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先前因着琴芷嫣受伤之事，做好事进度已经耽搁了许久，如今趁着厉尘澜不在，二人正好可以大大方方地下山去，也不必担心呆在万路门会被什么人监视了。

路招摇本想按着之前的套路，费点功夫掳来一堆人以她的名义捐些衣服算了。但这种做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费时费力费钱不说，还吃力不讨好。君不见前些时日被她拐来捐衣服的倒霉蛋们如今已经不怎么出街了。

跟琴芷嫣合计了一下，屡屡受挫的大魔头终于舍得放下身段，干脆利落地寻去了上次去过的江州城。比起顺安镇来，身为仙魔两道的交通枢纽的这里，显然更为富庶繁华一些，简而言之，就是有机会逮到更多的倒霉蛋为他们做事。

二人一路奔向城门边的公告处，琴芷嫣向来是有耐心的，自是当仁不让地站在那些布告前，细细查看上面的委托。

路招摇则百无聊赖地抱臂站在她身边，只在看见些有意思的地方时才会出声，与琴芷嫣吐槽两句任务的奇葩之处。后者每回都笑着应了，眼睛却时刻不离公示牌上的字迹，搞得路招摇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自己讲话。

不过郁闷归郁闷，正事还是要做的。二人捡着些难度不大又方便快捷的委托做了，很快便得到了回报。当然这种“回报”指的并不是得到主人家的感谢和打赏之类，而是一种源自灵魂的轻松与升华，譬如路招摇现在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充实了些，隐隐约约可以在白日里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了。

这种变化，大抵就是功德的力量。

对此，路招摇很是高兴，琴芷嫣也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愈发卖力地接起委托来。直到接连做了三四件好事后，一旁隐身的路招摇终于看不下去了，翻着白眼将她拉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勒令她坐下歇会儿。

琴芷嫣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却并不叫苦。对她而言，若能早一日让心上人如愿，恢复全盛时期与昔日荣光，便是让她受再大的苦累都是值得的。

又是这种眼神，仿佛包含着人世间最深沉的深情与怜爱，路招摇觉得自己可能被蛊惑了，不然为什么有一瞬间会觉得眼前人是如此地脆弱，仿佛一阵风吹过，便会随风消散呢？

一定是错觉。

二人相视一笑，路招摇心头一动，仗着现下除了芷嫣没人看得见她，便大咧咧坐下，与琴芷嫣坐在一处，挨得极近。

有多近呢，近到她一伸手，便能触到琴芷嫣的手。

说来惭愧，横行江湖多年的女魔头路招摇，居然是个连旁人小手都没摸过的纯情愣头青，说出去都有够堕她威名的。

路某人老脸一红，手掌悄咪咪地往琴芷嫣的方向挪一挪，再挪一挪。先开始还只是试探，但后来见琴芷嫣虽然有些脸红，却并没有拒绝她的小动作时，便开始变本加厉地向后者的手进发。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的时候，二人的心都跟着颤了颤。琴芷嫣是羞的，路招摇则要开放多了，直接握着人的手带到自己怀里，像模像样地搓了搓，口中还煞有介事道：“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暖暖。”

“你……”琴芷嫣有些无奈地看看头顶正烈的太阳，体贴地没有拆穿她。

温情正浓时，不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机会就这样被硬生生打断，路招摇那叫一个不爽。

二人同时抬头，循声望去，人群中央，只见一个模样气质都极其嚣张的红发男子正偕同他的两个手下，耀武扬威地拎着手中大刀指向周遭众人，要他们尽皆臣服于他。

这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语气，琴芷嫣已经许久不曾听到过了。

但这个人，这个声音，无论经过多久，琴芷嫣恐怕都忘不了。

姜、武。

她在心里这样咬牙切齿道。

难得遇到一个同道中人，路招摇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在看到姜武的流氓作风时啧了一声，抱着双臂语带赞赏道：“哟，原来是这个小红毛啊，难怪这么嚣张。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看样子，竟是对那人颇为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