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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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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不认识这一群胆敢在校园里打架斗殴的人,但这群打架斗殴的人都认出了拿手机的人。

欺负人的四人小组,面面相觑,不敢逃跑,因为逃也没用,都被拍了照片,往老师那儿一摆,能往哪跑。

何况得罪老师是小,得罪这个人除非以后不想在江城上学了。

除了受害者其余人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高高的学长抬手指了墙根,四个人便乖乖地排成一排,一个个贴好墙根。

学长往前走了一步,从口袋里掏出干燥的手,撑上几个人摔跤时半掩回去的门扇。五根劲瘦修长的手指轻一用力,厕所门就打开了。

地上躺着一个红色书包,还有一地的学习用品,一把撑开的湿伞。

不用谁老实交待了,这件事一下就很明朗,四个人欺负一个人。

余芷仰着脸,看着那副高大的背脊,看着他指挥四个人把她的书包收拾好,指挥四个人一个一个说说今后看到她该怎么办?

“我保证绕道走。”

“我也绕道走。”

“我,我也是。”

“我也绕道走。我认识你的博延哥哥,我哥哥也在高中部,他跟你一个年级来着,”女孩子头发一刀剪在脖子根下,虽然穿着校服,但其它细节打扮得时髦、朝气。

红着脸蛋,满眼爱慕,眼睛盯着个子整高出大家一个头的英俊大男生,娇羞地攀关系,身上的凶神恶煞早不在了,手指敛着脖子边的短发,报了大哥的名,又报家里父母的名。

余芷缩在湿漉漉的角落则是另一番境况,红着的眼眶子早流出眼泪,乌青的长睫毛湿湿的贴着下脸皮,薄薄的鼻翼上沾着雨水,还在委屈地翕动着。

后来她花着眼睛从同他们一样穿着校服衬衫的人手里接了书包,也接了雨伞。但连句谢谢都忘了说。

那天的保证很管用,后来就真没人再找过她的麻烦。

多少年以后那手指筋脉的颜色余芷一直都记得,少年人独有的消瘦筋骨余芷也一直记得。

那张冷冷淡淡的脸她也同样记得。

这是余芷一个人知道的最初的缘分,但缘分太浅,浅到那天下午一时的交集,就是最后的交集。

在校园里偶然遇到,相对走过,余芷每每都念着那份莫大的“恩”,而那个大大的、高高的、明晃晃的人根本不在意那种顺手而为的帮助,大概也不记得谁受了他的恩惠。

后来,一天一天过去,余芷独独地,热烘烘地将一个名字装进了心底里。

再后来是余父的机敏让余芷又突然出现在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人面前,这不是天大的缘分吗?

余芷眼底空空地垂了眼睛。

一个人想太多了,到最后反而就想不了太多。余芷已经忘了闻博延全部的冷酷和狠心,只记得一个白映秋,还有叶雁禾所说的缘分。

叶雁禾见到成效了,又继续劝,尽量往有利维持现状的方向劝。

不管是白月光也好,老祖宗也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就算闻博延三妻四妾,只要余芷占着那个位置就行。

叶雁禾也是从一个年轻女孩一天天活到了今天的年纪,年轻人的那点情情爱爱的心思她也看得出来。

余芷对闻博延的爱慕,一双眼睛写得明明白白的,这是她要的砝码;而余芷这张没有人能忽视得了的漂亮小脸又是她另外的砝码。

闻博延把余芷留在身边两年多,多少还是暴露了一些事情。

男人嘛,没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女人越漂亮,男人新鲜感越长。

叶雁禾的目的就是要余芷生留在闻博延身边,就是死了也要死在闻博延身边。

美其名曰:相信缘分。

而无论叶雁禾的目的是什么,在余芷都像是在漫天卷地的大风里找到了一处暂时的庇护所,她还能挑剔什么呢?

只能收敛住所有,弓着背,蹲下身,栖息下来。

闻博延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余芷就乖乖地回家了。

家里的灯已经开了,到处都明亮通透。闻博延靠在沙发背脊上正接电话,长腿闲散地斜支着,精致的裤料滑着隐隐的光泽。

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很英俊很体面,从来没有改变。

余芷开门进去,他回头看了过来。

余芷稍微愣了愣神就转脸去了厨房,系上围裙就开始做晚饭。

没几分钟闻博延电话讲完出现在厨房。

“刚才上哪儿去了?”

