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都没见传中的客户,天已经黑了下来,这时一个穿着雨靴的女人扛着渔网哼着歌从丽湖那边的一条小道上走了过来:“你们是帮我送东西的吧,给我就行了。”
“你是周海燕的家属?”
“对啊,我妹妹就叫邹海燕啊。”
张家老大在灌木从里蹲不住了:“姐夫!那婆娘是谁!你看她把咱们的钱提走了!这两个银行长的是猪脑子啊!怎么也不问清楚!”
“再等等!”
正说着女人扛着蛇皮袋子,似乎觉得重量不对,走了一小截路停住打开了袋子:“这是啥?不是说给我带的废杂志吗?天呐!!这咋都是钱!!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走,抄家伙上!”
两个脸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一人掏了块板砖挑了出来。
“你们是谁!”
“老子们是你爷爷!”
“我特么才是你爷爷呢!”本来加班就烦,遇见这两货就更烦了!女警抡起装了辞典的蛇皮袋子往张家老大和王伟头上噼噼啪啪狂抽。
谁是谁爷爷!!给老娘说清楚谁是谁爷爷!
“不许动!”六名警察持木仓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十几名周家的壮汉呐喊着冲到了警察前面。
“张强你个龟孙儿!你敢动我周家的人!我要送你去见阎王爷!”周家人拿棍的拿棍,拿铁锹的拿铁锹,不到两分钟就揍得两人奄奄一息。
“别打了,再打要死人了!”张家老大一边求饶一边用胳膊护住头躲在王伟背后,“我投降!我自首!不是我干的!是他!是他逼我干的!”
“逼你?你要脸不?你们两一个都跑不了。”
“咳咳!差不多得了!”省厅那边借调过来的刑侦员咳了两声,“先拷上回去审!”
张芳芳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已经八点了王伟和大弟依旧没有回来,他们的速度也太慢了……该不会两个人拿钱跑了吧?
或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消耗尽张芳芳最后一点侥幸。
她三步并做两步抓住坐在地上的周海燕。长时间的没有合眼,让张芳芳的眼里全是红血丝,她语气凶狠又癫狂:“你刚才给那个编辑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人名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周海燕瞅着张芳芳,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似乎有点害怕:“就是几个名字,你瞎想什么!”
“你是不是报警了?说!”张芳芳手脚冰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神不宁。
不应该啊?她就打了两个电话,她一直盯着她!她哪还有机会报警?
“周海燕,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扔在这里饿死!”
张芳芳指着周海燕破口大骂,什么婊子贱货害人精,一句比一句脏。她到底肆无忌惮惯了,就算是装也装不了多久。可问题是周海燕经历了千锤百炼早就不在意这几句轻飘飘对她不能造成任何实质伤害的疯言疯语。
她无视张芳芳的癫狂,只是冷冷地望着她,最后还捂嘴发出诡异的坏笑。
张芳芳被刺激到语无伦次。
“你这个贱丫头!你笑什么!”她尖叫着去抓周海燕的脸,不想周海燕退后一步一个反剪扯住了她的胳膊,使巧劲儿把她砸在了地上。
摔!军体拳总算没白学!
张芳芳的叫声戛然而止,身体不受控制扭曲起来:“啊!”一声惨叫传来,张芳芳感觉自己撞在石板上的腰,咔嚓拧了一声。
简直疼得快要当场昏死过去。
她呜咽着用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瞪着周海燕:“你这个小婊子!你对亲妈这样!你会下地狱的!”
“啪!”周海燕一耳光甩在了张芳芳脸上,她纠正道,“妈妈,该下地狱的那个人难道不该是你吗?”
“啪!”又是一个耳光。
“我说过让你不要惹我,你难道一点记性都没长吗?我告诉你张芳芳,我是赚了很多钱,多到你想象不到!还有……我现在不止两套房,我现在有七套房!还有别墅、公司和地!并且我以后还会赚更多!毕竟我才十八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
“你你你……你个小贱人!”张芳芳气得一口老血显些喷就来。
“很生气吧?我没死所以这些东西不能变成你的了。”周海燕望着蜷缩在地上的张芳芳,伏在她耳边轻轻道,“你知道吗?如果你没有闹这一出。在我出国前,那二十万本来我就想留给你的。”
“你胡说!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那么恨我怎么可能给我留钱!”
“信不信由你。”
周海燕说完在地上滚了几圈,衣服头发脸蛋都蹭上了厚厚一层灰,她捡起地上的胶带贴在嘴上。然后拾起油罐旁的木棍狠狠砸向左臂,左臂立马软软的垂了下来。
周海燕眉头紧皱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颤抖着把木棍往额头上挥去。
张芳芳目睹眼前的景象瞪大双眼:“你……你真是个疯子!”
