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兴延又被记了大过,这次有林近压着,他的处分没办法消除,白纸黑字写进了档案里。
他回到学校时鼻青脸肿的,显然又被他爸狠狠揍了一顿。
他是回来收拾东西的,林近向学校施压,要求他转班,以免再次伤到自家小少爷。学校以往惯着郑兴延是看在郑家的面子上,如今他欺压到了祝家小少爷的头上,自然是谁的权势更大听谁的,二话不说就给郑兴延换了个班。
林近本来想连着席暃一起转走,或者直接给祝时宴换个学校,但被祝时宴劝阻了。他以席暃并没有错和高中频繁换学校不好为理由留在了这个班。
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祝时宴回到班上的时候,吵吵闹闹的班级瞬间噤声,大家显然都听说了他的事迹,看到他进来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惊奇。
他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旁边的小姑娘一会儿看他一眼一会儿看他一眼,祝时宴无奈,合上课本,偏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用憋着。”
乔俪早就憋不住了,一得到他的准许立即噼里啪啦地问:“你怎么惹到郑兴延了?他为什么要打你?你跟小怪物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
“......你一个一个地问。”
“好嘛。”乔俪撇了撇嘴,“郑兴延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骗了他,我说要跟他一起打架,但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帮小怪物?”
她一口一个小怪物听得祝时宴头疼:“他有名字,不要这样喊他。”
“哦......”乔俪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席暃,席暃,我记得他叫席暃。”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同学。”
乔俪睁大双眼,“你就不怕染上霉运吗?”
又来了。
祝时宴对这个传言实在无语,“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可能一靠近就会变倒霉,班长的事只是个巧合,怪在他身上未免太过牵强。”
“才不是!”乔俪小声反驳:“不止班长一个人,好多人靠近他都会发生不好的事。他也从来不笑,阴沉沉的,我就不喜欢他。”
“有谁规定他一定要笑吗?”祝时宴神情微冷,“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能以此为理由欺凌侮辱他,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乔俪见说不通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他是个滥好人。
祝时宴听到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学生时代的流言最是可怖,一个捕风捉影的谣言就足以掀起一场没有道理的校园霸凌,而言语霸凌往往比肢体霸凌要更加可怕,被排挤、被忽视、被孤立,即便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也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很多冷漠的旁观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霸凌者的一员,他们明哲保身还为此沾沾自喜。
祝时宴拿出背包里的牛奶面包以及一盒精致的便当,静候男主的到来。
他本来想拿些维生素给男主补补钙的,但思来想去还是吃饱为大,于是央求阿姨给他做了这么一份便当带到学校来。
阿姨还以为是他要吃,将饭盒塞得满满当当的,到现在都还散发出阵阵香味。
祝时宴左等右等,第一节课下课铃声都响了,席暃也没来。
这可是个稀奇事。
系统给他传输的原文中对男主是这样描述的:【他知道学习是自己摆脱现状的唯一出路,所以他拼了命地学习,连发烧也不敢请假】
祝时宴担心男主出了什么事,想去找班主任问一下,结果刚站起身,就看到席暃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坐到最后一排的位子上。
他立即拿了食物走到他旁边,喊他的名字:“席暃。”
席暃稍稍抬起头看他。
“早上是不是还没吃饭?”祝时宴将东西推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席暃没收,伸出一根手指将食盒推回去:“我吃过了。”
祝时宴不听,再次将盒子推过去:“那就中午吃,家里阿姨做多了,不吃浪费了。”
席暃沉默了几秒,没再推拒。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祝时宴在他旁边的空桌上坐下,问:“腿上的伤好点了吗?”
