼力的蠢货,还不赶紧给人消毒?”

王富被一伙人按着,一大瓶刺鼻的消毒酒精对着伤口径直浇了下去,在尖锐的哭嚎声里,库里南扬长而去。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窗外夏星点点,池端平时话不多,静坐在病床旁的时候更为寡言,大部分的时间里只是沉默地看着床头一侧的大果盘,那里装着很多氧化发黄的苹果,每晚他都会削好几个,记着数量,希望第二天来的时候能看见少一两个。

可是没有,所有苹果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三天来一直安静躺在床上的那人一样。

下意识就要去摸烟,却总在拿出来的一瞬间掐断。池端从天黑坐到天亮,烟身掉了一地,一根没点,他抹了把脸,眼底是少有会表现出的愧意和失态。

月华渐淡,长夜褪尽,他只有清晨要起身离开时才会凝视几眼床上的人。

顾屿桐睡颜恬静,呼吸均匀,额角的伤结了痂,每多看一眼池端浑身的血液都烫得吓人,叫嚣着把他带回国外的那六年,睚眦必报的施暴因子在五脏六腑里冲撞,撞得他喘不过气。

直到天光大亮,披上人形,才敢多看两眼。

好看,漂亮,池端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个词,蓦地心软。

顾屿桐身上那些细长的伤却像薄刃,在池端心里划了几百道口子,势要痛他所痛。

他轻轻阖上门。

同一时间,顾屿桐睁开了眼,像是心有灵犀,他看着门外:“池端?”

顾屿桐掀了被子,针都没拔就要下床:“池端!”

门打开了,再进来的人却是顾濯。

他提着饭盒,急急迈步:“臭小子你可算是醒了,给我躺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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