“去楼下见个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

“……我的朋友,佟安欣。”

闻博延是不高兴余芷见余家人的,也不高兴她见什么朋友。

但见朋友是好过家里人的。

因为总欠着,所以闻博延的要求、好恶,余芷从来低微地顺从,已经快成了习惯。

余芷埋头做饭,情绪都藏进菜里、活里。闻博延转身出了厨房。

饭做好的时候,闻博延再出现,他已经冲了澡,穿了舒服的睡衣。

余芷一盘盘菜上桌,闻博延从远处走近。深灰色丝质睡衣慵懒地挂在身上,柔软的布料没有修饰身型的效果,倒更能体现出人体本身的端正。

男人肩膀挺括,脖颈修长,锁骨清瘦地凸起一道。他有良好的健身习惯,所以胸膛宽厚,身材比例也好,整个人没有一点修饰,但照旧英俊挺拔的耀眼。

只是今天余芷不会像往常一样偷偷看看。

闻博延在餐桌前坐下。从前余芷对她的偷偷打量他没有察觉,就像今天他同样没有发觉余芷刻意的半眼不往他身上看。

只知道今天桌子上的菜少了、粗了。

闻博延略扫了一眼桌子,大度地没有挑剔,拿筷子吃了。餐桌上余芷不像平常一样殷勤地找点话题,或说点有的没的琐事,他也没有在意。

今天桌子上也没有要剔刺的鱼,要剥壳的虾,需要余芷周到地侍候。

“有汤吗?”吃到最后闻博延像往常一样要汤。

“今天没炖汤。因为时间不够了。”

“以后出门算着点时间。”

没要到汤闻博延没有计较,放下筷子起身去了书房。

闻博延走开,余芷也放了筷子。人在这儿坐着她心里空落落的,人走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餐厅里是一组不刺眼的吊灯,但余芷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让她头晕。

她起身开始收拾餐桌,进而收拾厨房,擦厨房里的角角落落。

后来闻博延从书房出来,自己进厨房拿水果。

从进门开始这个家就有点跟平常不一样的气息,但闻博延没有清楚地嗅出来,只当是余芷见个朋友回来就受了什么影响,饭也不好好做,也不送水果进书房。

余芷放下抹布擦擦手,扭头去开冰箱拿水果。闻博延也走到冰箱前,说不打扰她收拾厨房,他可以自己来。

闻博延一张俊脸沉着,明显话里有话。余芷愣了一下,余光里看人,听出来了,心头一扎,耳朵便开始发热。

闻博延拿了些水果放进果盆里,余芷又帮他补了点。

闻博延转身过来,伸手取了刀,拉出亮白刀刃,准备自己削水果。余芷听出了闻博延的讽刺,赶忙过来抢着削水果。

她白天不用工作,这些活她已经干了两年多,没什么不愿意的。

“这么喜欢厨房,要不给你开家餐厅?厨师就让你一个人来当。”

“我来削,”

闻博延高高地站在中岛台前,余芷没管奚落挤到他身边抢刀。怀里挤来一个人,闻博延松手,刀分明已经脱手,但那锋利的刀刃不知道怎么的就划了闻博延的手。

男人修长素白的手指立刻蹦出鲜红的血珠,余芷惊得呆住,那把刀稳稳地握在她手上。

是她划得他。

闻博延食指、中指都被刀给划了条口,幸运的是划得不算太深。

“你今天怎么搞的。”闻博延重重皱眉,抱怨了一句。

余芷捏着刀,木头桩子似的站着,细瘦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也不说话,脸色怪怪的。

闻博延握上她的手,将刀从她手上抽了,冷冷地拍在冰裂黑的石英石台面上,刀哐当一声,他转身出了厨房。

高大的人在餐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潦草地擦了擦,嘴里冷哼了一声,经过客厅,扔了沾血的纸巾就回了书房去。

往常闻博延身上但凡有一丁点不适,余芷都会忧心得坐立不安,恨不能把病痛、不适一把抓到自己身上来替他受。

何况她也知道闻博延跟她一样,身上流的是跟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的熊猫血,日常生活得小心着别受伤,否则比别人麻烦很多。

闻博延走后,余芷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放下刀,眼眶子就红了。她从厨房出来,翻了医药箱,拿了消毒水和创口贴去敲书房的门。

“进来。”

闻博延声音跟往常一样没什么情绪,余芷心里忐忑着推门进去。

闻博延的伤手已经没在流血,随意搁在木纹细腻的深色桌面上,左手握着一套跟平常的文件夹颜色不同文件,低着眼睛在看。

文件夹是嫩嫩的草绿色,颜色很清新,但不如一贯的蓝色文件夹显得严谨。

余芷小声走过去,在离他最近的桌子侧站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闻博延眼皮都没抬,干净的黑睫压着,白色纸页映亮他的脸。他淡淡地道:“你要是故意,现在我不是躺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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