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很精彩，宁乐羽沉浸式地看了四个多小时。

陆尧洵也是一个很好的看球搭子，他虽然对排球的规则不太了解，但凭借着打篮球的经验，他一眼就能看出每位球员的速度和爆发力情况，也能和宁乐羽讨论得有来有回。

比赛结束后，两人随着人流往外走。

宁乐羽显得有点意犹未尽：“还是在这样的场馆里打比赛爽啊！”

昭海市也举办过全市的高中生排球联赛，那时宁乐羽才刚上高一，作为一名替补队员来市体育馆参加比赛，然后整场比赛下来，他的上场时间为零，全程在替补席上当气氛组。

等到他高二成为首发二传之后，联赛又因为缺少资金赞助而没办起来。

现在宁乐羽高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上他高中时期的最后一回排球联赛。

陆尧洵轻轻揽着宁乐羽的肩膀，防止两人被密集的人流冲散。

他比宁乐羽高出半个头，这个动作做起来高度正好，十分自然。

“你想来这里打比赛？”陆尧洵听出宁乐羽的言外之意。

“那当然了！”宁乐羽看比赛的兴奋劲还没消，光是在脑海里想象一下自己站在这个场馆里打比赛的情景，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

“这个场地那么大，观众那么多！”他把双臂展开，眼睛亮晶晶地朝陆尧洵说道，“要是我今年能到这里打联赛，你一定要来看啊！”

陆尧洵被他看得喉头一紧，揽着宁乐羽肩膀的手下意识收紧。

“会的。”他避开与宁乐羽对视，假装朝前看路。

几秒后又感觉这样有点敷衍，于是又加了句：“到时候我坐前排看。”

“好啊好啊。”宁乐羽很开心，“那就这么说好了。”

两人从内场走到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这场酝酿了大半天的暴雨，终于在两人都没随身带伞的时候下了起来。

大半的观众也被大雨堵在了大厅里，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色。

宁乐羽刚刚兴奋的情绪也被大雨浇灭了，他走到玻璃墙边，双手紧贴在玻璃上往外眺望，颇有些哀愁道：“怎么办？没带伞。”

在他说话间，就见两个人顶着大雨跑了出去。

陆尧洵也站在宁乐羽身后往外看，大雨应该下了一会儿了，地面上积起浅浅的积水，有人从水里踩过，溅起不小的水花。

大雨滂沱，大大小小的雨滴被风吹着，斜斜地打在玻璃墙上，流下一道道蜿蜒的水流。

“我车里有伞。”陆尧洵开口道。

早上由于陆程和宁乐羽坐一辆车来学校，陆尧洵也就没麻烦司机单独送他，自己开着车到大学。然后中午再开车去找宁乐羽，下午开车来看比赛。

“可是车停在停车场了。”宁乐羽转身背靠在玻璃墙上，抬头看他，“现在我们连这个门都出不去，还是没办法。”

有了人起头后，越来越多的人都不想在这里干等，一咬牙也跟着往外跑。

反正停车场和公交车站都离得不远。

“有办法。”陆尧洵视线朝外看，雨幕中一切都模糊不清，“我现在跑去车里拿伞，你在这里等一会。”

“不行。”宁乐羽想也没想就拒绝，他保持着背靠玻璃墙的姿势，扭头往外看，侧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外面雨这么大，出去都浇湿了。”

“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陆尧洵劝他，“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大厅里已经跑走了近一半的人，剩下另一半的人也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宁乐羽自然也不想干等，他拿出手机看了下天气预报，上面显示这场大雨至少还会持续一个小时。

“要不这样……”他抿唇，“你把钥匙给我，我去取伞。”

陆尧洵是陪他来看比赛的，两人现在因为这个被雨困住，理应由自己去淋雨取伞。

陆尧洵轻笑一声，伸手打掉宁乐羽伸出去接钥匙的手心：“想都别想。行了，你站这儿别动，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落下，陆尧洵就单手插兜往外走，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宁乐羽想叫他都没叫住。

宁乐羽发现陆尧洵身上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同样是淋雨奔跑，别人看着多少都会有点狼狈，但陆尧洵却显得从容可靠。

陆尧洵说的马上是真的很快。

宁乐羽看不见陆尧洵的身影后就开始往场馆门口走，等他刚到门口，陆尧洵已经拿着伞又跑了回来。

他浑身上下已经被雨浇透了，黑色的T恤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轮廓。

陆尧洵一步迈上两节台阶，站在门口撑开伞，朝等在门里面的宁乐羽道：“过来。”

