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是不会懂的，摆渡使大人是拯救过人界的伟大存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值得被赞颂。周家的行事虽然不堪，但至少他还践行和和摆渡使大人的承诺……”

周时司一但说起摆渡使，就根本停不下来。他满脸兴奋，似乎真的看到了什么信仰所产生的东西。

连最有耐心的程立新都听得厌倦，默默吃起了夜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喝下两瓶酒，渡天诚脸上开森有了几分红晕，他舔了舔嘴唇，回忆道：“别的不说，摆渡使的身姿确实不错……嘿嘿……”

莫瑜瞬间瞪了渡天诚一眼，眼中迸发的寒意令渡天诚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神色。

随即，莫瑜继续摸起了招财，一脸漫不经心道：“周家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今夜还是要当心。”

“当然，”渡天诚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老周和小程，你俩今天也睡这房间吧，我过会儿会在房间里布下结界和禁制。”

程立新看了看人数又看了看房间，道：“这就两张床啊，算上一个沙发还有一个人得打地铺。”

“没事，”渡天诚嘿嘿一笑道，一边优雅地转了个圈，再次坐回了莫瑜身边：“我和莫老板睡一张就行了……”

莫瑜推开了不要脸的渡天诚，冷声道：“我守夜就行。”

“咳咳，什么？守，守夜？”渡天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连忙道：“守什么夜，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莫瑜看向渡天诚，面无表情道：“你在才有事。”

渡天诚没有拗过莫瑜。

因此，最后是渡天诚睡一张床，周时司睡一张床，程立新睡沙发。莫瑜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门口靠墙的位置。

看着几人熄了灯，各自躺下，发出了均匀的鼾声。莫瑜的思绪也渐渐纷飞起来。

对于摆渡者而言，睡眠不是必需的，但并非是不能。但这个睡眠，和人类所说的睡眠有些不同。

摆渡者到了重创或者是遭到什么不能再履行职责的事情，就会陷入沉眠，修复创伤寻求均衡之法。

“周家……”

莫瑜试图从脑海之中寻找到任何有关周家的消息，但他所能找到的，不是从书上看来的就是从屠袖口中听来的。

没有任何一条的切身实地地从和周家接触得来的消息。

当然，莫瑜本来也没有对自己的记忆抱着多大的希望，所以他也没有很失望。

但有一件事情另他感到了疑惑：在人界传授秘术的那位摆渡者，究竟是谁？

是灯逾……还是另一位？

“要是是灯逾的话，那不就是我吗。这样的话，要是看到了周家的家主该说些什么吗？”

还有一件事情现在想来也很奇怪。既然人界已经有了秘术师，那鬼王屠袖为什么还要弄群“摆渡人”出来。

论实力，论势力，自然是三家用得更加得心应手。可他偏偏对三家弃之如敝履，反倒是对侦探社关心有加，还让我常常过去看看……

鬼族对情感淡漠，对人应该没有喜新厌旧的说法吧？

罢了，想不通，下次去鬼界的时候问问他吧。

思索间，天色有些有些亮了。

莫瑜看到渡天诚突然坐了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乱七八糟地爬下床，朝自己走了过来。

莫瑜暗想道：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渡天诚的口中似乎念叨着什么。直到他走到了莫瑜身边，莫瑜才听清楚渡天诚含糊不清的话语：

人界……一个人，救……舍我，天下安……

“舍我，天下安？”

这几个词如此模糊，根本就是睡梦者的呓语。

可听到的瞬间，莫瑜的眼神还是震了一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渡天诚。

好熟悉的话，好熟悉。

可是，我确实对此没有任何记忆。

没等莫瑜细想，渡天诚就在莫瑜前面倒了下来，软踏踏地挂在莫瑜身上。

对于渡天诚这样不要脸的行为，莫瑜见过好多次了，他因此肯定刚刚那番话都是渡天诚为了凑上来的演技。

就在莫瑜想要将渡天诚推开时，他听到了一句颤抖的话从渡天诚口中冒出来：

“好黑，求你……别走……”

莫瑜看过去，渡天诚的眼睛竟然有了泪光。他确实不是在演戏，他在做梦，并且还是个噩梦。

人类是很脆弱的，病痛，情感，就能轻易将一个人毁掉。

他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整天花天酒地的掌世者。但，单单是“掌世者”这个名称的后面就已经包含太多。

在微微泛白的天光之中，莫瑜轻轻将渡天诚抱起，放回了床上。

……

早上逼近中午的时候几人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

周时司看起来没怎么睡好，醒来之后整个人的目光都格外呆滞。

程立新则恰恰相反，满脸兴奋。马上就要去周家了，虽说那里的人都算不上好家伙，但是那也是秘术师聚集之地啊。

渡天诚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他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你昨晚做梦了吗？”莫瑜问道。

“我吗？”渡天诚眨了眨眼睛，启动了一下大脑回忆道：“好像是吧，当时怪难受的，不过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想到是莫瑜昨夜没有睡，渡天诚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是我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吧？”

