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身在并州的太子李承乾也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让他尽快过去跟晋王李治汇合,一起治理蝗灾,这让太子很为难,李治上一次的书信都说了可能会有民变发生,所以为什么父皇还会让自己过去?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太子想不明白。
李佑那一边看到圣旨后倒是心花怒放,因为上面没有说自己也要过去,那就是不用过去了,虽然是这么说,但李佑还是虚情假意说了几句话表示遗憾的话,也不敢说多了,万一说多了太子硬要自己过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身在灾区的李治这时候还不知道世家步步紧逼的阴谋,所以第二天李治还在高台上盘坐着进行祭祀的时候,就看到了很远的地方走来了很多的人,很多在灾民又来了,下面的如意看到李治站起来看向远方,也跟着李治一起看了过去,然后县臣也看了过去,接着就张大了嘴,现在真的扛不住了,这些灾民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李治和如意两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都没有说话,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一丝的信心能熬下去的话,那现在就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别说两人没有粮食,就算有粮食王氏也可以源源不断的送灾民过来,谁能扛得住?所以前途还是一片黑暗吗?
如意想不明白,为什么王氏会这么做,这对王氏有什么好处,彼时的如意虽然洞悉了王氏的阴谋,却局限于眼界还不知道这是皇帝和世家的斗法,自己只是殃及池鱼,“太子”才是斗法的核心,但现在怎么办呢?
这时李治开始说话:“我去求他们吧,我知道这还是王氏的阴谋,但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王氏那里求援了,只有王氏的粮食可以帮我们了,所以我去求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我想办法答应下来,毕竟不能让灾民饿死或者发生民变。”
如意幽幽地道:“只怕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在等“太子”上门求救,这所有的阴谋也都是为了逼迫太子的手段,可是你是太子吗?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太子殿下根本没来这里你说会怎样?他们的阴谋会落空吗?恼羞成怒下他们会放弃吗?我想不会吧,民变还是会继续发生的。”
李治这时也才想到,是啊,王氏准备了这么多的阴谋,那肯定是针对太子的,并不是自己,自己还不会被王氏放在眼里,就算自己想跟王氏联姻恐怕王氏都不愿意送出嫡系家的王家女子,那自己去了有什么用,反而还会暴露太子殿下临阵脱逃的事,那就真的全盘皆输了。
接着如意道:“再说了,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就算太子殿下在这里,亲自去王氏求援恐怕也不会有结果的。之前我们用太子的印信借粮都没有什么效果,那太子殿下只怕也会没用,王氏既然知道太子在这里,并且针对太子展开了阴谋,那就说明他们并不会害怕得罪太子殿下,肯定也会预料到太子借粮的举动,我想他们的目标或许会是皇上也说不定。”
李治听完就吓了一跳,针对太子的阴谋,目标会是皇帝?所以王氏具体的目的会是什么?是真的要接着民变叛乱吗?李治又想给太子写信了,只是还没有拿起笔就听见如意幽幽地道:“别写了,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王氏的渔网已经布置完成,所有人都没可能阻止了。”
李治停下了手中的笔,也是愣住了,说道:“所以我们就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如意也是丧气的道:“是啊,现在我们粮食也快没有了,还怎么坚持,我们都是渔网中的鱼儿啊,就看王氏想用我们跟皇上要个什么价钱把我们买回去了。”
李治这时生气的道:“可恶,这些居心叵测的小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我,我不会认输的,我要跟他们鱼死网破,士可杀不可辱。”
如意问道:“怎么鱼死网破,只怕王氏根本就不用出手,我们就会被灾民撕成碎片,到时候或许人家不想我们死的没有价值,还会来救我们呢,我们还得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李治继续咬牙切齿的道:“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阴谋,开始煽动灾民来这里聚集,为的就是吃光我们的粮食,然后散布谣言煽动灾民民变,灾民就一直被他们这么利用吗?”
如意无奈的道:“百姓多愚昧,自然就是很容易被煽动,但百姓也很容易被满足,之前我们祭天祈福不就是被百姓感恩戴德吗。”
说道这里,如意思考了片刻,说道:“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跟他鱼死网破也说不定。”
李治赶紧问道:“你又想到了什么快说出来听听。”
如意道:“既然王氏可以煽动灾民,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皇上曾经说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既然王氏利用灾民来针对我们,那我们也可以用灾民来针对他们,并且我们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太子的身份,这是可以正当的号令灾民的身份,这就是民心,不像王氏只能靠流言和阴谋来煽动。”
李治越听越兴奋,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如意道:“既然我们想要用灾民来克制王氏,那就需要正正当当的把他们拉到阳光下,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这样他们就不能躲在阴暗处偷偷搞小动作了!把他们拉到我们设计的战场进行对决。”如意越说越有曾经纵横弘文馆的感觉了。
李治继续问道:“怎么把他们拉出来?”
