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他什么时候有的？”

易遇早上刚报的告假，下午就收到宫人传信说皇后也有了。

“额，说是日子还浅，具体何时奴没有打探到……左不过是与您……差不多……”

易遇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里有见情敌得意的遗憾，也有为你心愿圆满的欣慰。

这下倒也不用他告假了，纯圆直接免了所有人的问安。

“北地屯粮的进展不是很顺利，那边本来也都靠西边运粮，如今西边遭了涝，这粮食更是短缺。”

顾少帅已然接了令往北地去督办屯粮事宜，现在留在都城的是顾家二哥——战场受了伤，伤及肺腑还未痊愈，被你召回到都城静养，否则遇上极寒，他怕是要熬不过。

“二哥不必忧虑，她不会让北地百姓无粮过冬的。”顾时夜旁的没有多说。

“你啊你，天天与陛下便是这样说话的？母亲说得没错，你真是结结实实一个榆木疙瘩、锯嘴葫芦！还尊卑不分！”顾二哥连续点着顾时夜面前的桌子，戳得咚咚作响，“咳咳咳、也不知陛下看上你什么……”

顾时夜不答，“二哥要留下用午膳吗？”

“你别，我可不坏这规矩。哪有后宫未经陛下准允就擅自留人用膳的。”顾二哥还想替顾夫人好好说道说道他，结果被他这一问，倒是想起自己留得过久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生养着吧。”

“嗯。”

柏源天天掐着日子，盘算你还有多久才回来。他无数次想要写信，但念及官道如今有着大用处，还是不要无端消耗，便就此作罢。

他只好调转注意力，将琼花宫里的兔子喂得圆滚，有几只都快胖炸了毛。

赵秋来过，看到那几个球，心里不免有些担忧未来的小主子——是不是也要被柏源喂成年画娃娃。

不行，得多找几个有经验的奶嬷嬷给琼花宫备着。

“主子，京郊送东西来了。”宫人捧着个不大的盒子送到柏源面前。

京郊，是他父母住的地方。

柏源揭开锦盒瞧了瞧，是一长串佛珠，色泽古朴、质地紧实，还隐约有檀香味沁出。

“为何送我珠串？”柏源不解，拿起底下垫着的书信寻找答案。

柏母信中提及她前些时日礼佛时遇着位高僧，送了她珠串。她到佛前去供奉，又经得大师应允，这才将珠串呈入宫中，给柏源消灾挡煞、护佑平安的。

“多谢母亲。我会好好戴着的。”柏源有些想将这好东西送给你，但陛下御用之物都有许多规矩讲究，就算要戴佛珠，也自有护国寺为你加持，用不到他人之物。

所以他转念一想，以后应多在你身后护卫着，兴许他这被高僧庇佑的运道也能传递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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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被夏萧因派车接了回去，你本想说他两句，怎么能不顾身体半夜还跟着你熬，结果掀帘一瞧，空的，纯来接你的。

好好好，是你自作多情了。

偷摸着回到床上，屏住呼吸钻进被窝，你为自己这窝囊劲儿生气，除了心里锤自己一顿之外，是什么也干不了。

“你还知道回来？”

“……”不是、没睡啊！

“叔父答应借粮了？”

“……半算吧。”

“让你上朝了？”

“嗯……明早就去。”

夏萧因不再拷问你，默默翻了个身，装作不经意地让出一两尺被子……

“阿因……我好累啊……”

你没有得到回应，却也是没有精神继续等了，很快沉入意识深处。

“傻瓜，累了都不知道回家。”黑暗之中，他轻柔地给你理好被角。

然而，还没睡够两个时辰，你就又被夏萧因叫醒了。

“唔……阿因啊，咱叔父上朝怎么比我都早啊……东洲官员都这么勤勉吗……”你迷迷糊糊瘫软在他身上，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配合着他的动作抬手穿衣。

你带来的婢女都被安排去照顾紫露了，而你的贴身事务便落到夏萧因手里。

他皱着眉，精准捞起你的手塞进袖筒。再是好一通忙活，终于在若红的帮助下又弄好了你的头发。

“不要这个……看着不够穷……”璀璨硕大的宝石头面，这是来炫耀的还是来求接济的。你撑着下巴还没完全醒，只觉得眼前的铜镜里刺目闪亮。

“但是陛下，咱们现在只有这样的。”若红瞧了瞧侍从们端上来的两排首饰，她已经挑选了最素净的一套了。

“那就不戴了……”

“啊？那……”会不会太寒酸了，被东洲人瞧不起。

若红不敢再说。

“戴这个去。”最后夏萧因把年前送你的紫晶发钗挑了出来，插到你发间。

“唔……可以了，挺好看的，走吧走吧……困死了……”