他像是在跟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同学聊天,双腿微微弯起,在桌子下晃来晃去,语气神情都十分自然。
席暃慢慢挺直了背,认真地回:“嗯,好多了。”
“早上怎么迟到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席暃不着痕迹的将衣袖往下拽了拽,遮住了上面新出现的伤痕。
“没有,我起晚了。”
祝时宴才不信,但他们俩还没亲近到他可以追问对方私事的程度,于是他识趣的换了个话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塔地聊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了。
祝时宴跳下桌子,“我回去了,药要是不够用了你跟我说,我去找章叔叔再给你开点。”
席暃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没吭声。
接下来的几天,祝时宴会时不时给席暃带点小零食,课间去找他聊聊天。
他带来的东西席暃多数会拒绝,虽然到最后还是会被祝时宴变着法儿的塞到他怀里。聊天也是他主导,席暃很少会主动提起话题,不过让祝时宴欣慰的是,男主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对他爱答不理的,话也变多了,两人的距离如他预想的那般在慢慢拉近。
因他跟席暃走得近,最近围着祝时宴的人都少了很多,显然是怕跟他接触多了也会染上所谓的“霉运”。
这个年纪正是人云亦云的时候,他们害怕被打为异类从而失去融入集体的权力,所以千方百计地证明自己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然后将那些看起来跟他们不一样的人边缘化、透明化。
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气质阴沉沉的席暃理所当然的就被划为了异类。
同样的,护着他、跟他走得近的祝时宴也被他们有意无意地划为了同一阵营。
但跟席暃不一样的是,祝时宴漂亮、有钱、性格好,除了跟席暃走得近点没什么别的问题,而且渐渐有人发现,即便他跟席暃走得近,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反而成绩越来越好。
所以还是有很多人不自觉地会找他聊天,就连乔俪,嘴上说着要离他远点,每次上课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跟他讲小话,带来的小零食也会顺手分给他一份。
他的处境比起席暃来说要好太多。
放学后,一个个子高高的、长相俊秀的男生转了个圈走到祝时宴桌前,神采飞扬地问:“小宴,打篮球吗?”
祝时宴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最后一排,那男生注意到他的视线,没好气地说:“席暃已经走了。不是我说,你这么关注他干什么?郑兴延都转去别的班了,没人欺负他了。”
“他的腿伤是我家里的医生治疗的,我当然要看着点。”
楚俊远无语,“真搞不懂你。走走走,打篮球去。”
祝时宴想了想,收拾了一下书包,“也行。”
第一个关键剧情点已经过去,最近没什么事,他用不着时时刻刻关注男主,就当重新享受一下校园生活。
郑兴延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
去网吧被记了过,好不容易抹除了又因为打人再次被记大过,还因此得罪了祝家的小少爷,被他爸狠狠地揍了一顿。
因为这事,跟着他的小弟们都对他没那么殷勤了,老师也开始看他不顺眼,今天他不过上课睡个觉竟然把他喊起来罚站,要搁以往,才不会管他睡多久。
郑兴延在心里恨恨地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怪那个小畜生,等这段风波过去,他非要寻个机会报复回来。
不过这次他不打算自己动手,他将自己最近的倒霉事都归功于他接触过席暃,所以他打算花钱雇校外的人做这件事。
郑父今天不在家,他让司机先回去,然后自己一个人溜达到电玩城,好好发泄了一通心中的郁气,直到月色降临才哼着歌回去。
电玩城在负一楼,走出去要经过一个昏暗的通道,他走进去的时候莫名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只脚步稍稍加快了些。
眼看他就要走到马路上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袋子突然蒙住了他的头,随后他的腹部被人用力踹了一下。
巨大的痛感从腹部传来,郑兴延疼得大叫了一声,随后他的嘴立即被人捂住,双手也迅速被绑住。
攻击他的人在他背后一声不吭,但拳头却很硬,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的身上,而且他似乎知道怎么打人才最疼,每一下都疼得郑兴延冷汗直冒,吱吱呜呜地差点跪地求饶。
十分钟后,那人松开手,郑兴延已经像一瘫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的手还被绑着,眼前漆黑一片,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嘶吼的声音:“是谁!竟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人理都没理,打完之后没有丝毫停留,迅速离开了这里。
他从头到尾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郑兴延甚至连他有多高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