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和室友一起出门逛街看电影，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林照再没出过学校大门，马上三月份就要结束了，三月末四月初就要迎来该死的医学月考，为什么到了大学还是逃不过月考呢？甚至不仅有月考，还有周考。

四月初是清明假期，她答应了林焉要回家，月考也算在平时成绩里，林照必须要在四月份之前完成复习，不然她没法安心回家。

医学生嘛，这个学期三门大课，系解，有机，组培，个个都是让人头秃的好东西，不仅令人头秃，而且压力山大，这个时候就好想有一只精神抚慰犬，可以狂撸狗子的头。

抚慰犬虽然没有，但人有一个，小花真是随叫随到，永远会在一分钟内回复林照的信息。

最开始林照只需要发出那个四字指令，看看腹肌，小花就会顺从地发一张新鲜的、诱惑的、男性的腹部肌肉照片。再后来林照只需要轻轻发出二字指令，看看，小花就心领神会，主动到让人无法挑剔，到最后人照只需要说出一个字。

就像这样，“看。”

静置手机几分钟，在听到一声震动的时候打开手机，便又是一张医学生喜欢看的、腹部肌肉群块块分明的，好看的腹肌照片。

他们的关系无比纯洁，一个发出指令，一个给出行动，并不是主仆关系，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朋友关系。

破窗效应，环境中的不良现象如果被放任存在，会诱使人们仿效。甚至变本加厉。一幢有少许破窗的建筑为例，如果那些窗不被修理好，可能将会有破坏者破坏更多的窗户。最终他们甚至会闯入建筑内，如果发现无人居住，也许就在那里定居或者纵火。

这个效应适用在人身上就是，一个人越好欺负，就越会被欺负。

小花在林照面前表现得太好欺负了，根据破窗效应，林照会更加想欺负他，更何况小花好像对她真的没有底线，说给看就给看，不光前面，后面也给看。

最开始林照不满意他总穿着卫衣，小花就连夜跑去学校健身房，光着上身对镜自拍一张，前面拍了后面也要拍，因为林照要看。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让人的身体脱离了涩情的本质，还真让林照学到不少的知识，尽管还没学到肌学那儿，但聪明的孩子会预习，什么腹上窝、腹直肌、腹白线，腹外斜肌、半月线，都让她给学到了。

小花这孩子，长得真好，肌肉的哪个部分都能看到，简直是学习利器，真就如他所言，他比别的教具都好用。

但他们两个也不是只看腹肌，偶尔也会聊天，林照就断断续续地了解到，小花是南华大学大二的学生，其他的倒是一概不知了。

不过林照也不需要知道其他的，网友网友，只在网络上是朋友，离开了网络，他们就是见面不识的陌生人，了解太多会增加眷恋，未来如果突然断了联系，会平添彼此的失落感。

林照本以为他们永远也不会有见面的时候，甚至不会在现实生活中产生任何交集，但还是那句话。你所预料的总是和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不一样。

那天关潇和宋思汶没有课，就拜托林照帮她们带回去两杯芝芝莓莓，纪云薇和林照一起也各自买了果茶，但回到宿舍以后，宋思汶居然不在，她的漫画出现了一些需要改动的小细节，而且出版社把需要签名的扉页都裁剪打印出来，宋思汶就去出版社改漫画，顺带把扉页全部带回来，等待一一签名。

宋思汶的奶茶还在林照的手里，她也把钱转给了林照，但宋思汶偏偏今天晚上还有可能回不来，她姐姐从别的城市赶过来看她，顺便看看这个出版社签约是不是个骗人的东西，所以宋思雯有可能和他姐姐一起在外面住。

那这杯芝芝莓莓就砸在林照手里了，纪云薇和关潇都不需要，她自己也不需要喝两杯，那这多出来的一杯芝芝莓莓要给谁喝呢？

林照看了看微信，这不就有现成的人选吗？

她先是试探性地问小花，在不在学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林照直接问他：[你要不要喝奶茶？芝芝莓莓，满小料。]

小花先是愣了一下，有30秒的空白，随后试探着问：[满小料？那会不会乱成一锅粥了？]

“哈哈哈哈哈……”林照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说：[乱成一锅粥了，那你要喝吗？]

[要。]

小花没有任何犹豫，就是要，就是要。

[那我放在湖边小桥下的第一棵树下，南边那棵，那棵树下面有个平的石板，你下午2点以后去取。]

[去了就能见到你吗？]

小花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句话，让林照都愣住了，与他们在网上的这种关系，在现实中见面了得有多尴尬。

