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喻迟音心虚地吞咽了一下,莫名感觉嗓子干哑,然后她又想着明明自己才是金主,为什么要被小赘婿以近乎压迫的姿态给沙发咚了呢?
站起来!喻迟音,你可以做到的。
于是她便梗着脖子嘴硬道:“解释什么?”
她不服输,小刺猬又将身上软刺竖起来,也不知道是在防备些什么。
“你说,应该解释些什么呢?”沈寄再度贴近几分,彼此鼻尖之间只间隔不到一个指节的距离,一呼一吸,热气扑面。
好看的薄唇张合,沈寄似乎没察觉出两人过分相近的距离。
“我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不行了。”
她说一句便更近一分,喻迟音退无可退,亦是不想再退,就这么倔强与沈寄对视,满嘴跑火车道:“我又没试过,我怎么知道你行不行?”
“所以...”沈寄轻笑,捏着自家金主老婆的下巴欣赏她这副嘴硬姿态,“老婆是在邀请我?”
“我,我没有。”
喻迟音下意识否认,又觉得失了面子,试图挽回,将头偏过一边去。
“你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也不做,行不行的,不是很明显吗?”
原来这就是她得出自己不行的论据,沈小赘婿好笑,还真是倒打一耙啊。
明明昨夜是自己心疼她怕黑所以不忍心继续进行下去,沈寄想,果然,还是自己赘婿功夫修炼不到家。
为了成全自家金主老婆的自尊心,沈小赘婿决心要适可而止,否则这人恐怕就要恼羞成怒了。
她退一步,却不料喻迟音抬手将她拉回来,两人嘴对嘴碰了个严实,有些痛,也有些麻,过后才是些不可言说的奇妙滋味。
可两人却都没有半分后退,彼此眼中都带着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疯意。
沈寄这才明白,眼前这人吸引她的从来不只有那张足以欺骗世上千万万人的漂亮容颜,而是与她如出一辙的疯。
那是刻在骨髓中,流淌在血脉里那对世间一切全都感到厌倦的反感态度。
她不再用手撑着沙发靠背,放任自己身体的重量下压,沙发塌陷,其上两人清醒又理智的纠缠。
没有经验的吻更像是啃咬,理智却又疯狂,两人不知疲倦的相互索取,拼了命地从对方身上寻找着自己在这世上存在的证明。
沈寄看到了前世熊熊大火里瘫坐在地上任凭火苗吞噬却毫无求生欲的自己,喻迟音想起某个盛夏漆黑深夜赤着双足踩着一地玻璃无助哭泣整夜的自己。
这一刻,两人心上都裂开一条缝隙,有什么复杂感情流入其中,带起灵魂的阵阵战栗。
两个毫无经验的新手将彼此唇瓣磋磨到破皮红肿,直到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都被压榨一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沈寄抬手,替喻迟音擦拭唇角留下的水光,她笑得庆幸,庆幸她们竟是彻头彻尾的一类人。
“行吗?”她哑着声音问。
喻迟音急急喘着气,尽可能多恢复一些,仍旧骄傲,“就这?”
沈寄这才知道,原来从她嘴里轻松吐出的两个字会如此要命,轻易将小国王修炼多年的养气功夫都给打败了。
原来自己不是不吃激将法,只是不吃除了喻迟音之外的激将法。
而喻迟音呢?
被摁在沙发上啃了足足一个小时的人,此时心里最大的念头就是后悔,后悔她要不知死活去招惹小赘婿。
但不可否认,凶凶的沈寄比起往日温柔的沈寄更要得她心意,有些暗爽,虽然此刻她那双唇已经肿得的不成样子。
小赘婿出去拿外卖,很快就拎着袋子进来,取出药膏,仔仔细细看了说明,拎着一管药膏就走过来。
明明自己也没比喻迟音好到哪去却仍旧满不在意的挤出药膏,指尖轻柔蘸取适量药膏替喻迟音涂抹着。
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云淡风轻的温柔模样。
喻迟音不满,现在才发现这好像是沈寄装出来的无害模样,她好像更喜欢沈寄露出凶狠到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欲望。
那种时刻里,仿佛自己可以毫不费劲就能触摸到属于沈寄本身的真实,是灵魂上的亲近,而非仅仅体现在□□间的相互吸引。
见她呆呆愣愣毫无反应,沈小赘婿有些担心自己将人亲傻了,“疼吗?”
此时的喻大影后格外诚实,下意识就乖乖回答道:“疼的。”
怎么能不疼呢?这人狠起来吻不像吻,唇舌攻防之间还要用牙齿一遍遍叼着自己的下唇就像在害怕好不容易落入掌中的猎物会逃跑。
逃跑?猎物?喻迟音可不觉得这是自己。
“但还想亲。”她是如此诚实直面自己的一切欲望。
沈寄手微滞,抬眼看向喻迟音,对方勾起嘴角笑着说出能让她更加疯狂的话语来,“不止是想亲。”
激烈到这种程度的吻,两人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生理反应,即使从前未曾经历过,但来自本能里的渴望无需多言。
将药膏仔细涂抹了两层,沈寄这才道:“还不是时候。”
喻迟音还以为她要默不作声将一切带过,但她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仿佛不是作为小赘婿的身份,而只是作为沈寄这个人本身的回答。
有些迷茫和不解,但她不是喜欢困扰自己的人,于是直接追问道:“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先吃饭。”沈寄将她拉起来,看似回答了,又好像只是避重就轻的转移了话题。
“吃饱了饭就可以吗?”
