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警方那边没有任何新的消息，硕允也没有发来新的相信，由于这两个强大的外力都不给力，渡天诚也自然也不想费脑子去搞这伤神又收效甚微的案件。

哪怕明天凌晨摆渡使就要来了。

即便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渡天诚也并不想往常一样昼夜颠倒，睡到傍晚才醒。

天刚亮，正是阳光刚刚撒入房间的时刻，渡天诚就从床上翻身而起，一个十万火急冲进浴室洗了个澡，将满脸的胡渣子仔细刮了干净，又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还算新的西装，和没穿几次的衬衣。

最后，他在家里的抽屉里一通翻找，好不容易才在电视柜下面找到了一瓶香水。

他无比郑重地将香水喷在了衣领和衣袖上，这才出了门。

没过多久，这个颇不要脸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城沿街道上。

虽然渡天诚的脸长得非常板正，放在古代便有种英气逼人的江湖剑客的感觉，但奈何不了他此刻不知兴奋什么劲儿，每走一步全身都跟着歪一下，好像他全身上下的硬骨头都突然被人抽走一样。

路上的人见了他都刻意低着头避开，生怕自己那里招惹到了这个隐藏的□□大哥。

不一会，渡天诚看到了他的目标，一晃身影，就晃进了角的一家店。

城沿书店。

一进门，看着里面没有其他人在，渡天诚便放心地开始捏着嗓门道：“哎呀，这是什么地方呀。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还有一家这样好的书店呢，我真该早点来的啊。”

莫瑜从书柜后探出头，在看见渡天诚的瞬间就默默叹了口气，随即问道：“渡社长有事吗？”

“哎呀，莫老板！真是好巧啊，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了莫老板。你说，咱俩是不是很有缘分呢？”

莫瑜：“……”

渡天诚的目光在莫瑜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书店的窗户正好让阳光斜斜地倾泻而下，空中细小的尘埃在光路中浮动，清晰可见。

莫瑜站在那里，身体的一半阳光中，另一边则在阴影中。

他今日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在阳光的照射下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就像一只很好摸的小羊羔一样。

只不过这个小羊羔不会咩咩叫，只会面带微笑地看着渡天诚。

渡天诚将目光从莫瑜身上移开，开始打量这家书店的角角落落。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家书店之前的老板是应该一位老爷爷。但那确实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后来，这家书店就一直处在关门的状态……”

“是的。”莫瑜的目光看向了墙上。

墙上有一个古老的机械钟，但看起来已经坏了 ，积了一层灰尘。

莫瑜轻声感慨了一句：“他留下了不少东西。”

渡天诚从莫瑜的感慨里听到了一些格外的意味，犹豫了半秒才问道：“他……怎么了吗？”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的儿子把店卖给了我。”

渡天诚突然骂了一句，道：“哈，原来他有儿子啊……”

莫瑜不明白渡天诚为何突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你不知道吗？你们若是认识的话他应该很乐意向人说起他的孩子。”

“是，我知道……”渡天诚咬了咬嘴唇，他看了一眼莫瑜的目光然后立刻将头别了过去，过了好久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罢了，连我都不能接受这些的话，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那位大人。”

话虽如此，但渡天诚有些迟疑地迈开了几步，独自一人走到了老机械钟面前。眼中有一片阴霾在蔓延。

莫瑜看着渡天诚沉默的身影，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也只好默默地看着他。

足足过去几分钟，莫瑜没有开口打扰。

虽然渡天诚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很不着边际，但内心深处极其敏感。

或许他正是喜欢用这些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莫瑜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难以忍心，他走到渡天诚身边，声音格外柔和：

“哭笑是人类的特权，这和你是谁没有关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你离彼岸那样近，这种事情便越要看得淡漠些。”

渡天诚转过头，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随即立即换上了一如既往的那种轻佻的眼神道：“莫老板在关心我吗？看来莫老板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位置的。”

“是的，”莫瑜默默退开几步，面不改色道：“哪怕是街边的一条狗也是值得怜悯的。”

渡天诚被这话逗乐了，眼中的那份阴霾也终于消散无踪，“他是个聊天的好手，因此我们也算是无话不聊的忘年之交了，我只是遗憾，我没渡上他……对了，莫老板这周末有空吗？”

“没有。”莫瑜果断拒绝道。

“那么这周日百城电影院，不见不散哦~”

“我没空。”莫瑜加重了声音重复了一遍。

渡天诚的眼角瞬间落了下来，挪了挪脚步凑到莫瑜身边，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是……我和我的其他朋友们都约好了啊，他们个个都成双成对的，只有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他们旁边……”

“你疯了吗？”莫瑜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连连避开渡天诚的视线，一脸嫌恶地躲开了。

莫瑜并没有发觉，此刻自己的耳尖已经红透了。

“那好吧，”渡天诚叹了口气，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便也退了一步，“那美丽的小羊羔，我们改日再约。”

“不要。”

渡天诚笑着走向门口，他的心情竟然还不错，“那么再见了，美丽的小羊羔。”

“不送。”

