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新年到。

杨初厌一大早被一通电话吵醒，躺在沙发上眼睛还没睁开，手已经在找手机了。

在电话铃声持续响了两分钟后，杨初厌接通电话放在耳边，把被子往上盖了盖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样子。

电话那端的没急着开口说话，清了清嗓子，过了两秒才慢吞吞开口。

“小杨啊，新年来舅舅家过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杨初厌一个激灵困意全无，顶着一头像被炮轰过的头发坐起身，愣了两秒像在想什么。

杨初厌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舅舅家的孩子当年那句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舅，过年我就不去了，祝你们一家人新年快乐。”扯着嘴角笑着说完的，但孟晔却听不出来杨初厌是在笑。

不死心的又劝了几回，都被杨初厌一一回绝了，孟晔索性也不浪费时间了，寒暄几句，便匆匆挂断电话了。

杨初厌在电话里清晰的听到了，电话那端孟晔儿子喊孟晔的声音，难怪那么急着挂电话。

电话挂断后，孟晔给杨初厌转了个红包，还备注了压岁钱。

一如既往杨初厌还是没有收他的钱。

被吵醒后杨初厌也睡不着了，干脆下沙发洗漱去了。

卧室门还是打不开，想翻窗进去的，结果发现自己的窗户都被杨东华拿胶带封死了。

真好，严丝合缝做到极致了。

杨初厌冷笑一声，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从行李箱里找到件红色厚卫衣换上了。

新年总归得穿点红的。

刚换好衣服，就有人敲了门。

杨初厌透过猫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瞬间笑了。

门刚打开，那人就扑入杨初厌的怀抱中了。

受惯性杨初厌往后踉跄的退了两步才站稳，低下眼看着怀里脑袋乱蹭的人失声笑了。

“怎么起这么早，又不需要上学。”

顾锦凌乱的抬起头，盯着杨初厌那一颤一颤的睫毛看，看了几秒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杨初厌，你睫毛怎么这么好看。”

杨初厌低下头看着顾锦的眼睫毛也学着她，“你的怎么也这么好看，可以告诉我秘籍吗？”

和喝醉了似的，顾锦没应杨初厌，而是抱着她的腰跌跌撞撞的走到沙发上，然后扑通一声，俩人一起坐了下来。

沙发上的被子还没来得及叠，两个人就这么坐到了被子上。

杨初厌往后一靠，任由顾锦随意摸着自己。

“喝醉了啊顾锦。”杨初厌懒洋洋的痴笑开口问。

身上那人的动作顿了顿，顾锦想了几秒，有点懵的回问道：“没喝醉，可以摸吗？”

杨初厌被逗笑了，在顾锦懵懵的眼神中咯咯笑好了几声，长舒口气才回答她：“可以啊随时欢迎。”

顾锦亲了亲杨初厌的下巴，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腻歪了会，没在七巷七户多停留，想着出门走走。住在余华的大多都是本地人，大街上应该挺热闹的。

杨初厌牵着顾锦的手，吹着风，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走着走着顾锦不自觉的牵着杨初厌，走到了叶萍舒店门口。

其实是故意而为的，因为在顾锦的记忆里杨初厌还从没来过叶萍舒的店里。

顾锦偏过头朝杨初厌挑挑眉，“要进去看看吗？”

杨初厌应了声好，为她撇开了面前的水晶帘，随后和顾锦一起牵着手进去了。

叶萍舒正坐在前台吃着早饭，感觉到有人进店了，抽张纸随意的擦擦嘴巴，把吃了一半的饭团放好，头没抬起来，欢迎语倒先说了出来。

“欢迎光临本店，看看需要点什——”

最后一个字连音节都没发出来，叶萍舒怔愣一秒，随即转瞬一笑。

“没和同学出去玩啊。”

顾锦抿嘴浅笑下，“没，约的是寒假出去玩。”

“挺好的。”叶萍舒说，“小杨啊今晚来一户过年吧，你们家也没个人，大过年的孤苦伶仃……”

后面的话叶萍舒没说完，杨初厌不动脑子想也能知道她要说什么。

杨初厌温婉的对叶萍舒笑笑，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顾锦拉着杨初厌的手，走到了一处摆放各式各样饰品的架子前，手镯、耳钉、戒指、什么都有。

杨初厌拿起一枚戒指放在手心里来回看看，仔细端详几秒又小心放回了原处。

店内很干净，饰品摆放的井然有序，整个店都是暖温色调，看着就很暖和。

顾锦带着杨初厌随便转了圈，整个下午俩人都在店里面的备用房间里度过的。

叶萍舒偶尔不回家晚上就会在这间备用房间里睡下，顾戴柏不知道店里还有这种隐秘的房间，母女俩嘴严得很。

很无聊，无聊到顾锦靠着杨初厌睡了一个下午。期间杨初厌还偷拍了她好几张睡觉时的照片，拍完又删，原因就是自己拍照技术太差，拍出来的照片不满意。

睡觉时的顾锦和清醒时的顾锦截然相反，安静的依偎在杨初厌怀里，睫毛一簇簇轻颤着，平稳的呼吸声像是八音盒的音乐，睡得很香很好。

直到要闭店了，顾锦才睡眼惺忪的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杨初厌这张含着笑的脸。

顾锦揉揉眼睛，看看窗外天渐渐黑了，刚睡醒嗓音有点哑：“我睡了多久啊？”