你被人塞进马车，摇头晃脑一路颠去皇宫。

“昨夜小皇子哭闹了一宿，您整晚陪着没怎么睡。现下陛下也去上朝了，不如奴扶您回去休息吧。”侍从见马车走远之后才对夏萧因说。

夜里你回去的那刻，他才刚哄好了紫露。然而没一会儿，那孩子便又哭闹起来，叫他几乎没有能合眼的时候。

夏萧因的视线在远处停留了几息。他低头不语转身回府，就在那玉雪可爱的孩子近旁坐下，闭目养神。

“陛下，今年我东洲粮产与往年持平，并未有大量超出，为确保东洲境内百姓口粮不缺，臣觉得不宜大量借粮。”

“臣倒是觉得借粮可行，但中洲如何偿还这笔粮银还需商议。何时还，还多少，借粮还银还是借粮还粮，这些需中洲陛下给出个章程来。”

东洲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各个都在问你讨说法。这般场景，是独属于你的“心有余悸”——先帝在时的朝堂，你也是这般孤立无援。

“低价卖粮给宾堡，却让他们用中洲的丝绸、工具、机巧来偿还粮银。若是各位大人们如此中意我中洲产物，倒不如直接把粮食卖给中洲，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先帝之前，东洲与中洲关系就很紧张，中洲为了寻找肥沃的土地一直对与东洲接壤的地界虎视眈眈，双方缠斗几十年之久。直到夏萧因的叔父上位，联合远北的宾堡，低价向其供应粮食——宾堡土地贫瘠粮产稀薄。牵制住了中洲军力，解除东洲边境压力。

“中洲愿意用最新的灌溉装置、耕犁设备图纸，换取这次借粮的机会。当然啦，还粮还是还银子，中洲都可以。只是还请东洲陛下高抬贵手，多给些时间。”你深知东洲乃是农产大国，靠天吃饭，追求产能便是头等大事，更何况东洲重农抑商，虽说土地肥沃但却并不十分富裕。

而中洲自你扎根朝堂起就转移了重心，暂歇兵戈，招揽能工巧匠打造机巧工具，一门心思提升农业效率。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

“另外，若是东洲能够停止向宾堡低价卖粮，中洲还愿意提供民用琉璃的购买渠道给东洲。保证与中洲各郡县同价，还送货上门。”

中洲是最先研制出琉璃的一方，烧制琉璃的工艺成熟，品质上乘，琉璃器物已然成为中洲特产之一。且中洲朝廷垄断着琉璃生意，买卖都需经过你的签批方可开展。在此之前，中洲还未向任何一国开放过琉璃购买的渠道。

东洲帝几不可见地笑了笑。上次出访中洲，你给他们几个皇帝的见面礼便是中洲琉璃。东洲帝带回国打开一看，片片琉璃被羊毛、棉花、稻草等物层层包住，一点没碎。他最先在御书房安上了琉璃片，平日里蜡烛都少用几根，还能时常看看外面的景色。最近天气转凉，但御书房丝毫不冷，是琉璃窗挡住了大半冷风。

你还向他展示过专门用来冬日里娇养作物的琉璃棚，若是这样的好东西能在东洲落地，可想而知会获得多少收益——东洲可有不少金贵的药材和作物。

下方的官员们三三两两嘀咕起来。

这天的朝堂格外热闹。你知道的，这是他们心动的声音。

马车不紧不慢地驶出皇宫，远远离开后，守宫门的士兵还能听到传回来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你抱着明黄的一道国书在马车里肆意翻滚，“任务完成，即刻回京！去给那帮老狐狸一点震撼，哈哈哈哈哈哈！”

“阿因！我成功了！”你快步蹬下马车，冲入府内去找夏萧因。

“陛下，陛下别去。萧宸妃昨夜一宿没睡，这会儿在小主子房里睡下了。”若红连忙上前提醒你。

正要低声询问若红，你背后的门从里面打开，夏萧因穿戴齐整迈步出来，“借到了？”

“嗯！多谢叔父，也多谢你，”你扑入他怀中，坦率地当着所有侍从的面吻了他一下。

夏萧因偏过头去，倒是将他绯红的耳尖更加凸显出来，“没个正形。”

“你谢我什么？”

你仰头认真地看向他，“叔父都告诉我了，当初是你在朝中提议要停止给宾堡供粮，转而与中洲做生意的。也正因此，你才受到了政敌的偷袭，流落东水。谢谢你，阿因。从始至终都是你承受了一切。”

“就谢这个？”夏萧因皱眉，似乎不满意你的回答。

“......那不然呢？”你疑惑地回望他。

“你没良心！”

夏萧因恶狠狠地牢牢圈住你，一手托着你的后脑勺，正要倾覆下来，门内传出了婴儿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