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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将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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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沈淮穿成人人喊打的权臣之子。

朝堂天威动荡,权臣一朝失势。沈家满门在流放途中遇贼人陷害,三十六口人皆被无情刺杀。是父亲身边的亲信冒死顶替,才搏回病重的沈淮一命,至此沈家天下土崩瓦解,独留沈淮一人苟活下来。

沈淮开局就是极限求生模式,没享受过一天“官二代”的生活,被迫背着家族几十条人命在绥北苦寒之地残喘。

如果他记得没错,他应该是穿进一本升级流权谋文。而他沈淮,便是此文中万众瞩目的美强惨大男主。虽然身世悲惨,气虚体弱,但他集美貌与智慧于一体,在绥北养精蓄锐,培养亲信,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绥北王,最终率军杀进顺都皇城,夺得天下。

颠簸的马车上,沈淮裹着带血的侍卫服,撩开窗帘往外望。

绥北的夜色苍凉而辽阔,可沈淮的心中却格外舒坦——

既然上天让他重来,他定要在这剧本里好好厮杀一场。

“大人,前方有一伙人在厮杀。是否绕路而行?”吴博的声音传入耳朵。

厮杀?沈淮屏息凝神,还真听见不远处有刀刃棍棒的声响。

原来这药已经让我的听力退化到这个地步了。他心想。

于是他笑了笑,探出半个身子在吴博肩膀上拍了一把:“行路至此已经很乏了,咱们上去凑凑热闹也是好的。”

吴博皱眉:“主子,咱们如今在潜逃,若是被人发现……”

“不会的。”沈淮打断他,“就说我得了痨症,急着去求医,恰巧路过此处。我想应该没人敢来探我的虚实。”

吴博欲言又止:“可是……”

沈淮道:“要想在绥北立住跟脚,必须先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父亲曾说过,绥北是个好地方啊。好山好水,就是地方偏了点儿,百姓都没开化,不然,繁华可与顺都皇城相媲美。”

没办法,吴博只能驱车往前赶。

前行到一处山坳,隐隐才有亮光显现——竟是一座祠堂。而方才的干戈声,正是从祠堂处传来的。只不过他们行到此处,早已失去那伙人的踪迹,只有一顶大花轿空荡荡地停在此处。夜色下格外诡谲。

“人呢?”吴博蹙眉。

沈淮陷入沉思。方才听闻兵刃相接的声音,至少有六至七人,可前行至此,竟一人也看不见了。

“这里的风俗是半夜娶亲?”沈淮问。

他转念又想:“不对,既然是娶亲,不会一丝管弦都听不见。你方才听到了么?”

吴博摇头:“怕不是有歹人强占民女?”

“你去祠堂瞧瞧发生了什么变故。”沈淮道。

吴博闻言立刻道:“那大人你呢?万一……”

车内,沈淮的身子往后一趟,语调悠悠:“我待在车里。别把我当病秧子,快去。”

他催促至此,吴博也不好说什么,跳下马车兀自往祠堂内走。

车内的沈淮等了一会儿。一轮黑月下,传来点点寒鸦声,格外苍凉。沈淮左等右等,不见吴博出来,只好伸长脖子喊了一声:“看见什么了?”

祠堂内,吴博的声音传来:“主子莫进。七人皆死,那新娘也死了。脸部都被刀剑刺过,对着门外的方向,死得蹊跷。”

沈淮问:“可是互斗而死?”

“不像。”吴博提着刀回来,眉头紧皱,“流的血是黑的,倒像是中了一种毒。”

沈淮思忖:祠堂前毒死新娘,这难道也是绥北的风俗?

他想到了什么,道:“你刚才说,七人外加新娘的脸都对着门外的方向?”

吴博点头:“是的,脸朝外,眼睛圆圆睁着,死得并不安详。”

沈淮“啧”了一声:“这边离什么地方最近?”

“往南走便是通州。”

“通州?”沈淮蹙眉。

吴博见状道:“通州有什么问题?”

沈淮笑了:“你忘了,当今圣上有位皇子就在通州大营。”

吴博恍然大悟:“朔王!”

沈淮道:“这位皇子身世不好,不得圣上宠爱,又被太子一党构陷,如今偏居一隅,与宫里快六年没联系了。”

吴博还是不懂:“朔王与主子此前并无任何往来,大人为何如此兴奋?”

此言一出,沈淮扶额一笑。

并不是他想兴奋,而是这位朔王好巧不巧,便是本文中的主角攻。作为美强惨主角受,他不得不关注一下。

“也许日后此人能为我所用。”

“原来如此,主子明鉴。”

马车继续往前赶,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沈淮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发觉身子滚烫,想必是恣睢的副作用又开始了。

这药强劲,能完美压制百毒,让人内力猛增,可副作用也毒辣。那便是每逢朔月,让人视听模糊,仿佛置身刀山水火,痛苦虚弱无比。

书中写沈淮六岁便开始服用此药,从未间断。但这药也不是谁人都能吃,人生而体质不同,也亏得沈淮是主角,若是寻常人误食,只会暴毙而亡。

沈淮侧卧在马车里,汗流浃背,意识模糊,痛到抽搐。混沌间他想,若是大内找准时机此刻派人来杀他,必定成功。

马车在前行路中不敢妄自停下,月黑路陡,纵使吴博知道车内种种,也只能咬牙前行。

天边泛起鱼肚白。眨眼已到通州城门处。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岂料一群人马拦住去路。混乱中沈淮只觉得马车陡然一停,他极度痛苦的心脏也跟着一阵皱缩。

不好。怕什么来什么。

他咬牙起身,隔着帘子往外一探。

拦路人马竟是太子府上的精锐。为首的那个少年意气风发,身着银亮色镶红边软甲,宽肩窄腰,肩上扛着一柄红缨枪,挂着通州的令牌,正勒紧马绳死死盯着马车:“里面什么人?”