林照直接拒绝了：[我会在下午一点半之前放在那儿，你下午两点再去取，我们暂时还是别见面了。]

小花问：[你不想见到我吗？]

林照看了眼时间，现在差不多一点钟，她慢慢悠悠走去小湖边，正好一点半能到，她收拾收拾，拿起手机回复了小花：[见你干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要保持一些神秘感的，你现在直接见到我，不会觉得我看光了你很尴尬吗？]

小花还不死心，追问她：[那你就一直白女票我的？]

林照轻笑出声：[不是给你买奶茶了吗？]

对面良久没有回复，想来应该是不太高兴的，林照不禁觉得奇怪，他们这种不正当不正常的关系，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难为情吧，怎么小花反而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

[你好像很期待见到我，为什么？]

问句脱口而出，随之浮上林照心头的是更大的困惑，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积极？难道他知道我是谁吗？或许他认识我？

这么想了，林照也就这么问了，但林照的问题却炸得对面一直没有再说话。

顾游很忐忑，林照一向很聪明，他知道，他也见识过，他也从没想过要瞒着自己的身份，可是在林照眼中，顾游和小花是两个人，如果硬要把两个人合成一个人，林照再看见他的脸会感到不自在或者说尴尬，看到他的脸就尴尬，那他还会有希望吗？

虽然隐瞒是最糟糕的方法，但顾游莫名地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沉默良久后，顾游想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合理的解释。

[我就是觉得，一直给你白看，很吃亏。]

当你想隐瞒一个秘密，就要适当的暴露出另一个不那么重要的秘密，同理可推，想要不暴露顾游和小花是一个人，就势必要牺牲小花的品德来成全顾游。

果然，现在小花在林照眼中，就是一个暗戳戳主动，有点懦弱，又什么都想要的一个人。

当然，这只是顾游一厢情愿的想法，林照眼中的小花可不是这样的人。

之前她一直在白女票小花的美好肉/体，人家被索取烦了，想要点报酬怎么了？这很正常吧。

把奶茶放在桥头树下的石板上时，林照觉得以前自己确实白女票得有点厉害，还是要适当给人家一些奖励和报酬，把人惹急了，哪还有这种精神抚慰的存在？

顾游以为林照完全没把他的解释放在心上，实际上林照不仅放在心上了，还为此暗自懊恼。

下午两点一到，顾游准时出现在校园小湖边的杨树下，那平滑的石板上正放着一杯芝芝莓莓，他拿起来看一看，满小料果然是乱成一锅粥的样子，好重，比那天一起吃饭给林照买的还要重，她会喜欢这种小料很多的奶茶吗？

顾游四下张望，期待着能看到他期盼的那个身影，但没有，顾游前后左右看了一遍，都没有。

为什么林照总是这么光明正大呢？这显得他的暗戳戳好像特别见不得光。

手中的奶茶还透着微微的凉，杯壁上凝结了小水珠，顾游轻轻摩挲，举起奶茶，对着天空拍一张照片，奶茶杯体正好挡住整颗太阳，白皙手指在日光照耀下呈现出粉红色，透明而炽热，指节修长，指尖纤细而干净，手背上青筋和血管微微凸起，想要让人紧紧握住，用舌尖轻轻舔舐。

这样的一张照片出现在林照的手机里，就这么直接、突然地映入她的眼帘，林照放大了那张图片，视线扫过，她忽然觉得那杯芝芝莓莓有点配不上这样的一只手，这只手合该握住更加华丽的东西，而不是一杯二十多块的奶茶。

林照先是保存了这一张惊为天人的手的照片，然后迅速回复：[手好看。]

看到好看的一定要给出正向反馈，这样小花以后才会多发。

就好像宋思汶看那些擦边的视频，雁过留痕一定要点赞，不然下一次大数据不推给她了，号子就是这么养成的。

良久之后，小花缓缓发来消息。

[谢谢，奶茶很好喝，我很喜欢。]

他真的很喜欢，喜欢她有东西会送给自己，就算不是送给“顾游”，是送给小花，他也很高兴。

在思考林照的感受时，顾游会区分林照的那些微薄的喜欢是给“顾游”的，还是给“小花”的，但是在感受获得的喜欢时，他会自动做加法，甚至四舍五入，不，没有四舍，只有五入。

顾游再次慢慢品尝一口那杯芝芝莓莓，嘬到嘴里一颗芋圆，顾游嚼嚼嚼，真好喝，小照给的东西真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