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没有让权永宁师徒二人产生隔阂,反而让师徒二人的联系变得更为紧密。
权永宁将自己之前的经历与为何不愿加入车队的原因,全部说了出来。权永宁知道自己是一个不擅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他本以为自己羞于将这些说出来,但当真的说出来后,内心只剩畅快,压在心中多年的巨石被自己亲手砸碎。
凌庄听完权永宁的故事后,竖起大拇指,露出洁白的牙齿,眼中满是崇拜的目光,“我师傅真是太帅了!像是一个英雄。”
“没事的,英雄都有低谷期。再说了,错的是别人,又不是你,用我们年轻人的话来说,你就是太内耗了。要我说面对生活,一句话,就是干。”
听到凌庄的安慰,权永宁觉得心里暖暖的,眉眼弯起。我居然因为这件事情纠结这么久,活得还不如一个孩子,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大众默认的潜规则不一定是正确的,若是所有人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闭上嘴巴,自愿顺着河流流动。那就让我成为这河流中唯一的逆行者吧!用我这双眼睛去确认这项规则是否真的合理。
二人驾驶着车,一路顺畅,安全回到了家。
权永宁伸出双手迎接扑过来的女儿,一把将其抱起,又揽过妻子,将头靠在她的脖颈上。
躺下婴儿车的小儿子,不满意被忽视,发出啊啊啊的叫声。
大家看着这位被忽视的家庭成员,忍俊不止,笑出了声。温馨的小屋子被家庭的爱填满。
另一边的凌庄拎着自己买来的鞋子,回到了镇子上的小家,跨过堆积的杂物,推开了深绿色的铁门。
屋内正在饭桌上刻苦认真学习的少年,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抬起头,惊喜道,“哥,你回来了!”
凌庄的家很小很破旧,但是容纳兄弟二人绰绰有余。
314部门内的大门被推开,李昊云和石明泽二人捧着箱子相继踏入部门。
石明泽将箱子扔在地上,捶捶自己酸疼的腰,三步晃两步,拉开自己工位上的椅子,仰躺在上面,像是史莱姆一样快要瘫在椅子上,“好累!”
文闲则从石明泽卸下来的纸箱子里,低头鬼鬼祟祟的翻找,从里面挑选出自己心仪的礼花炮,对着上空拧了下去。
五颜六色的心形亮片从空中飘落,落在了石明泽的脑袋上。
“恭喜,本次外勤圆满结束。”
累成一摊的石明泽不想理会,文闲将手中的空礼花炮扔在了另一边,转身又从纸箱里掏出了另一个款式的礼花炮。
“砰!”
红色玫瑰形状的彩片从空中飘落,落在了石明泽的脑袋上。
接连几个各式各样的彩带碎片,在石明泽头部的上空绽开。
石明泽整个人被埋在了礼花碎片堆里。
文闲用空的礼花炮筒,暗戳戳地捅弄着面前一团又各色亮片彩带加上人类构成的迷之物体,“喂?小石头?你在吗?”
过了几秒没有反应后,文闲捂住脑袋左右摇晃,发出担忧的尖叫,开始尝试从面前的一团中找到石明泽,紧急救援,“小石头,你还好吗?”
明明他才是造成面前这一切的元凶。
文闲的胳膊在彩片中摸索着,下一秒他被伸出的一双手拽住,重心不稳的他摔进了面前的彩带堆里,他害怕的闭着眼睛,意想的疼痛没有到来,砸在了柔软的物体上,睁开眼,撞上了一双狐狸般狡黠的目光。
石明泽起身,反客为主的将文闲压在椅子上,他屈起一条腿限制着文闲的行动,向对方的腹部伸出双手,挠着痒痒,“看我的痒痒攻击。”
痒痒肉被攻击的文闲,眼睛笑得流出了眼泪,他不甘失落颤抖着身体,将魔爪同样伸向石明泽的腋下,“痒痒攻击我可是大师,小石头你还嫩了些。”
两人就在彩带堆里,像是动物幼崽扭打成一团。
坐在台子上椅子的赵幻柳看着这一幕,无奈扶额,“两个大男人,真是没眼看。”她扭过头去,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映入眼帘。
真动物幼崽八号兴奋的摇着尾巴。
赵幻柳对着高举着八号的李昊云,“?”
