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凤凰男(下)
蒋声言夜里睡的不太踏实,迷迷糊糊之中,沈之忱反复闯进她的脑海。对于去北京的事儿,她的期待值越来越高。不过在那之前,她需要先帮忙解决一下李想的烂摊子。
早起洗漱完的蒋声言来到餐厅,好奇地看着同样没有精神的金馥雪和路星辞。
“妈,路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
金馥雪懒洋洋地回答,路星辞则起身去为蒋声言盛粥,似乎有了女主人的样子。蒋声言第一次感觉到她在这个家里,好像是一个外人。
“妈,我初九去北京啊,和沈老师一起。”
还没等金馥雪回答,路星辞将粥放在蒋声言身前,好奇地:“哎?你和小画家的事儿怎么样了?”
“没咋样啊。”蒋声言故作无辜地回答,“不过您二位怎么一脸疲惫的样子,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不就已经睡了吗?”
蒋声言昨天在画室待到10点,才不情不愿又不得不地赶回家。回到布河湾的时候,金馥雪的卧室里早就关了灯。不都说早睡早起身体好,这二位怎么还是一脸困倦的样子?
“蒋声言。”
最怕你妈喊你全名。
“啊……”
皮一下很开心的蒋声言还是秉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心态,收敛了神色,像平常一样做出一副乖孩子的样子。
“你的钱够吗?”
还好不是什么其他训斥的话,蒋声言笑嘻嘻地摸了摸金馥雪的胳膊,乖巧地回答:“应该够了吧。”
“从蒋喆那儿,要来了多少。”
蒋声言伸出了两根手指,“配新的助听器肯定是够了。”
“嗯。”金馥雪应了一声,“剩的钱不许都买弓。”
蒋声言忙不迭地点头,她最近还真看上了一款弓,就是还没下定决定去买。
路星辞咽下口中的鸡蛋,叮嘱道:“声言跟小画家出去大方点啊!”
“在您心里我就是个小气的人啊?!”蒋声言不满地反问,她可是从小就十分大方。
“还行,反正也没有很吝啬。”
蒋声言面对路星辞的调侃哭笑不得,不过现在除了自己最想搬出去住之海,就是路星辞了。毕竟这么大个人在家里,终归是个无形的电灯泡。
金馥雪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蒋声言,问道:“你今天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您不说我都忘了,一会儿要去李想家。”
“这个时候李想不应该在三亚吗?”
“她家人都去了,她没去。”
蒋声言将李想现在的境遇跟金馥雪说了一遍,金馥雪听罢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那李想现在怎么想?”
蒋声言长叹一口气,说道:“截至昨晚,还没想好。”
不过她也能理解李想,毕竟李想和王博琛是有感情的,结婚生娃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
“不就是个孩子么,喜欢就留下来呗,又不是养不起。”
金馥雪的过于镇静让蒋声言有些惊奇,对于生娃的轻描淡写更是让她觉得诧异:“不是吧,妈,我不会就是您在这么随意的态度之下,来到这世界上的吧?”
金馥雪睨了蒋声言一眼,这小孩怎么这么死心眼:“不是所有孩子都需要爸爸,比如说你。”
“嗯。”蒋声言应了一声,老神在在地讲:“我需要的是我爸爸的钱。”
蒋声言吃了早饭,便开车来到李想家。李想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为了迎接王博琛的家人,特意化了淡妆。
“来了。”
“来了。”
“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所以,他们今天几点来?”
“十点吧。”
“你真的不要告诉你爸妈?”蒋声言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想,李想的原生家庭堪称模范,她想不明白李想为什么要隐瞒:“我的意思是毕竟家人是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李想当然明白蒋声言的意思,但是她觉得目前来讲,她可以解决这个事情。
“先看看王博琛爸妈是什么态度吧,不行的话就拉倒,我可不想我爸妈跟着闹心。”
“好的,了解。”
“芮芮。”
“啊?”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怀孕了,你会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男人。”
蒋声言回答的干净利落加果断,甚至语气中还有些骄傲是怎么回事儿?
“所以我才说假如啊!”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妈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金阿姨?”
“嗯,她说孩子不一定要一个父亲。”
这个问题李想不是没想过,但现在来讲还不是万全之策。
“倒也是个好主意。不过我爸妈会也不需要我这个闺女吧?”
“哎呀……”蒋声言揽过李想的肩头,“荷尔蒙作祟吗?怎么变得这么悲观?”
