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西洲不耐烦的按了按不断跳动的太阳穴,睡眠不好的副作用就是偏头疼。
栗黎适时的收住声音,打开办公桌左侧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盒药。又去拿了一个空杯接了些温水,递给瞿西洲。瞿西洲没有多看,从药盒里倒出一粒放到嘴里,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
这种药效果很好,可瞿西洲以前很少吃,除非心情实在很差没有耐心等到晚上,让一个好的睡眠促使他的头疼不药而愈。
“晚上的饭局非得我去?”
“对方很讲排场,公司这边还是您出面比较好。”
“知道了,出去吧。”
等栗黎关上门,瞿西洲仰起头,半靠在办公椅上。想起晚上的应酬,瞿西洲第一次发现,这些事情,这些生意,忽然之间失去了意义,他找不到这么卖力的理由是什么。
钱吗?他现在有了,可是能想花的地方不多,那么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在意开什么车,也不想换到更大的地方住,衣食住行,对于物欲不高的人没多少的追求。
以前瞿西洲想过,如果以后换了大一点的房子,要单独给球儿空出一个玩具房,里面摆满它的玩具,可是后来一直忙一直忙,到现在,小狗已经不在了。
即使重新养一只,也不是他和裴沛一起养的狗,他坐在地上拍拍地板,别的小狗不会像球儿一样马上领悟到他的意思,第一时间跑过来把大脑袋放到他的腿上,眨巴着眼睛等待他的手覆上来。
事情发生到现在,一件接一件,所有人都知道裴沛的伤心,没人管他。这么多年,他也曾很用心的照顾过这个小生命。
甚至它的主人,都不再属于瞿西洲了。
到了晚上,餐桌上的瞿西洲一扫近日的颓态,进退有度,谈笑风生,满面意气风发。平时这种酒局他都是男助理跟着过来,今天男助理肠胃炎,全场是栗黎陪着。
酒足饭饱,该谈的也聊的差不多了,瞿西洲把合作方送到饭店门口,不动声色的拉开不断贴近栗黎的对方老总,终于看着人上了车。这就是他不愿意带女下属来的原因,容易生出别的枝节,太过麻烦。
瞿西洲伪装的好,谁也看不出他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好,被对方多灌了几杯,好不容易压下来的头疼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司机扶着瞿西洲和栗黎一起把人送回了家,栗黎输入密码打开门,让司机把人放到沙发上。
司机是公司的老人了 ,前几年公司不容易的时候每次瞿西洲喝多了都是他把人送回来,后来瞿西洲出差多,他负责起接送公司其他的高层,最近才回来专职跟着瞿西洲。
那时候每次进门 ,裴沛都会等在门口,把瞿西洲从他的手里接过来。那么瘦的人,能扶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面容冷淡可眼睛看向瞿西洲时,是心疼。
现在再把人送回来,等待瞿西洲的,只有空荡荡的屋子。
栗黎直起身,把头发撩到肩后,开口道:“您先回去吧,我给瞿总找床被子。”
司机点点头,快一点了,家里还有人等他,连忙转身关了门出去。
栗黎身上有了微微的汗意,她没有立即去给沙发上的瞿西洲去拿被子,而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起这间来过很多次的房子。
裴沛搬走了,可七年时间,这里仍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窗帘是她挑的孔雀蓝,餐桌是她喜欢的北欧风,就连沙发,都是她选的禁得住宠物抓挠的款式。
栗黎的视线回到已经睡着的瞿西洲的脸上。
瞿西洲的鼻子很挺,但鼻尖很窄,比一般男人多了几分秀气,发脾气的时候本来就不明显的双眼皮都看不出来了。可此时闭着双眼,整个人身上会多些不清不楚的温柔,不像平日里清醒时能随意的威慑别人。
栗黎矮下身,轻轻握住了瞿西洲的左手,抚了抚无名指还有白色戒痕的位置,笑了。
夜能掩盖的还有肮脏的人心。
裴沛在广遥人仰马翻的忙了一上午,结束中午的饭局,回到饭店,总算有了空隙去处理裴靖的来电。
八个未接,一上午的静音,她没有仔细去数。
最头疼的部分终究还是来了,她知道,如果不回过去,裴靖会接着打,打到她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