杨初厌说：“一个下午吧。”

门外，叶萍舒的脚步一顿，想听听两个女生在聊什么。即便她知道偷听不对，但身为母亲总是想以这种错误的方式多了解点女儿。

她趴在门上，小心翼翼的听着里面的动静。窸窸窣窣间，叶萍舒隐约听到几个极为亲密的字眼，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后退几步，发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双手捂住嘴巴努力不发出震惊声。

怎么可能？普通同性朋友之间会说这种话吗？

顾锦一点点亲啄着杨初厌的手腕，嘴唇触碰到的那一秒却又立马收回，惹人心痒痒的。

“可以亲你吗？”顾锦悠黑的眼球在一抹月光的照射下显得亮亮的，一脸期待的看着杨初厌。

杨初厌嗤笑点了头，允许了。与此同时，她也低下头亲吻了顾锦漏出的脖颈。

西柚汁混合着薰衣草的香气瞬时炸开，彼此之间仿佛有着一道彩虹。

亲了一会，杨初厌拉着顾锦起了身，走到门口摁下了门把手。

刚开门，恰好对上了叶蒽蓬略显错愕的眼神。

她尬笑两声，“挺晚的，咱们打车回家吧，吃顿年夜饭。”

说着，拿起手机就开始叫车。

三个人坐在椅子上全都默不作声，气氛安静的怪异。好在出租车来的快，结束了这尴尬的氛围。

杨初厌和顾锦坐在后排手也没闲着，一会挠挠手心，一会又牵上手了。

路程不远，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叶萍舒指指顾锦的红色毛衣，明示道：“小顾，先去换个居家服吧，要不然容易弄脏新衣服。”

顾锦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里只剩下叶萍舒和杨初厌，叶萍舒穿着围裙没话找话似的，“小杨，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杨初厌整理围裙的手一顿，大脑和停止了思考似的，怔愣几分钟，才支吾开口：“阿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萍舒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打了个鸡蛋后，淡淡开口：“别装傻啦，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不是最容易情窦初开吗。”

杨初厌感觉到自己切菜的手都在抖，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没有。”

和她妈一样难套话。

叶萍舒摇摇头，切下一块豆腐，语气有些无奈，“好，那阿姨麻烦你帮我盯着点顾锦，别让她谈恋爱。”

杨初厌回了句好。面无表情的把袖子全部挽了上去，随即干净利落的切下了鱼头。

菜刀和菜板发出的震耳的声音，叶萍舒让她小心点手，杨初厌转过头向她甜甜一笑。

“你俩聊什么呢？”

顾锦无声无息的走到杨初厌和叶萍舒背后，给她妈吓一哆嗦，反观杨初厌没什么反应。

“你这孩子走路也不出个声。”

叶萍舒打了下顾锦的胳膊，递给她一件崭新的围裙，让她别闲着帮忙打下手备菜。

顾锦一脸不情愿的接过围裙，穿好后，站在杨初厌旁边帮忙切番茄。

眼神瞥到旁边人认真的处理着鱼，顾锦视线下移，最后停留在了杨初厌那细长的手指上。

杨初厌指甲剪的圆润干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小麦色皮肤添加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顾锦盯着她的手看的脸热，慌忙偏过眼，低头假装在认真切菜。

三个人都在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手中的工作，人多力量大，一个半小时左右，简简单单的几道年夜饭上桌了。

叶萍舒的厨艺确实没的说，香味扑鼻，色泽鲜美，不咸不淡刚好是三个人都很喜欢的口味。

此时，外面烟花四起，飞上天空炸开无数朵五彩缤纷的花朵，最后化为灰烬，再次燃烧。

烟花声配上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过年的气氛达到高潮。屋外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声同烟花声肆意欢笑，挨家挨户灯火长明不灭，为还未归家的人点亮了一盏又一盏的灯。

杨初厌和顾锦在叶萍舒看不见的角落，借着点点星火，接了一个不曾碰到唇瓣的吻。

浅尝辄止不过如此。

叶萍舒往三个杯子里面倒满了饮料，招呼杨初厌和顾锦来吃饭。

三个人在最新的爆竹声中碰了杯，敞开心扉的笑了。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在这一刻，与风铃声一同回荡在空中。

杨初厌俯下身，在顾锦耳边轻声说了句这世间最动听的话。

不是情话，是心里话。

——新年快乐，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