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一直对717事件有所怀疑，”楚清秋摇摇头，“除了江航，去世的还有另外三位华裔研究员。但根据了解，那个科研所没有特殊的研究——换句话说，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呃……所以，最后就是这样吗？”苏黛愣了一下。

“对，毕竟科研所位置在其他国家，我们也没办法深度调查了。”楚清秋感慨，同时惋惜这位优秀的女性。

“不对啊，”林婉妍打断，“那卢佳应该知道江航去世的消息？”

“不好说，717事件没有报道过去世人员的身份，我们家也是因为和江航的关系，才被秘密通知的。一般情况下，M国科研所机密度高，江航也不一定告知卢佳自己是在哪个科研所。所以在卢佳看来，对方只是突然失去联系了。”楚清秋解释。

“这么说，我记得论坛提过作者曾在M国攻读过游戏设计的研究生学位……”池旭按了按下巴。

四人对视一眼，如果这样，一切都能说明白。

卢佳和江航大概率是在M国结识的，两人关系很好，以至于卢佳在游戏发行后赚了大钱打造国内的末日小基地时，告知了江航。而江航不经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楚清秋的家里人，楚清秋得知，这才让她们占了便宜。

“这……江航姐嘴巴也不太严啊，这能告诉别人啊？”林婉妍盘完后，挠了挠头。虽然她们是最终受益者，但这有点太不厚道了。如果她是江航，万万不会将这种消息透露出去的——就算回报楚家的养育之恩，也不该拿他人的作品讨好。

“不清楚，我本人对江航……也是一无所知，我的母父只在一次家宴上见过她一面，也是那次和她聊天才得知末日小基地的位置。据说，她是一个身形高挑，眉目清秀的人。”

“身形高挑眉目清秀的人太多了……至少来张照片吧学姐？”苏黛撑着脸。

“家宴的照片每次都会拍，但大概率放在我家，不在首都基地，”楚清秋叹了口气，“看看信息库吧。”

“打断一下家人们，”林婉妍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不是我泼冷水，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告诉卢佳江航已经去世的事实。而且姐虽然伟大，但姐确实去世了，找照片也没用啊。”

“这个确实。但是婉妍你别一上来就告诉人，尽量多打听点事情，再说真相。”楚清秋叮嘱对方。

“学姐放心。”

“行，”楚清秋点点头，脸色严肃起来，“现在，我要说另外一件事。”

俗话说，商人跟玩政治的比起来，如同婴儿一样纯洁。

身为政治世家的楚清秋对此不做评价，但她从来不否认，政治圈绝对不是美好的地方。追名逐利都是小事，一个不小心，全家都可能被牵连——斗争。

哪里都有斗争，政治里尤其残忍。

楚家，说厉害也挺厉害。楚清秋的姥姥和姥爷是红军出身，立过大功，开启了她们家下一代正式的从政道路。年轻有为的楚母在一次会议里结识了相似背景的楚父，做政委的奶奶，□□的爷爷。

算下来，楚清秋的buff简直叠满了。

然而，人外有人，比楚家厉害的家庭也不少。

更重要的是，即使楚家的从政理念一向正气，也免不了被人针对。人一旦想要往上爬，是什么都敢做的。

“汪家，你们之前在新闻里大概也听过，”楚清秋道，“跟我们家一直不对付，但他们也在首都基地，要小心。”

“等一下啊，”林婉妍举手发言，“我记得……他们不是搞国企那些医疗保健的吗？”

“对，所以他们也在负责基地内医疗相关的工作。”

“那还真是麻烦，势力挺大的。学姐，你们两家怎么结仇的啊？”林婉妍继续发问。她倒是完全不介意楚清秋之前没讲过，说到底，这是人家家庭在政治层面上的事儿，她们本就不该知道太多。

“一言难尽，”楚清秋头痛地扶额，“他们家……跟一条难缠的蛇一样，精明又恶毒，偏偏找不到什么推翻的证据。之前他们和我姥姥共同负责项目，想要一起私吞资金，我姥姥是当过兵的人，绝对不可能拿老百姓的钱，但她也知道政治场上很多迫不得已，最后只是自己不拿，并尽力把启动资金往下压了一点儿，就这都被盯上了。后面处处找茬，算是我们两家相看两厌的起点吧。”

“我的个妈，”林婉妍听得冷汗直流，“不能举报吗？”