“你忘了你上学的时候经常说什么?”
“什么?”
蒋声言学着李想的样子拍着胸口:“没有我李想解决不了的问题。”
李想勉强扯出一个笑,“嗯,听你的。”
“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先统一口径?”
李想明白了蒋声言的意思:“老李他俩之前给我准备了一套婚房,车有,嫁妆应该也不会少,当然彩礼也不能少。”
“好的,明白。”
门铃的响声打破了院子的寂静,蒋声言让李想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则到院子里开门。
“哎呦,现在的小姑娘是真不懂事,公婆来了都不知道出门迎接。”
这是什么人呐?!
虽然蒋声言心中直犯恶心,但还是笑着说:
“您是王博琛的妈妈?”
“对对对,我是博琛的妈妈,这个小姑娘怎么跟照片上长得不太一样啊?”
“阿姨,我是蒋声言,是李想的朋友,咱们进屋说话。”
王博琛不但带来了父母,还带来了一个姑姑和一个姨。
蒋声言看着怯怯诺诺的王博琛,气就不打一处来,李想怎么看上这么个窝囊废,可真是瞎了眼。
一行人进屋,左看看右看看,叽叽喳喳地议论。
“这房子真不错。”
“以后你们就跟着博琛享福了。”
“足足三层呢!院子还这么大。”
“还是博琛有本事……”
几个人好不容易坐下,就开始了对李想的盘问。
“小李,我听说你是律师啊?”
“对,我在律所工作。”
“哎呀,那不如我们博琛啊,我们博琛在法院工作,是铁饭碗,有编制的。”
蒋声言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个月三千块钱的铁饭碗,还没有李想的零花钱多。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爸妈和妹妹,现在在海南,过两天回来。”
“嗷,那我们博琛是独生子的,不过也没什么,结婚之后就过自己的日子,妹妹什么的,不要紧的。”
李想看着一言不发的王博琛,眼中满是失望。
“还有啊,我听我们博琛说,你有房子啊,那之后要写上博琛的名字的,毕竟男人嘛,要当家的。”
“您还有什么要求?”
蒋声言发誓,她听见这几个字是李想咬着牙根说的。
“我听我们博琛说,你是J大毕业的?优秀的不得了,像你们这种现代女性,是不要彩礼的,是不是?”
“王博琛,你爸妈什么意思?”
一直忍耐的李想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质问王博琛。
蒋声言连忙按住李想的手,轻声劝慰:“别动气,慢慢说。”
王博琛涨红着脸:“这不是跟你商量呢么!”
“这是商量?”
蒋声言眼见着情势不对,连忙当起和事佬:“叔叔阿姨,刚才李想也说了,她爸妈还在海南,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她自己就决定了。所以,关于彩礼啊,嫁妆啊,婚房啊这些事情,等她父母回来,你们两家再找时间,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商量。”
此时此刻,蒋声言的脑中一直盘旋着一句话:远离男人,会变得不幸
“哎呦,这小姑娘还挺有脾气,说两句还不行了。”
“对啊,对啊,都怀了孕了,还矜持个什么?还有什么要求?!”
李想懒得计较那些叽叽喳喳,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博琛,问道:“王博琛,你什么态度?”
王博琛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彻底让李想凉了心。
“行,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李想笑了笑,一本正经地对几个人说道:“我累了,就不送客了,各位请便吧!”
李想说着起身上楼,王博琛想追上去,却被蒋声言拦住了。
“你……”
“你要是不想把事情变得更糟,就先回去。”
王博琛一家不情不愿地离开,嘴上说些不好听的话,蒋声言权当没听见。
蒋声言来到李想的房间,不出意外地看到李想在哭泣,便默默地拿起纸抽放在她的身边。
“流两滴眼泪意思一下就行了啊!王博琛可不值得你那么多眼泪。”
李想抽出纸巾擦了擦泪,“他们家不就是想拿孩子威胁我吗?我一个专门做离婚案件的律师,还怕他们威胁了?”
“就是就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
“对对对,你当初怎么就瞎了眼……”
李想白了一眼正在附和的蒋声言,嗔道:“你是不是我闺蜜啊!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话我。”
“我可没有!”蒋声言连连摆手,这个“罪名”她可担待不起,“我的意思是人生总得有一次不管不顾的爱情是不是?谁还没有瞎眼的时候不是?”
“你一天天清心寡欲的,还有瞎眼的时候?”
“可能快了。”
“什么快了?”
“快投入爱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