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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帝王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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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好像在说些什么,法墨向下一看,只见那黑衣男子的脚上穿着一双刺着黑豹的靴子。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气血翻涌,杀气四溢。在极度愤怒之下,她的浑身都充满了异于常人的力量。她知道自己应该先去护驾再与杀手周旋,或召唤群鸦攻击杀手以保全自己,但此时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体内沉睡的名为墨临之虎已睁开了紧闭的双眸,凶光毕露。

她一脚破开了窗子,跳上半空,然后以虎一般的洞察力锁定了男子的左胸,直直地将右手的刀插了下去。由于受动力,杀手悬在皇帝脖子上的刀向前推了一下,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痕。

刹那间,法墨向杀手的左胸袭去。黑色布料遇上锋利的刀刃,仿佛要逃离似的一下子崩开。刀刃继续深入,在胸膛上绽开了一朵血红色的彼岸花。一抹血喷溅在法墨的脸上,留下了一串炽热的血点。

那刀差一点就抵达了杀手的心脏,却被他如铜铁一样刚硬的肋骨挡住了。法墨心说不妙,正想用左手补刀,杀手猛地打掉了左手的刀,又突然握住法墨的右手。

杀手的手劲很大,体温很高,手心传来的温度差点要将法墨的手灼伤。法墨无法挣脱,但他却不打算杀了她,两人就那么僵持着。刀刃抵着杀手的白森森的肋骨,杀手的心跳通过肋骨和刀的接触传到法墨的手心。一下、一下,震得法墨汗毛四起,心生畏惧。

在这场沉默的比试中,法墨知道自己输了。

“哼。”法墨听到了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突然一个大手伸向她。那手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猛地捏着法墨的下颚,然后调戏意味地用大拇指抹开了法墨嘴唇上的血,好像为心爱的女子涂抹胭脂一般。一瞬间愣神,法墨的右手竟然忘记了发力,就那样悬杀手的怀里。

突然,他手心用力,刀刃被迫退出他的血肉,她没想到杀手竟会冒着生命危险生生拔出插在自己身上的刀。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杀手的左胸血肉模糊,但他却好像没事一样。他脚步回旋,下一秒,消失在法墨的视线里。

法墨正欲去追,却被一道威严的声音拦下。

“别追了!”

法墨回过神来,怔怔地站在原地。她喘着粗气,因为懊恼、愤怒、和委屈,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冲刷着杀手残留的血迹。完全忘记身边站着的是当今圣上。

皇帝望着窗边凶手留下的血点。凶手出的血不少,仍然逃跑了。

“让他逃了。”他不紧不慢地用袖子擦了一下脖子上的血迹,开口道:“你是庵砂部的弟子?功夫了得。”

法墨没有转身行礼,她杵在书房的阴影里,长袍上布满血迹,染红了上面的白梅,枯黄的烛火没能照亮法墨的面容,孤零零的身影已然化进了书房的阴影之中,看上去竟真有些像嗜血的女罗刹。

“转过来,让朕瞧瞧。”

法墨不情不愿地转身下跪行礼。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因实力不足放过了屠宰墨家的仇人,还被当成菜挑逗,却又不得不在封建礼数前低头。

“起来吧。”

法墨直起身,才看清了当今圣上的脸。

皇帝是汪莲的兄长,虽长相相似,看上去也是三十岁余,但是却极为威严,他长发如瀑,面如佛雕,不怒自威。若说汪莲是一尊被附了身的菩萨像,那么皇帝就好似那金刚一般,眼神锐利得可以杀死一个人。只不过皇帝的声音比寻常男子都要高了许多,听着竟像是少年的声音。

皇帝眯起眼睛端详法墨的脸,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竟是你啊……真是千算万算,算不到造化弄人……” 皇帝的话语意味深长,他盯着法墨,道:“你就是那唯一的女武考生吧?”

“朕早料今日必有刺客至,此人非同凡响,乃伏豹阁之精锐。然其踪迹至今难寻。朕的贴身侍卫,实不敌其锋芒。然彼屡次行刺,未尝得手。今日也是如此。”皇帝又望向窗边,开口道:“今晨星官奏报,言寅时朕将遭遇血光之灾,因而临时更改考试之策,以保我性命。命虽得保,然血光之灾,似仍难以避免矣。”皇帝的脖子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双袖还是沾染了不少血迹。

“民女仇氏,未能杀死逆贼。请皇上赐罪。”

“你是救朕性命之人,岂有赐罪之理。起来,起来。”

“民女若是男儿,必能粉碎那畜生的肋骨。让他当场毙命。”法墨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其实能毫无声息地一击让顶级杀手重伤早已超越了庵砂部许多精锐,但她仍然因为无法亲手杀死他而懊悔万分。“只可惜是女儿身,即使能精准要害,也缺乏男儿力量一击毙命。”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他怒目圆睁,厉声反问道:“你为何妄自菲薄?有男儿力量又如何?庵砂部考生二百余人,皆为精心培养之佼佼者!唯你一人成功护驾。你的胆识与护主之心,岂是他人所能及?这些佼佼者与你相较,不过腿间多了一物而已!”

法墨惊异地瞪大双眼,刚刚那番话实在有些粗糙不羁,倒像娘娘庙里道士的言论,怎是从代表着至阳之气的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呢?但不得不承认这另类的言论也实实在在安慰到了法墨心坎里。

不管说的什么,谢恩就对了,法墨于是又俯身道:“民女叩谢皇上……”

这时十几名侍卫闯入皇宫。

“陛下!!!!!陛下怎么样了!”

侍卫们训练有素,但仍然能在整齐的队伍中从他们坚毅的脸上察觉到慌乱的神色。领头的侍卫看着地上牺牲的同僚,心情悲痛。仆人们也涌了进来。

“把这里清理一下吧。”皇帝的声音平淡得没有起伏,仿佛刚刚的行刺和对法墨的厉声责问都不存在。他用手制止了要上前团团围住他的侍卫,摇了摇头。“人已经逃走了。”

几名仆人看到皇帝脖子上的血迹,立刻手忙脚乱地上前擦拭上药,处理完毕后他们跪在一旁等待受罚。

侍卫们则在忙不迭地搬运着死去的侍卫和仆从。皇帝仿佛早就看惯了这样的光景,他坐在书案后,面如止水。接着,他喝了一口侍卫端上来的茶水,漫不经心问:“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仇法墨。”

“仇法墨护驾有功,特此封为四品锦衣卫镇抚使。”

法墨听了,伏着的身子就没起来过,喊道:“民女不敢接旨!民女受之有愧!!”

皇帝又喝了一口茶,甚至没往法墨这看,开口道:“你且起来吧。墨家第二十代长女墨临出自三朝文官墨家,为朝廷鞠躬尽瘁。受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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