“哪那么简单，”苏黛指指点点，“医疗保健哎，水很深的好不好。就算国家在尽力管制，市场那么大，黑得很，有很多阴暗小角落的。我们家做生意都很少和这方面的人合作，虽然暴利，风险也大，谁知道会不会推你去当替罪羊。”

“成年人的社会真复杂，上头不知道汪家干的事儿吗？”林婉妍问。

“难说，所以才叫水深啊。”楚清秋又喝了一口茶，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过了一会，又给妹妹们补充道：“好了，你们也别一副忧国忧民的脸色，我只是让你们小心点儿，不要觉得到基地万事大吉，凡事还是多注意。平时该干嘛干嘛，上头盯着，他们也不敢直白地做些什么……我只是担心，你们身为我的朋友，可能会被牵涉进去。”

“学姐，你放心吧！我们哪那么好欺负，”林婉妍秀了秀手臂肌肉，“有事开干没事闭麦。”

“就是，谁怕他们啊。”苏黛附和道。

几人又聊了聊其它的事情。楚清秋告诉大家，其实首都基地一直都想扩建，光收纳人，但面积这么大，人口密度越来越高不是一件好事儿，而且是时候去清理周边城市解救居民了。就算军事力量还有所欠缺，楚母也主张招纳有实力的平民，经过训练后虽不比正式的军人，但高手在民间，不能小看百姓的力量。

当然，这个主意被汪家否决了。而一部分人也是处于观望状态，谁也不站，这件事就此陷入僵局。

“那也不可能一直拖着啊，这么下去，密度越来越大，百姓也会有怨言的。”林婉妍疑惑道。

“不知道他们搞什么。”楚清秋无奈。但这件事暂时没有进展，只能看母父这边能不能拉到更多力量，或者有什么契机，“明天正好开会，你们对基地有什么建议可以告诉我，我会适当反应。”

“其它到还蛮好的，”苏黛举了举手机，“但是学姐，我抓到一些假公济私，在运输链上动手脚的家伙。居然敢利用职权拿国家的东西，我全给拍下来了。”

“做得好，”楚清秋赞叹，接过手机，“我明天就上报，会辞退他们并且惩罚的。”

“你到底在那边干啥啊？”林婉妍相当好奇。

“就是记录物资数量，运输起始点和终点，哪里需要什么物资之类的……挺轻松的，比B市基地好多了，驴都没那么干活的。”想到B市基地，苏黛又是一阵恶寒。

“你在那边纯粹是当黑奴了。”林婉妍同情地看着她。

苏黛瞪她一眼：“你也没好哪去，是谁出个任务结果在外流浪半个月的？”

“阿妍做的和我林婉妍有什么关系？”

“别给我来这套。”

“不说这个，”林婉妍及时转移话题，“阿旭，你咋的？”

“还可以，不算太忙，稳定，有饭吃。”

“好丝滑的四连招。”林婉妍当场鼓掌，这就是工科战神的素养。让她想起之前那个梗，像池旭这种，高考抄她物理卷子都不用担心的，一抄一个满分，就是得记得把名字改了。

“什么时候能全面恢复通讯和水电啊？”苏黛问。

“难，”楚清秋直截了当，“如果愿意往基地外踏出就好说，一步一步慢慢恢复。问题是现在基地卡在原地，那就不清楚了。”

“所以说为啥不出去啊，”林婉妍想不明白，“出去的好处这么多。”

“如果你是基地的普通人，你会希望有更多人来瓜分物资，或者冒着失败的风险往外扩张吗？保守派的支持者可不少。”楚清秋摸摸她的头。

“那也不能一直欺骗自己吧，迟早得往外走啊。”

“大部分人是愿意接受虚假幸福的，用安全的牢笼困住自己，不想睁开眼朝外看。”楚清秋看着窗外，讽刺而无奈地笑了一下。

“——就像B市基地的人一样。”

林婉妍突然愣住了。

是啊，她怎么忘记得这么快，明明B市基地也没过去太久。

在那样的压迫下，大部分人依旧不反抗，得过且过，更何况是生活条件更好的首都基地呢？

身为人的自由是靠勇敢者去探索和踏出第一步的，一直冲在前方的她只顾着更前面的风景，却忘记回头望去，被懦弱跟胆怯——这种人性劣根东西困住的普通人，他们还在观测和试探，直到前面露出勇者鲜血铺出的完全安全的道路后，才敢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步，踩在滚烫的血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