这把黑伞是随车附带的单人伞，两个人打有些勉强。

陆尧洵反正浑身都浇湿了，再打不打伞都没什么两样。他把伞逐渐往宁乐羽那边倾斜。

地上的积水有深有浅，宁乐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挑着水浅的地方走，全然没发现整个伞都遮在了他头顶。

体育馆的停车场是室外停车场。

陆尧洵先让宁乐羽坐到副驾，然后自己从车前绕过去，开车门，收伞扔到后排，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湿漉漉的半袖贴在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陆尧洵一上车就扬手把半袖脱掉，干脆利落地将其扔到后座。

“开空调？”他问。

由于下雨不能开窗，现在车内又闷又热。

“好。”宁乐羽软声应道。

陆尧洵于是拧了下钥匙，低头在触摸屏上找空调开关。

“24度——”陆尧洵抬头想问下宁乐羽“24度可以吗”，却猝然看见对方赤裸着的上半身。

顿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把要说的话全忘了。

原来宁乐羽趁陆尧洵低头调空调的功夫，扬手也把自己的短袖脱了。

“你怎么……？”陆尧洵眼神从宁乐羽的脸上一直下移到他的胸膛，少年人身体发育得青涩，躯体单薄，皮肤白皙。

可能被陆尧洵打量得有点不好意思，宁乐羽脸皮泛起红。

他把手里的短袖递过去：“你穿我的衣服吧，要不然容易着凉感冒。”

想了想，又找补一句：“要是你不嫌弃的话。”

空调吹出的风很凉，陆尧洵却还是觉得很燥热。

他一时间没想到该接什么话，只好岔开话题说了一句：“想不到你还有腹肌。”

宁乐羽轻轻“啊”了一声，顺着陆尧洵的话低头看自己的腹肌。

他的腹肌不是很明显，毕竟他自己也没有特意去练过，可能是积年累月在球队中训练形成的。

不过他细细回味了陆尧洵刚才那句话，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看轻了。

他颇有些不服地冲陆尧洵亮出他的肱二头肌，得意道：“你别看我瘦，我身上可全都是肌肉。”

陆尧洵伸手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笑道：“是挺有劲的。”

得到陆尧洵的肯定后，宁乐羽更加得意：“那是，我在球队里的二传也不是白当的。”

忽然间，他呼吸一滞。

陆尧洵刚才捏他肱二头肌的手顺势而下，现在贴在了他的腹部。

他的腹部因为吹着空调比较凉，而陆尧洵的掌心却温热，一冷一热，感觉十分明显。

宁乐羽恍惚间感觉自己腹部贴上了一团火。

这团火顺着他的腹部一直往上烧，烧到了他的脑子里，导致他一时哑口无言，甚至连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

陆尧洵此时也有点后悔，捏肱二头肌还算是正常的举动，可摸人家腹肌就显得有点变态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具漂亮的身体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隔壁停着的一辆车突然一脚油门开了出去，被轮胎溅起的水花噼里啪啦地砸到他们车身上。

封闭空间里，这些声响被放大，使得本来凝滞的两人同时有了动作。

陆尧洵动作快如闪电地收回自己的手，而宁乐羽也直起身体，端坐在副驾上。

两人都默契地绝口不言刚才的事情。

几秒后，陆尧洵清清嗓子道：“你把衣服穿上吧，空调吹得挺冷的。”

宁乐羽现在脑子如同一片乱麻，自然是陆尧洵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衣服穿得比脱下来时还快。

太奇怪了，他想，平常在球队里大家也会打趣互相摸腹肌，比谁的更明显，比谁的更流畅好看。

可从来不会像刚才那样，在陆尧洵掌心贴着他的腹肌时，他好像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似乎是既抗拒又渴望。

陆尧洵现在也十分想把自己的上衣穿上，可要是穿上那湿漉漉的衣服，未免显得多少有点欲盖弥彰。

“把安全带系上。”他直视着前方，话却是对宁乐羽说的。

等到宁乐羽乖巧地系上安全带后，他点火开车，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冲进雨幕。

天色昏暗，乌云在天空上方翻动。

车内没开灯，车子开出去不久，宁乐羽就把头抵在玻璃窗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在等待第一个红灯时，陆尧洵伸手扯了下紧贴在身上的湿裤子。

然后头向后仰，微不可察地轻吐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