如意道:“既然想要鱼死网破,那我们就不能再被王氏摆布了,这次我们主动出击,攻其不备。我们再去王氏借粮,然后告诉他们,太子殿下已经掌握了灾民的民心,如果这一次王氏还是不借粮的话,那么第三次就会成为太子殿下带着所有的灾民来王氏求粮,以太子的身份为灾民求粮,到时候王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不信王氏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用苍生大义来压迫王氏借粮?还真是一个绝佳的好办法啊,李治这时候也想开了,连忙说道:“我去求粮,我去,我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只是如意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就你跟我,你说你去了王氏,那收复民心这件事谁来做?我们对王氏说是完全收复了民心,但事实真的如此吗?所以殿下还是需要留下来继续这件事啊,殿下现在还是“太子”呢,只能我去王氏第二次借粮,如果我还是借粮失败,就要看殿下民心收复的怎么样了,到时候才是真正的鱼死网破啊。”
“啊?”李治听到这里也是一阵无言,是啊,这里只有自己和武才人两个人,又要借粮,又要收拢民心,只能一人一件事了,只是现在又要靠这个女子去冒险了吗?之前的很多次就是她出谋划策,现在又是她深入虎穴,想到这里李治认真的对如意道:“武内官,不论这次的事情成与败,我都会在回宫以后向父皇陈情你的付出和功劳,让父皇给与你嘉奖。”
如意道:“谢谢殿下了,不过能有现在的官职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也是我进宫之前的目标,做一位简单的女官,其实我对于自己在后宫的位子并没有什么奢望,这也是我对家母的承诺。”
说到这里,李治看如意更奇怪了,他还真没有见过皇帝的妃嫔在宫里淡泊名利,难道不该是以皇后之位明争暗斗吗?
事情商议完之后,如意就开始为“拜访”王氏做准备,直面阴谋的策划者,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由不得如意不加倍小心,这也是她拒绝李治前往的原因之一,种种迹象表明王氏并不害怕太子,所以让如意也无从判断王氏的目的,为了保险起见,这件事还是自己去做比较合适,最起码结果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如果是李治出了意外,只怕就是连累了家里人了。
如意没有在耽搁时间,在准备好之后就踏上前往王氏的路,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意还特意穿上了自己内宫五品女官的官服,把这一次的拜访当做是一次正式的谈判,甚至身边也没有带很多的人,只有一个负责领路的县臣,两个人骑着马直奔王氏,自投罗网。
二人到了王氏之后,还是被上一次见到的管家引到了王氏会客的屋舍,在过来的路上如意一直盯着引路的管事,甚至把管事都看得奇怪了,询问道:“姑娘一直盯着小的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如意只是笑着摇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面熟罢了,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管事道:“姑娘说笑了,小的作为王家的管事,是不可能跟姑娘有见面的机会的。”
如意不在说话,只是点点头。
只是等待良久都没有看到王氏来接待,茶水都没有一杯,如意知道这是来自王氏的下马威,所以还是泰然自若端坐在那里,县臣不明所以心中忐忑不定,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女子是怎么有信心向王氏借到粮食的,反而是在屋子里着急的走来走去,他不知道如意到底有没有信心借到粮食,但他很害怕借不到粮食,所以很是着急。
王氏为什么会给如意下马威呢?因为按照他们的预料,现在来到王氏求粮的应该就是太子,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和一个微不足道的县臣,这到底是太子的架子大还是太子根本就看不清现状?所以到现在还是妄想派一个女人来解决问题?所以才有了这个下马威,然后就是让这个女人从哪里来再滚回哪里去,接着继续静待太子到来,王氏不相信太子可以一直扛着不认输,现在的情况就是王氏立于不败之地。
如意等待良久,终于看到王氏的家主姗姗来迟。
进来之后王氏家主甚至假笑都没有一个,直接面无表情的道:“姑娘是何人,今日来我王家有何贵干,只是我们往日素不相识,姑娘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其实他已经看出了如意身上的内宫官服,再说了王氏对太子都不畏惧,也不可能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更别说是一个女人了,所以对如意多有轻视。
如意也不介意对方的态度,只是微微笑着自报家门道:“小女见过王家主,小女姓武,是皇上的内宫五品女官,摄封才人,近日因为蝗灾的事情,在这里陪同太子殿下巡视灾情,现在有一些事情想要跟王家主商讨,所以特别派遣小女前来拜访。”
王氏家主有一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是太子的侍女,没想到居然是皇帝的妃嫔,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才人,但也是有品级的官员,县臣和管事也是惊讶的看着这个女子,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子居然还是个官,尤其是县臣,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难怪晋王会找她商议事情呢,不过县臣也很是佩服这个女子的才华,筹谋划策,安排救济,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虽然如意的身份让人意外,但是却不会改变王家主的态度,只是淡淡的道:“哦,原来是武内官,只是不知武内官所来何意,有话就说吧。”
如意犹豫一下道:“事关重大,不知王家主可否私下谈?”说着看了看周围的人。
王家主不在意的道:“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说的,我与武内官并不相识,别人不会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蝇营狗苟的。”
这时如意貌似不在意的对着王家主旁边的管事道:“我们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管事也是奇了怪了,刚刚进门如意就在说这话,现在又老话重提,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是王家的管事,她是皇帝的内官,见过个狗屁,平日自己都很少外出,最近只是在煽动灾民的时候出去了几次,想到这里,管事脸色一变,赶紧在王家主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因为很可能自己煽动灾民被认出来了,所以如意才会说似乎见过,这只是隐晦的表达罢了,这就是她想要私下谈的原因吗?
王家主听完了管事的话,也是一阵恼怒,没想到煽动的事情留下了尾巴,虽然没有人赃俱获,但说出去还是不好听的,于是黑着脸挥手让管事出去道:“你真是无理,客人来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道上一些茶水,我王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如意看着王家主的作为,知道自己猜对了,嘴角微微一笑对县臣道:“县臣大人也出去等待片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