不是喻迟音急色,也不是她不知道害臊,就是喻迟音已经26岁了,母单26年了,除了拍戏以外,她甚至没有一个关系能达到暧昧的人。
没有经历过牵手、拥抱、接吻甚至更深层次的基础。
她对婚姻与爱情没有期待,可拥有完整的人生体验也不是什么坏事,有机会的话,她想试试,和这个她并不讨厌的合法伴侣。
总之嘴硬的喻大影后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美色迷昏了头。
沈寄见她追问,心知她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于是小国王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端正神色。
很严肃地说:“抛开你我之间的关系,无论是协议婚姻还是合法妻妻,只单纯论你我...”
她似是斟酌了一下如何用词,“我不排斥,但我想问你,即使没有感情,也可以吗?”
其实她和喻迟音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沈寄看似对一切都不在意,实则在她内心深处对亲密关系是有期望的。
她很清楚自己是渴望爱与被爱的,那是一个从小到大都没得到过真心的小国王最大的弱点,她很难做到坦白告诉别人。
与自尊和骄傲无关,而是曾经坐拥一整个王国的人内心却贫瘠到一片荒芜,这让她有些无助,不知该如何同喻迟音说。
这场看似胡闹玩笑般的协议婚姻,对于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孤魂有多重要,在沈寄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恰好给她提供了灵魂的安身之所。
沈寄是感谢喻迟音的,所以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赘婿角色,满足对方一切需求,但她希望喻迟音能明白,如果发生了某些事情,喻迟音这个人对于沈寄而言便不同于现在这样了。
小国王偏头看着被她的话说得一愣的喻迟音,“我是个很小气的人,喻迟音。”
因为得到的爱太少,从前并没有什么真正属于沈寄自己的东西,所以沈寄会加倍珍惜。
小的时候捡到一个破旧的小布娃娃,是真的很破旧了,看得出来饱经摧残,沈寄却将那个破了好几个洞的布娃娃捡回去,自己都脏兮兮的无人看顾,却细心给布娃娃清洗干净。
从身上扯了几片布料来将布娃娃缝补好,即使是别人不要了丢掉的东西,沈寄都很珍惜,那个小破布娃娃陪了她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日被她某位王姐发现,嘲笑她堂堂王女竟然玩这么又破又旧的布娃娃,更是吩咐侍从将那娃娃当着沈寄的面损坏,一剪子一剪子的将沈寄儿时唯一的玩具剪成一堆破布和满地棉絮。
后来沈寄登基,那位王姐的下场便如同当年被她不屑嘲笑过的破布娃娃。
而现在,沈寄至少还没能将喻迟音划为自己所拥有的一部分,老实按照协议婚姻的标准来对待对方。
她想起网上冲浪时看到的一句话,“我的婚姻观是,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
喻迟音很想搞怪的来上一句:我只是想要和你睡一觉,结果你居然想要我的命。
不过看到沈寄认真对待的样子,她还是思考了一下,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从没想过爱情或是婚姻这件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我没法给你一个确切答案,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你。”
说这话时她是平静又强大的喻影后,而不是那个惯常会偷懒耍赖亲吻时还会满眼泪光的喻迟音。
显得有些冷漠到不近人情,她话音一转,“可我们结婚了,沈寄。”
“事实证明,人生的际遇并非全然都能按照自己的设想来发展。”
“我当年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结婚,即使这是只有三年的协议婚姻,但谁又能知道三年后的你我会如何?”
“比起口中说出的承诺,我更愿意相信落在纸上的合约。”
“如果你我都确认彼此不反感对方并且愿意始终维持婚姻关系,以后将协议期限延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是在回应沈寄那句‘只有丧偶,没有结婚’。
“但爱这件事,我还不会,也没法保证它是否会发生在你我之间,我只能说我并不讨厌你,甚至能接受与你发生任何亲密行为。”
事实上她们两人的婚姻观念其实差不多,沈寄因着缺爱所以渴望一段只属于她且永远属于她的亲密关系。
而喻迟音因着原生家庭的原因,对爱情与婚姻抱持的是悲观心态,她说着不期待,可她的做法却正相反。
她不介意用落在纸上的协议来维持婚姻关系,只能说明她比起结婚证更相信协议的约束力,实际还是期待着一段长久稳定不会背叛彼此的婚姻关系。
沈寄能明白,也能理解,这段谈话看似彼此都没有给出对方任何承诺,是因为她们都不是会相信只靠嘴巴说出的东西。
沙发上的吻已经打破两人之间单纯的协议关系,那么接下来应当如何面对对方,如何看待这场婚姻,沈寄需要有一个明确的度,所以她提起这个话题。
喻迟音的答案就是在告诉沈寄,一切皆有可能,她虽然不期待这个可能的发生,但她愿意跟沈寄有这种可能。
话说得有些绕,简而言之呢,就是两人达成了共识,就顺其自然,但一定是建立在彼此忠诚维护这段婚姻的前提之下。
所以喻迟音很是高兴的问道:“那今晚,是不是可以?”
她真的只是单纯不想再让损友嘲笑,更不希望终于一日她将要自食其力,她不觉得有欲望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
而她喻迟音,堂堂三金影后,坐拥无数家产,人美腿长,一个浑身优点数不胜数的人。
难道要放着现成的合法床伴不用吗?
这不符合她喻某人的处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