“没有。”莫瑜摇头回答着。

见渡天诚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莫瑜之后就不再管他了。

莫瑜俯下身把地上刚刚打算伸懒腰的招财抱了起来，专心致志地摸了起来。

这下子渡天诚更加肯定昨晚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但又不知该如何启齿。

几人吃过早餐，便去往云览瀑旁的云览缚周家。

苍劲有力的古树根盘在青石上，接天的流水溅射如玉。云雾袅袅，瀑声轰鸣。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绝景。

站在云览瀑下，四个人整整齐齐地抬头望去。

“喔……”渡天诚感慨着这份气势恢宏。

“哇！”程立新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唉……”周时司重重叹了口气。

“嗯？”一条小鱼从天而降，差点砸到莫瑜。

“哎呀，好风景啊，这也算是公费出游吧，”渡天诚站到莫瑜身边，将手机丢给了程立新：“美景佳人~小程，快来给我俩拍张照片，莫老板笑一下嘛，茄子~”

莫瑜侧过身，从渡天诚的面前走了过去。

“哇，真过分。”渡天诚抱怨着，从程立新那里拿回了手机。

周时司突然走到在渡天诚身边，用目光指了指莫瑜，道：“您为什么把他也带来了。他不就来这边拿个东西吗，怎么还想去周家？”

渡天诚道：“听说周家上下都是仿古建筑，遍地花树奇石，风景也是相当不错的。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见识一下？”

“请您别开玩笑。莫老板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但是据我观察，他一直都将气息和情绪内敛，定然别有用心……”

“我知道我知道，”渡天诚拍了拍周时司的肩膀，满脸自信道：“放轻松了。渡爷我是什么人啊，怎么会上了别人的套。”

说罢，渡天诚就要追上莫瑜的脚步。

周时司连忙拉住了渡天诚，神情变得格外严肃。他压低了声音道：“无论如何，周家都不是一个外人该来的地方。还有……哪怕是那个新人，也不该来的。”

渡天诚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周时司说什么，踮起脚往四周看了看，道：“话说，这去周家的路也太磕碜了吧，还是一条从景区分出去的山路。”

“正门在另一侧。但那边人多眼杂无论是我还是您都不适合出现在哪里……何况还有两个连秘术师都算不上的。”

渡天诚看向周时司，皱了皱眉头道：“老周啊，你这人到了周家地界，说话也越来越像个周家人了。什么叫连秘术师都算不上？小程，那是我正经的下属，要算也是摆渡人，怎么能叫秘术师！”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大……周时司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随即道：“我便直说了吧。我们此次去周家必然不会顺利，新人和莫老板怕会成为您的累赘。”

“啊？”渡天诚歪了歪头，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

莫老板是累赘？怎么可能。他可是我的底牌呢。鬼王派过来的鬼族，保不齐还能带我飞一飞呢。

“渡社长，你在吗？”

透过层层的树影，渡天诚听到了莫瑜在远处喊道，不过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老大，呜……”程立新哭丧的声音从莫瑜相同的方向悠悠地传了过来，“老大你在哪呢，我和莫老板好像已经找不到方向了。”

“哎呦我去，这才多久啊。莫老板功力见长啊，哈哈。”渡天诚笑着往前走了两半，又回头拉了周时司一把，道：“快走吧……怎么，又不信我？”

周时司低了低头，片刻，他快步追了上去。

在山路上兜兜转转了好久，几人才看到了山腰处坐落着一排青瓦灰墙的古式建筑。

房屋一路延伸至山涧看不到的地方，在这片朦朦胧胧我薄雾之间，显得犹如世外之地。

于是又走了一个小时，几人终于走到这片建筑面前。

“哎呦我的老腰，下次……我一定走大门……”

渡天诚说着，一屁股坐到了门口的石像上，虽然有些硌屁股，但石像总比地上干净一点。

“哇，老大！”程立新快步走上前，试图将渡天诚拉下来，“这是人家门口的镇门石像啊。我们到底也是代表了侦探社，还是稍微……客气一点吧。”

“坐一下这石像又不会怎么的，反倒是我，快累死了啊！”

渡天诚和程立新两人一个推一个拉，在石像边上拉扯起来。

莫瑜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又放在了周家的上方，似乎哪里又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周时司站得格外得远。要不是他的神色看起来比镇门的石像还要严肃，还以为他是个正好路过这里的游客。

突然，石像旁边的门打开了。

渡天诚和程立新立马从石像旁闪开，做出一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里面跑出来十几个手执长棍的壮汉，他们迅速将渡天诚几人围了起来。

渡天诚定睛一看，为首的那个人不正是昨天晚上带头的那个人吗。

“还真敢过来啊，”周复才笑道，眼中隐隐约约带着一些狠意，“我现在就让你们知道，惹恼了周家，会有什么后果！给我上！”

随着一声令下，几个大汉立马提着棍子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