那边钱爱国和蔺所长已经收到了张强和王伟被捕的消息,根据他们交代防空洞里只有张芳芳和周海燕两人,且周海燕毫发无伤。
于是一行人猫着腰持木仓往防空洞深处走去,走到一百多米的一个岔口处,听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叫骂声。
钱爱国:“蔺所,是张芳芳的声音。”
收到!蔺所比了一个手势表示收到了信息。
一群人排着队往通道的岔口处靠拢,密密麻麻的身影贴在岔道口的墙壁上,加上周家的援手,至少也有三个班的人。
这么多人对付一个疯女人?着实有点大材小用。
随着蔺所捏拳,一群人从拐角处一拥而上,踹开铁门的那刻防空洞中冷风呼啸,然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芳芳高举着木棒爬在地上如蛆虫一样缓缓蠕动着,躺在地上的周海燕满头是血不知道是死是活。
钱爱国心里咯噔一声,冲过去一脚蹬开了张芳芳,摸了摸周海燕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抱起她往外狂奔:“送医院!快点送医院。”
周海燕缓缓睁开眼虚弱地指向张芳芳:“姨父!我害怕……我妈妈……她要打死我!”
“我没有!她胡说!”张芳芳一声一声哀嚎着,她此刻竟然希望她真的对那贱人动过手,哪怕一下!可她是喊破了喉咙都没有人信她,几十双眼睛亲眼看到她原地行凶,她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人找到了!没事!”唐德凤很快接到了电话,抱着旁边的周海洋哇哇大哭。周海洋手忙脚乱的帮忙订机票。
周国栋和妻子狠狠咬着后槽牙:“婶娘!这次不要放过她!”
医院到了年底本来就特别忙碌,但钱爱国还是找熟人腾了一间双人房。唐德凤和周海洋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周海燕脸色苍白,有几个忙忙碌碌的护士在给她换药水还有医生用石膏固定她的左臂。
周海燕却仿佛听不到一点声音眼皮都没抬一下。
唐德凤急的嘴角冒泡拖过其中一名护士问:“我孙女怎么样了?”
“患者……体征正常,只是太过疲倦睡着了。”一个清理伤口的小护士连忙将伤情说了一下。
“老天爷啊!你到底有没有长眼啊!这孩子还要受多少罪啊!”唐德凤摸泪狂哭。
整整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周海燕躺在床上毫无知觉任人摆布。
但就连在梦中她也睡不安稳,梦中张芳芳王伟几人拿不到钱迁怒于她,要用枕头捂死她,无法呼吸的感觉如溺水一般,周海燕一个深呼吸尖叫着醒来。
头部昏昏沉沉,一阵强大的恶心翻涌上来。她直接吐在了被单上,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胳膊挥舞着,嗓子如同砂砾磨砺过一样干涩:“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唐德凤和周海洋两人把她按在床垫上,拍着她的胳膊轻轻安抚:“没事儿了,没事了海燕!你已经安全了!”
周围一直等着患者醒来做笔录的女警面露同情。
“警察同志,那些坏人现在在哪儿?”周海洋听大人们聊起整个营救过程莫名还是后怕。
“他们都被带走审问了。”
钱爱国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也就是她运气好,早几年做出这种事原地就要被木仓毙!”
当然,让一个人难受的方法有很多种,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张家人在得知大儿子和大女儿被抓后的消息后生怕被连累,连夜搬家不知道跑去了哪儿。所以,无人为张芳芳等人争取谅解书。家属都不管,受害人与被害人还是母女甥舅关系!谅解?谅解个毛线球!谁会上赶子去做这种缺德事?
张强和王伟在被捕的第一时间就交代了作案全过程,能说的不能说的一次吐了个干净。两人口供虽有出入但三人共同实施绑架这一事实已是毋庸置疑。
张芳芳经过了简单的治疗后被移交到了第三看守所,但她远不如张强王伟态度端正。无论是谁对她进行审问她都大哭大闹高呼冤枉拒不认罪。
于是案件被转到了检察院,开庭时间为来年二月。
唐德凤等人特意询问过办案人员以及律师,张芳芳和周海燕有血缘关系,属于情节恶劣社会影响极坏的案例,再加上勒索、故意伤人罪数罪并罚,刑期怎么也在十年之上。与此同时铁路局根据《劳动合同法》对张芳芳进行了辞退。
看守所中三十九岁的张芳芳穿着灰色的囚服蜷缩在角落中,得益于钱爱国的特殊‘照顾’,她近些日子可以说过得格外悲惨。
其实,像张芳芳这种伙同情夫绑架自己亲生骨肉的女人哪怕没人招呼,看守所的众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移动出气筒张芳芳: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