李昊云将八号放在赵幻柳的大腿上,“麻烦照看一下。”说完后,不等赵幻柳反驳,快步走到台下扭打的二人旁边,在石明泽处在弱势下风中时,双手托住对方的腋下,用抱八号的手法,将其抱起。
赵幻柳rua着狗头,看着台下的场景,愤愤不平指责的文闲,挣扎想要逃离怀抱的石明泽,以及不为所动的李昊云,嘴角微微翘起,对着怀中的幼犬轻笑道,“你瞧,拉偏架呢!”
八号歪了歪脑袋,伸出舌头舔着面前少女白皙的手指。
刚刚经历了【速梭】的小家伙,很快就克服了穿梭空间带来的副作用,从刚踏入部门时的无精打采,变成如今的元气满满。
赵幻柳望着面前毛茸茸的小家伙,“你可比你主人体质好多了。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部门啊?不说别的,狗粮管够。”
……
夜间,首都内某小区,楼房多扇窗户中,有一扇亮起了灯光。
石明泽抱着怀中迷糊糊的八号,坐在了沙发上,“终于回来了,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家好。”他看向李昊云,“你先去洗澡吧!我歇一会再去。”
黄色温暖的灯光下,靠在松软的沙发上,让石明泽产生了困意,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怀中本就是幼犬的八号,早已做起了美梦,哼哼唧唧的说着梦话。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像是白噪音。
等到李昊云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就看见一人一犬,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他拿起毛毯盖在了石明泽起伏的小肚子上,“辛苦了。”
……
今天是十月八日,C市某所初中,准备在今日五点召开家长会。
“楠楠,今天谁来给你开家长会啊?”
被叫做楠楠的女孩,撂下手中的笔,兴奋的说道,“是我爸爸。”她的眼中满是期待。
314部门内,众人看着屏幕中的权永宁正全神贯注,一脸严肃,眼光中夹杂着一丝凶狠,只见他高举起手中的菜刀,用力的砍向面前的鲜肉。
“做个鸡肉丸子,还那么大架势。”一旁洗着蔬菜的妻子,看着权永宁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我们家明明有绞肉机,你非得要亲手剁馅。”
权永宁头也不回,卖力的多剁着鸡胸肉,“你不懂,你那个机械打的,没有我这手工做出来的好吃,我的鸡肉丸子做出来,你能嚼到肉粒,女儿就喜欢吃我做的鸡肉丸子。”
“鸡肉丸子里当然有肉啊!又不是面丸子。你做完了,记得留一些给小庄兄弟二人,还有把厨房收拾干净了。”妻子到客厅去看看睡得正香的小儿子。
权永宁正如他之前所说,这几日他一直待在家里,就等着今天达成与女儿的约定,参加她的家长会了。
石明泽盯着屏幕里黑瘦的男人,现在只等下午五点,任务就完成了。
距离五点还有两个小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殊不知在他自言自语时,已经立下了flag。
赵幻柳:“有情况变动,石明泽李昊云你们二人做好准备出发。”
将鸡肉剁完的权永宁,用围巾擦了擦自己油腻的双手,满意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成果,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喂!小庄怎么了?”
凌庄:“师傅,我被交警扣住了,该怎么办?”
权永宁:“什么!”
在距离C市四十分钟车程的国道上,凌庄的车被交警拦了下来,“你这辆车超载了。”
一日前,凌庄特意去县里买了一只烤鸭又买了一只烧鸡,接住宿的弟弟回家,他在弟弟的学校门口等着,想给他一个惊喜。他站在一群家长中间,伸着长脖子,像一只大白鹅,目光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中间寻找着熟悉的身影,感觉像是在玩一场高难度的找茬游戏。但是他还是靠着自己双眼5.0的视力,锁定了目标。
他兴奋的招着手,想要挤过面前涌动的人流。一阵刺耳的嘲笑声,让他停住了脚步。
“凌严,明天见!记得带着你的带点的耐克,哈哈哈。”
“没错,希望你明天还穿你那个假鞋。真是太有意思了!”
