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幻柳轻歪头，将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众人，照片中的石明泽面部有些模糊，但能从模糊中的面容中，看出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配上小狗贴纸，像是一只忽然受到惊吓弹跳起射的高斯模糊小狗表情包。

“是不是很像那种网络上呆呆的小狗，我的拍摄技术还可以吧！”

文闲摸索着下巴，瞧瞧照片，又瞅瞅石明泽此刻生无可恋的表情，赞同的点头，“是挺像的，有点像之前网络上爆火的弱智小狗。”

李昊云则紧紧的盯着照片，陷入沉思。

“部长，能不能把照片删除。”石明泽委屈巴巴的祈求的看着赵幻柳，试图唤醒对方最后的一丝良知，高抬贵手放了自己。

这照片也太丑了吧！我的一世英名，等等，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多英名。我的脸蛋这么好看，部长是怎么拍成这样的？都要糊成一块像素图了，她还夸自己拍照技术好！

内心吐槽千千万，但是在与赵幻柳对视的瞬间，石明泽还是扬起讨好的笑容。

“不要。”赵幻柳痛快的甩下二字拒绝，然后将图片保存起来，满是自信的说道，“果然我拍氛围感照片一绝。”

这照片好像跟氛围感一点关系没有吧！这么自信真的没有问题吗？

嗯？怎么大家都看我，难道？我说出来了。

石明泽捂住嘴。

下一秒，头部迎来了部长爱的暴击。

小小的拳头中，蕴藏着大大的力量。

赵幻柳将手机揣在兜里，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眼神轻蔑的看向蹲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石明泽，挥着拳头威胁道，“你以后再产生类似希望目标人物生病之类的蠢蛋想法，有一次我揍你一次。”

五点整，部门内的大屏幕，弹出一段熟悉动画，一个圆形铁盒被打开，好多的曲奇饼干弹出来，其中一个曲奇饼干从中间裂开，掉出了一张纸条。

今日评分：-1

“都这个时间了！”赵幻柳略过众人，拿起挂在门口的挎包，推开了大门，消失在了门的另一端，“下班，下班。今日集体收工。”

“终于有一天可以准时下班了，这几天加班累死我了。”文闲伸着懒腰，满脸疲惫，揉搓了几下鸡毛般凌乱的头发，同情的望着石明泽道，“小石头，你说你惹她干什么。”

石明泽掩面，“嘴比脑子快，没忍住。”

“行了，我也先走了。拜拜喽，二位。”文闲操作着手机，通过【速梭】离开了这里。

部门内只剩下李昊云和石明泽二人。李昊云看着蹲在地上的石明泽，想了一会，问道，“还好吗？”

石明泽晃晃悠悠起身，“我没问题，走吧！回家！”

“嗯。”

“你说，部长力气怎么这么大？她是不是拳击手出身的啊？”

“以前部长的实力在局里排在上游。”

“以前？”

“部长好久没出过手了。”

“以前都排在上游，现在不得站在金字塔顶端了？”说着，石明泽踏出了大门。

二人从厕所出来后，石明泽踉跄几步，及时扶住了门框，吐槽道，“就不能把传送坐标设置到其他地方吗？这样我真的有种厕所是重生点的错觉。”

李昊云从石明泽背上取下背包，放在了沙发上，接了一杯水递给石明泽，“文闲说是因为厕所相对于其他空间来说，私密性更高，也很实用。”

石明泽忙喝了几大口，“我看部长的传送坐标也不是厕所啊！”

李昊云：“文闲他不敢。”

“私密性我懂，实用在哪里？”

另一边，同样回到家的文闲，亲身证明了厕所设为传送坐标点的实用性在哪里。

他脸色苍白的抱着面前的马桶，拉着虚弱的颤音，“好晕啊！”

石明泽坐在沙发上，休息了几分钟，平复了速梭带来的副作用后，啪叽瘫软趴在沙发上，“李昊云，你这几天外勤都干了什么啊？”

“帮着健康讲座干了一些杂活，你呢？”

“剧本杀店兼职DM，对了，请你吃饭呀，辞职前老板给我开工资了。”石明泽猛地坐起身，从背包的夹层里拿出自己的钱包，掏出几张红色的票票，一脸骄傲，“你在健康讲座干一天多少钱？”

“一天45元。”

“真少啊！我一天能赚80元呢！要是有修仙局，还能多给我20元。”石明泽嘟嘟囔囔的抱怨，“这几天零零碎碎加起来明明能给500多元的，最后到手只有不到300元，真是黑心的资本家。”

他哥俩好的伸手一把搂住了李昊云的脖子，挥舞着手中的红色票子，“走，下馆子去。今天晚上的炸酱面量太少，来顿夜宵，庆祝我们两个外勤任务成功。”

“嗯。”

楼下附近的小巷子烧烤摊，不同于主街道的繁华，破旧的小巷子里更有一种人情味道，戴着草帽头发花白的老板，穿着白色老头衫，对着烧烤架子扇着风，炭火在烧烤架下噼啪作响，肉串被映照出诱人的色泽，在炉子上的被熏黑的黑色风扇，将炉子里的烟以及香气吹向远处。

老板边忙，边招呼着客人，“两位老板，吃点烤串不！这肉都是我早上去市场上买的，保证新鲜。”

“就他家吧！吃烧烤行吗？”

李昊云点头，二人便挑了一桌，坐了下来，石明泽接过了菜单，他扭过头瞅了瞅其他桌子上的菜，确定一下这家店的菜量，开口点菜，“老板，来20串牛肉，20串羊肉……少辣啊！”他将菜单递给李昊云，“你再点你喜欢的？”

李昊云摇头推拒，“这些就够了。”

