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治所占地面积很大，听说里面分为了好几个区域，但具体是哪些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关于防治所的消息一向管理得十分严格。

进行面试的地方说是在防治所里面倒不如说是在防治所旁的一栋小楼中更恰当，这小楼距离防治所还有一点距离，其中有分道围栏将两者隔离开来。

等到谢良聿到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人在外面等待了。

有人远望着隔壁防治所的建筑，嘴中嘟囔道：“我还以为能直接进去呢。”

身旁有人嗤笑出声：“别想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让你随便进去吗，草，进去逛逛可费劲了，守卫可真他么紧啊。”

听见他的话，不少人朝他看了过去。

谢良聿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是一个2、30岁左右的男人，身上衣服带着明显的品牌logo，因此连谢良聿这种对这方面并不关注的人都能认出一两个，看起来非富即贵。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有人凑近了试探道：“兄弟，听你这话，你是知道点什么？”

男人昂着头，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这其中的门道可深着呢，我看今天这里能成功进去的，不足百分之一。”

这话一出，尽管已经知道了防治所不好进，但是众人还是哗然。

谢良聿看了几眼，便挪开了眼。

他目光再次投向身旁的那栋大楼，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面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谢良聿感觉到一缕视线落在他身上，或者说是落到他们这群人中，他撩眼看去，正好和一道视线撞上。

落地窗后，一个男人挺直站立，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见了谢良聿看过来，他肃然的神情缓和了点，冲他微点了下头。

等到谢良聿开门进入面试房间中后，才发现那男人笔直坐着，原来是这次的面试官之一。

谢良聿看了看他身前的身份牌，见上面写着段祈非三个大字。

面试流程和其他公务员面试的流程相差不大，多数时候是面试官提出问题，谢良聿再进行回答。

谢良聿有条不紊地一一应答过去，几次见面试者点头，他松了口气，心中慢慢思考，觉得这次应该不算是太糟糕。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毕，一个女人微笑着，拿着个类似手环的东西走上前来，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谢良聿对此并不意外，知道防治所面试中最为特别的一点就是在面试的最后，会让人带上手环检测什么。

但网上的了解也就到此为止了，还没人能确定地说出这个手环到底是干什么的。

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手臂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突然一股刺痛感传来，有什么扎入了手臂中。

一分钟后，这东西终于被取了下来，女人看了一眼后方的电脑，将什么登记在了个册子上。

结果在三天后才会发布，谢良聿径直出去后便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等到轻车熟路地走进大门后，谢良聿一路向上走，很快来到一扇无比熟悉的门前，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了。

谢良聿站在原地，脑中难得一片空白，如往常般，将所有事都抛于脑后。

但很快，两个推着医疗推车的人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谢良聿，对方脸上露出惊讶，笑着招呼道：“小聿，怎么今天又来了啊。”

谢良聿笑着冲她们点了点头，“陈姐，今天来有点事。”

对方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关上的房门，犹豫道：“我跟你一起进去，去看看你妈妈?”

"不用了陈姐，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会及时退出来的。"

陈姐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见谢良聿态度坚决，陈姐也就没再强求，带着东西离开了。

推车的声音渐渐走远，等到过了一个拐角后，身边的一个小护士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开口询问道：“姐，那人是谁啊，为什么需要你陪着进去啊？”

陈姐脸上露出不忍，感慨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刚来不知道，小聿他妈妈很久之前就在这里住着了，小聿这孩子也是有孝心，节假日之类的都会来探望他妈妈。”

护士露出不解：“那这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但是，”陈姐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妈妈这儿有点问题，听说是受了什么刺激，最近几年才好了点，但就是一见到小聿就会发作得厉害，每次母子两人见面的时候，如果有人在的情况下还好点，但如果只有他们两人的话，等他出来的时候房间中必然会被破坏得一片狼藉。”

“哎，久而久之，这孩子也就从每次探望进入房间里，变成了每次前来的时候都在门外站着，这一站就站了好多年。”

“原来是这样啊，”护士感慨道，她下意识想回头再看看青年，站在妈妈的门外，他脸上会有什么表情呢。

但回头才发现，对方已经进去，房门口空无一人，微风再没了遮挡，直冲她门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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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临近中午，所有人才面试完毕。

段祈非手上拿着张纸认真看着，但如果此刻还有面试者在此处的话，就会愕然发现对方手上拿着的并不是什么面试成绩的统计单，而是之前被奇怪仪器测量后所登记的单子。

只见A4纸的最上方写着几个大字——抗污染值统计表。

纸上降序排列，他的目光一路扫下来，落到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上时，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段祈非侧身拿过另一个东西，两张纸靠着对了对。

他的反应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苏念探过身来看了看，念着上面的名字，惊讶道：“这是……谢良聿？他的抗污染值怎么这么低？”

只见两张纸上对方的名字位于两个极端，在抗污染值这张表上，甚至只写着27这个数字。

抗污染值是近些年才引入的概念，采用特殊仪器分析血液，进行测量评估，以100分为计量标准，测量分数越高则表示抵抗污染的能力越高，反之则越低。

普通人的抗污染值一般在及格分数60分左右，而对方的27显然已经是极为低下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数字，只可能出现在已经被污染的人身上。

段祈非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因此才眉间紧蹙。

“去查查，特别是看看他在之前有没有什么和污染接触的经历。”

苏念点了点头，只要是接触过污染的在防治所中都会留下一些记录，因此很简单便能查到。

就是可惜了，不管查到的结果如何，就这个抗污染数值，就是最安全的文员也不可能录取他。

段祈非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苏念没跟着出去，留下来继续整理资料。

就在这时，刺耳尖锐的警笛轰鸣声从各个方向传来，头顶灯光变得猩红，微微闪烁着，预示着有不详的事情将要发生。

段祈非停顿了一下，随后便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苏念不由得愣在原地，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以及一丝恐惧，她靠在墙边，以方便有人经过她出去。

尽管红色灯光已经许久未曾亮起，但没人不知道它的意思，这表示当前市区极有可能会发生一件影响极为广泛的大规模污染事件！

一旦处理不及时，将会有许多居民因感染污染病而丧命！

嘈杂声中，心跳随着警报声一起奏响，久久不绝。

几分钟后，原本还很热闹的办公室中一时间只剩下几个人，显得颇为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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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良聿打开门，看见了里面的情况。

房间中依旧是一片雪白，甚至更白了，谢良聿看了看桌上，发现许久之前还在的花瓶也换成了白色，里面的花被全部拔了出来，雪白的窗帘被关得很紧，整个空间中似乎只有女人残存了一点色彩，她安静地躺在床上，侧头看着虚空，听见了房门的动静也没有转过头来。

“怎么今天没有给妈妈带花。”

终于，女人开口说话了，谢良聿不知有多久没听过对方这么平和地说过话了，一时间听到了竟然还有点恍惚。

“下次给妈妈带束百合来吧。”

只觉得对方的声音仍然像是他在小时候多次听见的一样，轻缓的、温柔的，让人恍惚得想要落泪。

但下一刻，谢良聿心脏骤停。

“小宝你看，现在这个房间现在更像是茧，还是更像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