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找我？”郁声撩开屋帘道。
郁声很早就被柱子叫醒了，急匆匆地也不知何事，问他，支支吾吾地也没说清，她索性就跟来了。
可郁湛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坐在窗边，抱着暖炉发呆。
郁声向一旁的柱子投去疑惑的目光道：“阿兄这是怎么了？”
柱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随即小声回答道：“自从谢副帅去了通州清除匪患，世子就一直这个样子了……”
看着柱子有些为难的神情，郁声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见过许多事后，郁声大概能明白谢尘钧和郁湛之间那种奇奇怪怪的关系了，不过两人好似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好像处于暧昧期。
柱子愣头愣脑道：“谢副帅经常给世子讲笑话，他一走，世子好像不听笑话就不适应了，柱子也没读过几本书，更不会讲笑话，四公子在国子监读书，肯定也会讲些笑话吧。”
看着柱子一脸单纯的样子，郁声不禁扶额道，傻柱子，这可和笑话没关系，重点在于讲笑话的人，所以叫她来是没有用的。
就算她是个会讲笑话的大夫，她也治不了相思病啊，更何况她还不是大夫！
郁声见此，就要后退离去。
柱子似乎注意到了郁声的意图，于是着急道：“四公子，你别走啊。世子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他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柱子想请四公子帮忙劝一劝。”
劝一劝？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再怎么劝也没有谢尘钧本人好使。
郁声正要将这番说辞讲给柱子听时，却听到郁湛说了一句：”小声，过来陪我聊一聊吧。”
既然郁湛主动说话了，郁声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拿过一旁柱子准备好的披风给郁湛披上了。
窗子是半开着的，虽然已至二月半，但天气还是冷嗖嗖的，即便郁湛心中郁闷，也要注意身体才行。
柱子平日虽然贪吃，但在照顾郁湛起居方面从来没有出过半分差错，这次估计是没辙了，才来找她的吧。
柱子见郁湛把衣服披上了，然后十分放心地去厨房找糕点吃了。
郁湛盯着窗外道：“小声有喜欢的人吗？”
刚呷了口茶的郁声瞬间呛了口水。
“咳咳咳咳……”
一阵连续的猛咳后，郁声的脸上变得通红。
郁湛拍了拍郁声的背道：“小声，你慢点儿，只是浅浅地聊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见郁声的脸上露出不同于往常的模样，郁湛摇了摇头道，看来小声还没有喜欢的人。
他之所以会那样问，只是因为郁声总是给他一种不应该在这个年纪出现的成熟的感觉。
他总觉得郁声应该多一些少年人的张扬感，像谢尘钧的弟弟谢昊淮一样行事更随心些就好了。
笑之……
他又想到谢尘钧了，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做些什么。
“阿兄，无妨，你说吧。”郁声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还有身上的水渍道。
郁湛又重新看向窗外道：“小声，你觉得笑之这人如何？”
郁声脱口道：“挺好的。”
郁湛：“那你觉得笑之好看吗？”
嗯？好看吗？
对于谢尘钧的长相，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英气逼人，好不好看的话……
看着近在咫尺的郁湛的俊颜，郁声很快反应道：“没有阿兄好看。”
对于处于这样一个状态的郁湛，郁声实在拿不准他的心思，说错了，郁湛估计又没什么心情吃饭了。
从她回答挺好的那里，郁声就觉得郁湛有一丝丝的不悦，像是在吃味，但是郁湛本人并没有察觉到他自己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郁声此时只觉得脑袋疼，她为何要答应和郁湛聊一聊。
自找麻烦吗？
郁湛听后轻声笑道：“小声真是个机灵鬼。”
郁声见郁湛笑了，随即默默地舒了口气道，总算混过去了。
可还没等郁声歇口气，下一句直接把郁声的脑袋砸懵了。
“小声，我想他了。”
？？？
我不想知道，我真的不想知道。
别告诉我。
阿兄，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我真的……
素来沉静的郁声瞬间露出了震惊和苦恼的神情，她扶着额，眼神毫无生机地看向地面。
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是第一当事人，郁湛就不怕，她把他喜欢男子的事情说出去，毁坏他的声誉吗？
郁湛见郁声迟迟没有回应，于是转过头，却看见郁声拿着手挡住了脸。
“小声，你脸怎么了。”他透过郁声手指间的缝隙道。
“没没没事。”
郁声迅速收起了刚才脸上的表情，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衣服，装作正常的样子。
处于某种状态的郁湛并没有注意到郁声动作上的小细节，反而略带犹豫地出声问道：”小声，你说，他……会……想我吗？”
？？？
不是吧，我怎么会知道。
阿兄，放过我吧。
我真的不知道。
郁声被问的险些崩溃了，她把头偏向一边，耷拉着眼皮没有作声。
不过郁湛这次没有接着问郁声，反而很安静地在一旁等着，因为他也不确定谢尘钧会不会想他，毕竟自己的心意是见不得光的。
身为副帅的谢尘钧会接受一个男子吗？
三十岁之期快到了，郁湛觉得自己可以放肆地纵情一回，但是谢尘钧呢，他对自己是什么想法呢，兄弟还是别的？谢尘钧对他很好，他会支持自己的想法，会给自己一种很真切的关怀，以至于郁湛有时候会生出一种谢尘钧喜欢自己的错觉。
郁湛那句话与其说是问郁声，更像是问他自己。
他缓缓地低下头，眼神里多了些黯然。
郁声顿时感觉到周身多了些淡淡的忧愁，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贯清风朗月、温柔乐观的兄长，不由得心里紧了下，她微微攥了攥自己的手指，认真地对郁湛说：”会的，阿兄这么好，怎么会不想呢？”
“真的吗？”郁湛一扫刚才短暂的阴霾，抓住郁声的手惊喜地问道，“你觉得他会想我？”
郁声赶忙点了点头，看着郁湛露出孩童般的微笑，郁声才突然想起来郁湛今年虽然二十八岁，外表看起来很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实际上心理年龄是偏小的，因为郁湛一直将生死看的很淡，而且还很喜欢笑，这一点让郁声很是佩服，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在悄悄地感染着郁声。
“想就好，想就好。”郁湛嘴角上扬道。
淡淡的风吹起郁湛的发丝，和着暖炉里的云雾慢慢飘动着，一时间郁声竟觉得面前的人要乘着云雾变成神仙飞去。
这时，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郁声的遐想。
柱子跑了进来，说是有来自雍州的信。
“看来是姨母的信。”郁湛站起身来，打开柱子送过来的信道，“外祖父的寿辰快到了，姨母提醒我勿要忘了。”
“外祖父的寿辰我是一定要去的，但是祖母那关可不好过，我总要试试的。小声，你先回去吧。”
郁声上前一步说道：“若是阿兄要去雍州的话，便带上我吧，正巧去看望一下我在通州的大表舅。”
耿兰嘉前一个月回通州去了，说是瀚京太冷，待不下去了，通州回春早，顺带重操旧业教书去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耿兰嘉老是偷喝酒把盘缠都花光了，而她的老脸也不允许天天向她那小师侄和郁声要钱，索性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回通州了。
“太好了，可以和小声做个伴。”郁湛将双手并起，斜在胸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