吵闹的野孔雀离开了，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被这样闹了一通后莫瑜都快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了。

还没等莫瑜想起了，他便又听到了渡天诚的声音。

声音很近。

莫瑜踮着脚走到门口，侧身往外看去，一个标准的偷听偷看。

“哎呀，抱歉抱歉。”

渡天诚似乎撞到了什么人，蹲在地上帮一个灰衣男子捡一些盒子。

当渡天诚抬起头看向那个被撞的灰衣男子的时候，莫瑜看到他的眼睛都直了。

“没事没事。”灰衣男子从渡天诚手里接过一摞盒子。

“你……哎呀，真不好意思，刚才走路没看路，这些东西不会摔坏了吧。赶紧检查一下，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赔偿给你。”

灰衣男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这些东西不值钱。”

“你看起来很费力，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那人就快把头摇成拨浪鼓了。

“那……要不周末约个时间，我想好好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那个真不好意思，我在赶时间。”灰衣男子似乎感受到了那渡天诚灼热的目光，连连后退，然后一溜烟地就跑了。

“我最近这样没有魅力了吗，怎么一个个看见我都想跑呢……”

莫瑜听到渡天诚这样嘀咕着，接着又看到渡天诚的目光往周围快速环顾了一圈，随后径直走向街对面的一家咖啡店。

那是一家新开的特色咖啡店，主打的就是肤白貌美身材好的高质量服务员贴身服务。

也不知道去那里消费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莫瑜不禁皱了皱眉头，从门口走开。

他在室内踱了几步坐到了窗边的书桌边，从抽屉里找出一本旧到封面都快褪色的旧书，接着翻开书页。

书页在阳光里划过是声音很是好听，但莫瑜眸子漆黑，并不在意这些，他拿起笔在上面一字一句地写道：

“和你想的一样，我最终接下了书店。另外，我切身接触到了你说的人，他并没有传闻中那样特别……”

写到这里，莫瑜顿了顿，仔细端详了一遍自己刚刚写的几行字，才又落笔：

“但确实和其他人有些许不同。和之前一样，我还是找不到路，若是在夜半无人之时还好些，一但有人，就会很难堪。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莫瑜写完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笔。他拿起本子，将自己刚刚写的那一页撕了下来，捻在手中。

纸页在手中摇摆了几下，突然猛地一哆嗦，化为了灰烬。

……

等到渡天诚到摆渡人侦探社，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

“老大！你怎么才来！”周时司怒气冲冲地将刚刚进门的渡天诚拉了过来，“你难道忘记过会耳要干什么了吗？竟然睡到这个时候，连电话也打不通。”

“喵！”招财发出了同样抱怨的声音。

渡天诚看了看手表，不以为然：“不就是迎接摆渡使大人嘛，这不还有时间。”

周时司狠狠拉着渡天诚的胳膊不放，连连质问道：“那案子呢？五个人的魂魄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向摆渡使大人交代？”

“硕子，”渡天诚将目光看向低头不语的硕允，“你研究的怎么样了？”

“抱歉，老大。”被点名的硕允站了起来，“这项链挂坠上面的力量确实属于不详，但由于整个项链破碎，原本封印在里面的力量已经逸散。如今整个项链力量太过薄弱，我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硕子已经尽力了，他昨晚可是一晚上没合眼。”宋宁宁突然用力地嗅了嗅，“倒是你，老大，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香水味和咖啡味？你干什么去了？”

“哈哈哈……我难道不能喷咖啡喝香水了吗哈哈哈……”

“喷咖啡，喝香水？”宋宁宁皱了皱眉头，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一整天不见人影，案子也不查，公事也不处理，到底要你这个社长有什么用？真该叫摆渡使大人把你也带了去！”

“哎呦哎呦，我的祖宗啊。我就刚刚提一嘴，又不是在怪硕子，再说……现在硕子的地位可在我之上，我怎么敢怪他。”渡天诚果断认怂，“只是这个案子，我总感觉有些不对，似乎有很多东西没有浮现出来，眼下我们要做的只能是等。”

宋宁宁的神情依然不好看 “然后呢，摆渡使大人哪里呢？”

“我会解决的，只不过……”渡天诚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角落里一个畏手畏脚的年轻人，“程立新？”

程立新哪见过这样下属和领导吵架的场面，已经吓得和雕塑差不多了，听见渡天诚的话，连忙应道：“是，是我。”

渡天诚往四周看了一眼：周时司，硕允 宋宁宁，招财还有老魏都在。

整个侦探社的人或者非人都到齐了。

渡天诚道：“这样，老周、硕子你俩把这里的仪式先布置上。宁宁、老魏还有程立新把这里打扫一下，再搞点好茶。记住，摆渡使大人来的时候宁宁和老魏你们两人千万要躲好。至于招财……你把自己舔的光滑顺溜就行。”

宋宁宁问道：“那你呢？你干什么去？”

“我……哈，我……”渡天诚突然吞吞吐吐起来，“我去整理一下自己，毕竟第一次亲面摆渡使大人……作为掌世者还是有些话需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