沈淮面色一紧。

他早知通州荀家投靠太子门下,荀家有个小将军更是太子的心腹,若是被他发觉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必死无疑。

好在吴博临危不乱,将马车安然停在暗处:“里面是个生痨病的人,要进城去看大夫的。”

“痨病?”荀安在马上皱了皱眉。他跳下马,随机点了个精锐:“你,跟我去掀开帘子看看。”

精锐有些迟疑:“小将军,痨病能传染……”

“你壮硕如牛,还怕痨病?”荀安斜了他一眼,“算了,不中用的东西,我自己去。”

说罢他不顾精锐阻拦,一把上前掀开马车的车帘。

车内昏暗,一人侧卧喘息,身上杂乱盖着衣裳。

荀安看不真切,干脆长枪反握,伸进车里,将人挑起来翻了个面:“喂,没死吧?”

沈淮烧得意识都快散了,隐约感受到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迷离着睁开眼,发丝上的汗从他脸颊上划过。

荀安“啧”了一声,收起长枪:“这人不中用了,趁早找个地方埋了吧。”

此时一个精锐提醒道:“小将军,太子有令,但凡是外地来通州的,都要仔细比对了才能入城。”

荀安一脸不悦:“怎么?”

精锐上前耳语几句。

荀安皱眉:“捉沈淮?不对吧,我前些日子听说沈家满门都遇害了。怎么还多出一个?”

精锐低声说:“侥幸逃脱而已。”

荀安道:“画像在哪?”

精锐递过画像。荀安摊开来一看,上面已然仔仔细细画着沈淮的样貌。

吴博默默看着这一切,冷汗从额间滴落。荀安刚才是看了他家主子的脸的,若是被他发觉沈淮长得和画像一模一样……

“刚才我没看仔细。”荀安看了一眼便道,“记不清里面那人是不是长这样了。”

精锐面面相觑。

荀安将长枪抛给身后的精锐:“等我一下,我上马车看看。”

“小将军!”精锐们想要制止,然而荀安快人一步,已然借着垫板钻进马车。

沈淮恍惚间感觉马车一沉,一个阴影盖了下来。他呼吸一顿,睁开眼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庞清秀俊朗的少年将军,十八、十九岁的俊秀少年郎。薄唇,上挑的眼睛,以及藏在软甲里,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腰。

沈淮强撑起身子道:“将军……咳……不怕染病?”

荀安不禁惊讶:“你竟然还能讲话。”

沈淮侧眸:“将军说什么,我听不清。”

他现在烧得糊涂,耳朵也时好时坏。纵然他很想听清楚眼前这位妙人说了什么,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荀安蹙眉,抬高了音量:“沈淮,你认不认得?”

沈淮摇了摇头:“未曾听闻。”

荀安盯着他:“可你却认得我。”

沈淮一笑:“凭小将军的威望,通州谁人不认得?”

荀安蓦然扯住沈淮的衣领,力道之大差点让沈淮的腑脏破裂:“你不是通州口音。”

“咳咳……”沈淮垂头吐了一口鲜血,“将军明鉴,我是临州人。”

荀安目光一冷:“我没记错的话,沈家,便是从临州发家的。”

沈淮笑了笑:“那又如何。难道临州遍地是沈家?”

荀安摊开画像:“这画上便是沈淮,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你和沈淮长相一致,我要是现在将你送往顺都,你必死无疑。”

沈淮闭眼:“那便送吧。就怕到时捉错了人,影响小将军的威望。”

荀安冷笑一声:“你倒是巧舌如簧。若真是坦荡,你抖什么?”

他不提,沈淮还真没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在抖。他虚弱无力地抬眸,却勾起唇:“恶疾缠身,不能自主,望小将军海涵。”

荀安不再理会他,掀开车帘道:“你们几个,将马车拖回将军府交给我哥。”

沈淮靠坐在马车里,眼神炯炯:“怎么,不是去顺都?”

荀安压低声音道:“闭嘴。”

这剧情倒是和沈淮想的不一样。沈淮咳嗽了一声,用手指抹掉唇间洇出的血,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

马车动了,荀安这才放下车帘,道:“我没功夫同你耗,你究竟是不是沈淮?”

沈淮薄凉一笑,并未作答。

“说话。”荀安一把摁住沈淮的脖子。

然而不远处一支队伍赫然出现,为首的是将军府上的兵:“启禀小将军,出事了!”

荀安不悦地松手:“什么事?说。”

“新娘半路不见了。护送的士兵没有一个回来的。”

荀安跳下马车:“什么?”

士兵道:“属下去侯府打听过了,新娘上轿后便由我们的人护送,这个点理应到达将军府了,但不知为何,一路上都没有踪迹。”

荀安问:“有没有多派点人马沿路去找?”

“已经派了几支队伍去找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沈淮在轿内听得真切。他感觉体内的灼热已经平复了下来,思绪也清明了不少。撩开帘子,他喊了声:“小将军。”

荀安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沈淮道:“或许,我知道令妻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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