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宋父撂下电话就激动的直奔一旁侧卧,光脚踩地都顾不上,发出哐哐哐的激动声响,使劲把宋寻摇醒。
“寻寻,贵人找到了!”
按着大师掐算的位置,找到的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小城出了市区没多远就毫无开发痕迹,这片突兀而立的宅子怎么看怎么奇怪,宋寻看眼前建筑觉得不像是近几年的,入目砖瓦都有些破旧,正值春夏交接,宅子后面就是大片原始林子,没什么人为修剪维护的痕迹。
站在宅子前宋寻心里很是怀疑,这片走了这么久一个没人住的破房子都没有,怎么会平地出现这么大个宅子?
外面杂草半米高,宋寻想正常人不喜欢住,只有山精野怪,狐媚鬼神,才会喜欢在这儿住。
可是转念一想,万一贵人指的就不是人呢?
到了夏天新的松针长出来不少,成片的深绿色显得多多少少有些压抑,这宅子开门的方向朝南,几人来的方向不对沿着外墙绕过去。
没走几步从拐弯就能看见前面隐隐约约感觉到门前一侧似乎有人影。
宋寻有轻微的近视但日常基本够用所以很少戴眼镜,所以稍远些看不太真切,随着靠近逐渐清晰——看着像是个年轻人的样子,正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寻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愈发仔细盯着看,人一旦有所怀疑就会越来越怀疑,就觉得自己怀疑的是真的。
比如现在宋寻越看越觉得那个人肯定是在做某种不堪入目的事。
“真是仗着住的偏啊……”
这种事情根本不用想,一看就知道是住在里面的人干了什么事让人想到用这种恶心人的方式报复回来。
宋寻禁不住怀疑他们要去拜访所谓贵人到底怎么混到这么差,能让人能大老远过来给他家大门前干这种事。
即使是感觉到那么些许的不靠谱,来都来了总不能不进去。
随着靠近,蹲在门口的男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结果那人不但不跑反而不紧不慢的起身,动作都慢悠悠的好像根本不怕被发现!
但男人好死不死正好站在门口,一声“你好”让他一惊,随之猛地一抬头没想到眼前正好就是那个男人。
看长相眼前的男人约莫二十三四,此刻正脸上带着笑,手上拿着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纸巾随意擦拭着手上鲜红的汁水,地上还有几块随意丢在一边的瓜皮。
男人身着一身飘逸白衣,料子单薄,袖子往上翻折几下,擦拭过手后男人又顺着腕子擦过线条明晰的小臂。
一看就不是健身房里随便举几下铁配上蛋白粉催出来的,小臂线条流畅肌肉却不夸张,长期训练的人看一眼就知道这种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
看着男人脚边随意扔着的几块瓜皮,宋寻心里立刻松了口气。
“原来是吃瓜啊……吃瓜。”
宋寻后知后觉有些尴尬,脸上微微灼热,侧身往宋母身后挪了一步。
男人擦好后把用过的纸巾往地上一丢,手上轻巧打了个响指,地上的垃圾随着响指声瞬间消失。
宋父自然而然以为男人是那个贵人收的弟子,礼貌笑着上前表明来意。
男人微微歪头,“是我徒孙让您到这儿来找我的吗?”
“徒孙?!”
眼前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那个半瞎子怎么说也得有六七十岁,就连胡子都白了大半,怎么反而是他的徒孙?
把那么大岁数一个老头叫成小辈怎么都听着不尊重,宋父斟酌着只是回答是按照半仙人的引着找到这里。
男人听罢矜持颔首,“既然是他占卜卦象指引应该不会错,三位一路过来实在辛苦,不如我们进去慢聊。”
男人说完在前面引着几人进去,脚步放得不快,视线也一直照顾着几人,走几步时不时回身示意。
男人将几人引入正厅,却没坐在主座,只是自然而然退在旁边的次位,礼貌示意他们,“请坐。”
三人就坐后才注意到边侧茶桌上早就泡好了茶。
茶盏温热,是掐着时间泡的,这位大师果然很厉害。
宋母拘谨开口,“大师您贵姓?”
“夫人不用这么客气,鄙人姓景,单名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师父替我起的名字,大概也是一种期待,所以令郎的小恙我定然不会丢手旁观。”
宋父宋母没想到景行会轻易松口答应,连忙表示只要能治好孩子的病什么都愿意答应。
两人不住道谢声中,宋寻的视线却始终落在景行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说出那句话时男人的眼神让他无比熟悉。就像被曾经深深凝视过,但任凭宋寻如何回忆,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他却不能和见过的任何一个人联系到一起。
毕竟这张脸实在是太过出众,如果见过是不会不记得的。
晨光透过木窗雕花镂空处入室,斑斑点点的圆形小光点跳跃在景行脸上。其实如果不带表情的话,景行的脸是浓重微扬的眉和面部走势较之亚洲人的高挺,甚至发色和眉毛眼睫都比寻常人颜色深,更趋近于浓墨黑。
不过他好像很喜欢笑,五官带来的锋利感都被笑意冲散了,只让人觉得英俊。
景行一侧头,刚好和偷看的宋寻对上。
男人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又继续耐心的听宋父二人的话,半晌才开口道:“二位的顾虑我都理解,令郎命格凶险没有立刻破解的办法,但是可以慢慢解决。不过依照现在他的状态,要是照旧放人恐很容易出问题,如果二位信得过我的话,不如让他先在这儿住下,有什么情况也安心一点,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景行从见面开始的做派颇有仙人道骨的感觉,加上为人和善有礼,宋父两人几乎是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聊得时间不短,景行坚持亲自送他们夫妇二人出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景行笔直的脊背在车消失在山路远处时明显上下起伏,让宋寻想到游泳探出水面换气时用力呼吸,拼力游上水面,拼力喘息。
和他刚才才认识的形象明显不相符。
宋寻猛地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赶出去,连忙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
整个宅子古韵十足,换成一般人大概会对住在这里很感兴趣,可换到宋寻这种半夜去洗手间十次有八次都可以透过镜子有惊喜,剩下两次一睁眼就有脸对脸新体验的人,这很明显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想到这儿,宋寻不禁后背发凉,甚至想到了夜半睁眼,雕龙画凤的中式大床边坐着身着旗袍的美艳女子,一回头给他现场表演一场七窍流血。
真刺激,宋寻愁眉苦脸想,如果不是他亲身参与就好了。
想着今后要从现代灵异类换到古代灵异类,他就烦躁的不行,手上连带着闲不下用茶盖拨弄着茶盏,澄澈的茶汤被搅打起一层雪白的浮沫,随手搁在桌上。
景行走过来端起宋寻放下的茶盏,笑着掀开看了眼,手摇着轻微晃了晃,“这茶打得不错,再大些力道就能不见水痕了。”说完他还特意把杯子凑到宋寻面前。
宋寻刚要下意识否认,一抬眼就看见被他一阵鼓捣弄出的密集气泡,一个不刚说出口,就噎了回去,一来一回脸迅速涨的通红。
怎么和刚才差距这么多……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心里的疑问还没说完,就看见景行用盖子拨了拨茶沫,带着些狡黠的余光毫不掩饰扫过宋寻,脸上笑容依旧却比刚才带了明显的痞气,抬手把茶送到嘴边,在宋寻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夏天还是喝凉的好。”
宋寻:“?”
宋寻:“!”
结果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反而抬头理所当然的问他。
“你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