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栩安抚余鸽很久,时间到了傍晚,伤口不深,却拉了很大一个口子,苏栩不放心,决定让她在医院多待几天。
“不行,明天还要上班。”余鸽很坚定的看着他,刚才的软弱早已不见。
苏栩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我已经跟路姐说了。”
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就擅作主张,余鸽生气的撇开头,窗外下雨的声音掩盖了彼此的爱意,气氛一度僵持。
苏栩附身靠过来,拉过她的手握住,眼里,眼神哀伤,像极了他失联那次,“听话好不好?”
“我不能再失去了……”
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如今的眼神,是否也是在试图让她知道,如今她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了。
所以他在害怕吗?
余鸽看着他,面露心疼,“好。”
她的手默默搭上他的手,炙热的温度在慢慢将他融化……
到了饭点,苏栩去医院旁边买了些粥之类的食物,拿回病房时,余鸽已经等到睡着了。
今天遇到这样的事,精神一定很紧绷,累了也正常。
他轻手关上门,粥被细心装进保温盒里,他才坐下看着余鸽。黑色的头发随意落在纯白色的病床上,眼睫轻轻搭在眼睑,脸上面露苍白,两条细又白净的手臂搭在被子外。
苏栩轻轻将手掖进被子里,心里的疼痛感袭来,看着她的脸,他眼底泛起一阵潮湿,伸手也落在半空,不敢触碰它。
“鸽子,别离开我……”
他发着抖,别过身没敢再看她……
梦里,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同样的求救短信,让他再次泛起恐惧,窗外下雨的声音刺耳,未尘封的记忆犹新。没有顾及暴雨,他冲出了屋檐。
拦下的车开到半路堵了,结完账他冲回雨里,最高的写字楼离他好远,他朝着目的地前行,直到越来越近。
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模糊了视线,却还是精准朝着写字楼跑着,从未停歇。直到进入楼里,救援人员都等候在面前,他才有松一口气。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一身血淋的余鸽那……
清晨,窗外下了一夜的雨。
余鸽被伤口疼醒,睁开眼,发现苏栩靠在床边睡着。她又不忍心叫醒他,蹑手蹑脚下了床,还没站稳就倒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嘶……”
吃痛地捂着伤口,已经往外渗血了。
苏栩睡得很浅,听见动静,就抬头,没有看见她,就开始紧张,“鸽,鸽子!”
“我,我在这。”余鸽听见声音,皱着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挥了挥。
苏栩紧张得也跟着眉头紧皱,赶紧起身绕过去,伸手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松开时她伤口的血已经在他衣服上留下痕迹,鲜艳夺目。
苏栩呼吸过速,眼神里全是恐惧的情绪,他转过头,伸手颤抖地去够呼叫器,警报声一响,护士很快就来病房给余鸽换药,全程,他都背对着。
“先生,药已经换好了。”
“嗯。”
护士听见答复就推着车出去了,门关上,一片寂静。
苏栩始终背对着余鸽,眉头紧锁。
余鸽含着眼泪看他,手上鲜红的血还留着,有种无助感蔓延开,刚才躺在病床上,护士换药的时候,她的手不停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害怕和无助。
明明他就站在这里,为什么觉得距离那么遥远,无法触及呢?
苏栩整理好情绪,转过身走到床边,抬头看余鸽的时候,她撇过了头,眼泪从侧脸滑落下来,呜咽声被她藏起。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怎么了,鸽子?”
“鸽……”
“阿栩……”
余鸽含着泪眼婆娑,转头看着苏栩的时候,他立马心疼得皱起眉,此时他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她越来越看不透了?
苏栩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心疼地紧紧将她抱着,手上的血干掉后有点涩,刚才炙热的温度,他依稀记得,声音沙哑,“对不起。”
对不起,让她刚才一个人承受无助,也对不起,让她担心。她眼底的所有情绪,苏栩从读不懂到了如指掌,花了很多很多年。
余鸽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腰间,眼泪顺势滑落,呜咽着嗓子:
“阿栩,我说过的,你要是有心事,我随时愿意倾听……”
“我不想要你总是自己默默承受,这样会很难受的……”
是啊,她从前就是这样,父母离异,她就开始没办法将心里的话诉说了,没有人倾听,也无处可说,所以她懂得其中的难忍,也更懂得珍惜身边的人,她也害怕失去,只是从来不会言说。
闻言,苏栩眼眶泛红,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将她又紧了紧,就好像她快要消失了一般,“好……”
“我知道了。”
她悲悯的眼神渐渐深沉……
接下来的几天,苏栩工作渐渐少起来,一有时间他就往医院跑,直到余鸽出院。路子颜全都看在眼里,可是能怎么办?从种种方面看来,苏栩对余鸽是特别的,是无法割舍的。
“路姐。”
顾晓漫敲了好几声门,推开进来时,路子颜看着窗外发着呆,闻声看去,她才回过神,“怎么了?”
顾晓漫察觉出,也没说什么,文件递到她面前,“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路子颜翻看简单粗略地扫过,在最后写上自己的名字,递给顾晓漫后,她起身拿着包出去了。
刚出写字楼,她停下了脚步。
眼前人是梦中人。
男人带着银色边框眼镜,一脸温文儒雅,眼底还是那抹柔情,就那样看着她,显然,他不像路过。
路子颜低下头,准备从一旁走过。手臂却被他一把拉住,“又瘦了。”
几个字,透出他的关心,也有欲望。
路子颜空着的手挥在他的脸上,另只手被他牢牢握住,无法挣脱。这才正眼看着他,“苏峙,你能不能滚?!”
她皱着眉,眼底红着,透露着失望与难过,男人看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也丝毫不动容,伸手要抚上她的脸,却被她抢先转开。
“我想你了。”
……
思念是个奇怪的东西,总有的时候不觉得,一旦分开,就成了疾病。
摄影棚里,顾惜冉跟唐斐对坐。
“今天感觉如何?”顾惜冉整理着医药箱,从里面把药包打开,递上杯水给唐斐。
唐斐看着手里的杂志,还没到他拍摄,自然悠闲,接过就把药吃了进去,全程没有抬眼看她。
顾惜冉沉默,低头对药箱发呆。
那几天,她就像着了魔,疯狂搜索有关唐斐的信息,闲暇时间,目光总是忍不住看向他,思绪飘渺,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看向余鸽的表情从来算不上清白,也从来只有在余鸽面前才会那样卑微。
他时常看着手机墙纸那个女孩的背影发呆,顾惜冉看得久了,也就能辨认出那是余鸽,蓝白色校服下清瘦的背影,绑着单边麻花辫,头颈微微仰起,看着升起的太阳……
太过令人着迷,就连她一个女生都显些陷进去,何况这个跟她关系不浅的青梅竹马。
“喂,喂!”
抬眼,一个声音将她拉回,那人凑近看她,是唐斐。
“干,干嘛?”
顾惜冉退了一步,两人拉开距离。
唐斐坐了回去,手里杂志收了尾,放在了桌上,“发什么呆呢?”
“没,没事。”
顾惜冉起身把药箱放好,心跳漏拍恢复正常,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