石明泽从身后空桌子上面的竹筐抓了一把蒜，边扒皮边闲聊，“你说这任务评分一直为负，也不算失败？咱们做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吗？”

“任务评分为负不是失败，这个评分系统会结合考虑目标人物的情绪、周遭环境变化和自身身体素质等多方面进行评估，若是任务有失败的可能，评分系统会提前预警。墨翠兰这段时间的评分一直在零下波动，属于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原则上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过，根据目标人物不同会有不同的时间安排。长至几年短至几天，都有可能。不过，常见的任务时间一般不超过一个月。”

烤串在明火上炙烤，老板撒上最后一把灵魂佐料，“两位老板，串烤好了。”

“哇！谢谢啦！”石明泽左手拿起一根串，放到嘴边，撕咬下肉，右手拿着扒皮的蒜，一口肉一口蒜。

“这样啊！我以为评分为负，任务算失败呢！还等着这次任务完成后，租房补助到账呢！这样我就可以交房租了！”

李昊云：“房租不急，之前不是说这次任务完成前补助就会下来吗？”

“部长说是上面管得严，说这次任务成功才能给。之前看评分为负时，担心死了，原来不算失败啊！来来来，太开心了，庆祝一下。”石明泽招呼着老板，“老板来六瓶啤酒，要冰镇的啊！”

石明泽用筷子撬开啤酒瓶盖后，用手擦了擦瓶口，“我先干了，你随意。”几口啤酒下肚，吨吨吨。“爽！”啤酒瓶拍到桌面上。

他抬起眼看着面前没有动作的李昊云，咧嘴一笑，“不会喝？”作势就招呼着烧烤摊的老板，“老板给他来瓶……”

话没说完，李昊云用瓶起子将瓶盖撬开，直接对嘴喝起来。

石明泽脸上泛起一丝潮红，他张嘴笑道，“这才对嘛！”

李昊云轻轻扫了一眼桌面上的啤酒，神色没有变化，“酒有点多。”

“没事。”石明泽将除了李昊云手中的啤酒外其余的啤酒挪到了自己的面前，“你一瓶，我五瓶。”

“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喝酒小能手，这几瓶啤酒喝了，小case。我曾经在大学的聚餐上创下了神话、”

夏日昼长夜短，白日再长，也终要迎来黑夜。街道上的路灯统一亮起，灯光下，不知名的蚊虫，不知疲惫的撞向眼中的光明。

“你……你怎么喝得这么慢，一瓶酒现在还没有喝完。”石明泽脸颊通红，眼神失焦，神情恍惚，嘴里无意识咀嚼着烤串。

李昊云：“那瓶已经喝空了，这是第三瓶。”

“第三瓶？那我是第几瓶？”石明泽茫然的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空瓶。

李昊云：“第二瓶。”

“哦！”石明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全然忘记了半个小时前自己狂妄的姿态，他抱着手中的酒瓶，脸贴在桌子上，似乎是觉得冰冰凉凉很舒服，他还用脸蹭了蹭桌子。

他痛恨的锤了自己的脑子，嘟嘟囔囔，“我真的好坏啊！我居然产生了让墨翠兰生病的念头，还说了出来。我妈告诉过我，有些话写出来是符，说出来就是咒，我就这样诅咒一个自己单方面认识的陌生人。我明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对的，还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说出来，我果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我就是部长口中的蠢蛋。”

“蠢蛋，蠢蛋，我就是个蠢蛋。”

老板端了两碟小菜放到桌前，“这是赠送两位的小菜，串凉了，用不用重新烤一下？”

李昊云：“多谢，我们快吃完了，不用麻烦。”

石明泽高举起一只手，歪着脑袋，黏黏糊糊拉着长音，“谢谢老板！”他盯着桌子上的小菜，将拍黄瓜放到了李昊云面前，“你不能吃花生，你有点花生过敏。”

嗯？

石明泽将花生米挪到自己面前后，拿起一颗扔进嘴里，大脑像是刚刚重启的电脑，他呆呆的看着面前，一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该说些什么。

老板看着石明泽迷迷糊糊的样子，爽朗一笑，逗趣道，“看来这位小老板都喝蒙了！”

坐在隔壁桌的大叔们也纷纷打趣起来，“小哥，这酒量可不行啊！”

李昊云：“喝多了？”

“嗯。”

“回家吗？”

“嗯。”

“走吧！”李昊云走到老板身边，“多少钱？”

老板连忙摆手，指向石明泽，“钱那位小老板提前给过了。”他用夹子在铁罐里夹出找零，递给李昊云，“还剩一瓶啤酒没喝，找您40元，吃好再来啊。”

李昊云接过零钱揣在兜里，他回头望过去，提前结账的醉鬼正用手把玩着烧烤签子，两根签子玩得不亦乐乎，嘿嘿的傻笑。

路上，李昊云扶住身边的醉鬼，对方也很配合，不乱动，乖乖的倚靠在李昊云的身上，嘴里小声嘟囔，声音太小，李昊云凑近才能听清。

“忘记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好浪费啊，我果然是蠢蛋。”

李昊云另一只手上的塑料袋子哗啦作响。

“打包了。”

“不是蠢蛋。”

翌日清晨。

窗边的阳光照在了石明泽的脸上，似乎感到了刺激，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他缓慢睁开眼，光着上身从床上坐起来，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沉思。

我昨晚都干了什么？好像是第二瓶啤酒下肚后，记忆就开始模糊不清，隐约记得我好像在相识不到两个月的室友面前借着酒精，说了一大堆话。

对昨晚的回忆，断断续续。

啊啊啊！

石明泽捂脸，有种羞耻感。天呐，不想回忆，好想坐时光机让时光倒流。

等等，我的衣服怎么没了，怎么只剩下一条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