凌严没有反驳,似平常与同学说了再见,转过身的他,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凌庄,很是惊讶,他兴奋的奔了过去,“哥,你怎么来了?哇!你还买了烤鸭,还有烧鸡!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肉了?我跟你讲今天的食堂炒的菜不错,茄子做得可下饭了,我吃了三大碗米饭呢!”
“哥,现在能不能给我吃一个鸭腿?”凌严流着口水盯着他哥手中的肉,说了这么久,迟迟得不到亲哥的回应,凌严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哥?”
凌庄从凌严身上拿起书包,背在身上。
“想吃?”凌庄高举起手中的塑料袋,鼻子凑近,深吸一口,表情无比陶醉,“真香啊!”看着口水流了一地的凌严,他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在凌严凑近的时候,猛地将袋子拎远,凑屁道,“我不给你吃!”
他迈起长腿大步跑起来,“你追上我,我就给你吃。”
到嘴的鸭子可不能就这么飞了,凌严追了上去。兄弟二人在路上你追我赶。
回家后,凌严接过哥哥手中的肉,像只小鸟欢快的跑向狭小厨房,从编织袋子里,用葫芦瓢盛出大米,洗米做饭。
凌庄站在门口,垂下头盯着这双沾有泥土的运动鞋。在对号的尾部,有一个如果不仔细看,就很容易被忽略的点。
买这双鞋子时只觉得这鞋子穿起来应该够大会很舒适,不会让正在生长期的弟弟脚痛。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双鞋子是一个A货,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啊!我也年轻过,这个年纪的男生最爱攀比不是吗?
凌庄眼眶微红。
明明当初说好的,不会让他受委屈的。却还是让他遭受了同学的嘲笑。
这名刚满20岁的少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将饭煮好后的凌严,盛了满满两大海碗的米饭,又热了几个馍,与撕好的烧鸡烤鸭一起,放在支好的饭桌上,高喊道,“哥,别修了!吃饭了!”
屋内的凌庄研究着手中的台灯,将旧的灯泡拧下去,将新的灯泡安上,尝试的按下开关,台灯亮起了光芒,没等凌庄的笑容挂在脸上时,维持了几秒的光芒又熄灭了。
扒着门的凌严探出头,“哥,别修了。我可以开卧室灯学习的,吃饭了。”
“不行,那多伤眼睛啊!”凌庄将报废的灯放在了一边,他起身准备吃饭,路过凌严时,大力揉搓着他的头发,“四眼小子。”
兄弟二人美美的饱餐一顿。
凌严:“哥,省里组织了一个数学研习活动课,我们学校有三个名额,老师问我要不要参加。”
凌庄:“只要三个人,有你一个。行啊!参加,必须参加。”
凌严:“报名费两千。”
凌庄:“……哥有钱。”
深夜,做完作业的凌严已经睡下。凌庄靠在枕头上,刷着购物软件,看着各色新款式的运动鞋,他忍不住点开了评价,评价里的买家夸赞着鞋子,配有鞋子的返图。
他经过精心对比,挑中了一双鞋,选了合适的型号,在立即支付以及加入购物车这两个按键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按下加入购物车的按钮。
隔壁床的凌严打着呼噜。
他躺在床上,看着自己银行卡的余额,起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权永宁夫妻知道凌庄兄弟二人生活不易,总会找各种由头接济他们,逢年过节的压岁钱,考试成绩好的奖励,甚至凌严跟着他一起吃雪糕,雪糕棍上印有再来一根,都要被权永宁以沾沾喜气为由硬塞二百元,明明那个雪糕都是他掏钱买的。师娘也会在凌庄跟着权永宁跑车时,将凌严接过来照顾,买新衣裳。
他们从来不向凌庄求回报,凌庄将师傅为自己花了多少钱,默默记在了本子上,也将权永宁夫妻对自己的好,默默记在了心里。
凌庄瞧了一眼笔记本上面的内容后,合上笔记本。
看了上面的金额,他又怎么好意思开口跟师傅借钱。
这时一个好友申请的消息弹了出来。
申请人的名字叫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