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鸣瓢秋人和诸伏高明去的早,男人的身体估计都凉透了。
男人在昏迷前,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正义使者”的线索。
“正义使者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代号还是什么人?
诸伏高明托腮沉思。
鸣瓢秋人则拿出手机查看邮件。
“二组说第一排的鹿头是掏空的,里面放的是磁带,二组带着一组的人他们在查看………”
“磁带里是凶手的犯罪过程。”
证据确凿,只要他出院就能关进监狱。
[抢救中]的红灯熄灭,鸣瓢秋人走到月下医生旁边,“请问他怎么样?”
“不太好,后续还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而且有一点很奇怪,我们在病人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口,但他的心脏和喉咙都有被利器割开的痕迹。”
月下医生说着就回忆起刚才在手术室里大声的怪事——
他们照例检查后实施抢救,主刀医生发现病人心脏的左右心室的间隔有破裂,出血量不大,只需要修补好就行,但打开胸腔后,心脏的出血量瞬间增大………
补好心脏病人的咽喉又出了问题,和心脏一样,是圆形创伤。
这一次他们动作很快,伤口从无到有便在他们眼前形成——
仿佛手术室里有个隐形人,用看不见的利箭刺过他的喉咙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先救人!”主刀医生厉声道,“注意观察病人其他地方是否也有出血点,出血点是否有扩大的趋势。”
………
“还有一件事你们要做最坏的准备,抢救期间,病人脑部缺氧超过六分钟。”
大脑缺氧超过四分钟,脑部细胞就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医学上将其称为弥漫性损害。
缺氧六分钟,病人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个问题。
“总之先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一下吧。”
嫌疑人是在追捕过程中进的医院,不管是他们到之前还是之后,事情都会变得很麻烦。
鸣瓢秋人和诸伏高明已经意识到要写的文件说明有多厚。
“晚上再让人来守夜,忙了一天,孔明,中午想吃什么。”
鸣瓢秋人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现在应该没我们的事了,等吃了饭回去补个觉吧。”
“我要回去接梨绘和中也,他们在你家多有打扰。”诸伏高明略带歉意道,“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把孩子丢同事家,还是两个,这确实有些过分了。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请我们一家吃火锅!”
“北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听说是远月十杰!超好吃!”鸣瓢秋人竖起大拇指。
“没问题。”
鸣瓢秋人和诸伏高明还在商议午饭吃什么,刚走到医院大门,就听见广播声——
“请全体员工注意:黑色1213。”
“再通知一遍,请全体员工注意:黑色1213。”
鸣瓢秋人和诸伏高明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医院出事了!”
医院和警局都有共同之处,在某些紧急事件发生时,为了让普通人不陷入恐慌,引起骚乱,他们都会用一些特殊代号来传递某些事。
例如黑色警报通常代表的是有高危犯人带杀伤性武器通过,医务人员需要封锁大楼,紧闭各个科室,同时安抚病人不让他们随意走动。
红色警报加序列数字代表的是有火灾/大型灾难发生/烈性传染病………
对于黑色1213这个编号,诸伏高明恰巧背过。
“十二月十三号,有人携带刀具进医院,致使一名护士死亡,三名医生,六名病患受伤。”诸伏高明带着鸣瓢秋人就往楼上奔。
“黑色1213,这代表又有相同的事发生。”
持刀行凶!
搜索途中,他们持枪和医院的安保人员一起小心谨慎地查楼层。
不知道哪里出事也不知道情况有多危机,他们只能挨着全部检查。
检查到最后依旧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士。
“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医院把整栋楼封锁,他一定还在里面。”
直到他们到重症室附近,听见抑制到极致的哭泣声。
诸伏高明竖起食指打了一个手势。
——没有发现目标。
“渡边护士,你没事吧!”鸣瓢秋人探头,确定周围安全后问,“是有人……吗?”
渡边护士捂着嘴点头,她指了指重症监护室,颤着嗓子,抽噎着,“你们,送来的病人被、被杀了,她、凶手还没有离开。”
渡边护士蹲在地上,无助道,“她拿着鹿角,我根本就拦不住,血、好多血……她用鹿角把病人杀了!”那血就在她面前飚起。
她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
鸣瓢秋人、诸伏高明:“!!!!”
顾不上什么,两人举起枪冲进单间的重症监护室。
里面没有看见凶手。
触目惊心的红让他们心头一跳。
血液飞溅的到处都是,在透明的玻璃和雪白的墙壁上,滴滴滑落,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鹿角刺过穿嫌疑人的胸口,鲜血染红浸湿了病床,监测体征的仪器发出刺耳的“滴”声。
“是正义使者!”
诸伏高明突然意识到嫌疑人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正义使者是个女人,她还在这里。”鸣瓢秋人呼叫就近警力提高警惕,“小心,我们要找的嫌疑人是女性。”
此时,重症监护室下面的普通病房,长期陷入昏睡的黑发男人听见房门响动缓缓睁眼。
蹲在床边满身鲜血的女人似也没有意料到病人会突然清醒。
明明她看见床头上写的是昏睡(三个月)。
来不及做任何掩饰,女人面色惊恐地看向男人。
“你………”是谁?
而我又是谁?
“嘘嘘!”
不等兰波问完,女人着急忙慌地扑上去,用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
她祈求道,“请不要大吼大叫,我一会儿就离开。”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把手拿开,好吗?”
兰波眨了眨眼睛。
“抱歉抱歉!”女人慢慢地移开手,见他没有大吼大叫,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和一瓶水递给兰波,“你的脸……要擦擦吗?不小心被我……”沾上血了。
长久躺在床上,兰波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哑着嗓子问,“可不可以先扶我起来?”
女人:“好、好的。”
扶起人,又贴心的把病床摇高,她重新缩回角落怯怯地看着兰波——只要他张嘴大喊大叫就会又扑上来。
血迹并没有让男人精致苍白的脸变脏,反而更显妖冶。不知为何,女人看着男人的脸有股劫后重生的错觉——不要逃也不要撒谎。
因为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很可怕。
兰波先喝了一口水,又开始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擦到嘴角时,他抿唇,舌尖尝到血腥味。
总感觉这个味道很熟悉,可惜记忆模糊,什么都记不起来。
兰波有些失落。
清理掉脸上黏黏糊糊的血迹,他问道,“我是谁?”
“兰波。”
“我们认识?”
女人摇头。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指着他床头,“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兰波:“………”
“这里是哪里?”
“横滨第六医院。”
“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我顺着管子逃到这里的。”女人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血迹已经干透。
半晌,她看着兰波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不知为何,坦白道,”我杀了人,他在你楼上。”
她举起手,“这是他的血,你不怕?”
杀了人而已,多大点事儿?
兰波对此心中并无波折。
没什么感想,只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还有点吵闹。
“不是你让我别大吼大叫?”
女人:“………”
“反正你也要待一会再出去,那就给我讲讲,比如——为什么要杀了他。”
女人猛地抬头,她看见兰波垂眸,长睫如鸦翼轻颤,在眼睑处撒下大片阴影。
他并没有看着自己,那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在和朋友商讨晚上吃什么。
兰波也确实没有在意女人的纠结,他正在认真地看病例单。
上面详细的记载这段时间他接受过的治疗疗程——可能会看出点关于自己的线索。
看了好一会儿,兰波选择放弃,完全看不懂也看不出什么。
除了越来越厚的账单还有一系列关于为什么病人不清醒的医学名词。
刚刚苏醒,兰波浑身又疼又冷,四肢也疲乏。
身边只有这个女人,他只能找点事来转移注意力。
兰波将被褥拉到脸上,盖好所有缝隙,只留下眼睛。
他又一次问:“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