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戚遥条件反射地偏了下头，赶紧把手机拿远点，皱着眉揉了揉耳朵，说，“你小声点，耳朵都快聋了，我没事，你别担心，这不打电话过来给你报平安了吗？”
“哦。”贺莹答应一声，减小了些音量，仍旧佯装生气质问道，“那你刚才干嘛去了，这都八点五十了，离你们下播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你干嘛了？嗯？”
“你都不知道，我可干太多事儿了。”戚遥吃了口毛肚，说，“我手机还被摔碎了，我现在都是用的旧手机给你打电话。”
“啊？”贺莹疑惑，“手机摔碎了？怎么摔的？你打谢川了？”
戚遥一时有些无语：“我打他干嘛？没有。”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摔的啊？还有你们直播怎么办？被举报了哎，原本热度蹭蹭上涨，眼看着就要上热搜了，结果又没上。”贺莹说。
“上热搜了？这么离谱？”戚遥吃了口宽粉，“这事儿真闹这么大啊？我们应该不会再直播了吧，本来我和谢川说的——”
“等等等等！”贺莹打断戚遥的话，“你这是在吃什么东西吗？戚遥，你不会才吃晚饭吧？这都几点了？”
“哎呀，不重要。”戚遥说。
“不重要？”贺莹说，“好，你等着，等我把这句话转达给大姨，到时候你就知道重不重要了。”
“哎哎哎！”戚遥咽下宽粉，说，“错了错了，今天主要事情太多了，意外意外，纯属意外，你别和她说。”
“哼！这还差不多。”贺莹哼哼一句，说，“接着说吧，你说你们不会直——什么！你们不直播了？就因为被举报这事儿吗？”
“不全是。”戚遥吃了口藕，“我本来也不想干了，本来说把这场直播忙完再离职的，结果直播被举报播不了，直播播不了，那就意味着挣不了钱，服装厂那边又催着结工钱，我想着这几个系列的衣服一直也是我在拍卖家秀，而且我和谢川……”
戚遥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和谢川虽然什么都没有吧，但毕竟一起住了这么久，他遇到了难处，我总不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我手机摔碎了开不了机，想找谢川借手机看一下那个视频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结果他不肯，那我也没办法了，就先回来了。”
“等下等下！”贺莹在电话那头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全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吗？这档期也太满了吧？先是你终于决定离职，然后直播被举报，然后手机碎了但谢——”
贺莹皱眉：“所以你还是没说你手机怎么碎的。”
戚遥吃了口西兰花，又吃了口麻辣牛肉，原本还想吃口腐竹再说的，但这玩意儿反正也瞒不过，她咽下麻辣牛肉，说：“中午吃完饭我遇上一个满余街的阿姨，我听她说了点事儿，觉得陈昭昭可能有问题，就——”
戚遥忽然想起自己给陈昭昭撒的那个谎，一时有些尴尬，清了清嗓，说：“然后我就给她发消息问了几句，她就来找我了，然后我俩一起去了直播的地方，她也担心谢川出镜会有影响，就说替他出镜。”
“这么看来，陈昭昭对谢川还不错嘛，考虑挺周到的。”贺莹说。
“嗯。”戚遥答应一声，“反正后来就是不小心扯着了耳机线，手机屏幕就摔碎了，然后我就没接到你电话，然后就是直播，然后就是举报，然后就是我要手机他不给，我出来修手机，现在在吃冒菜，就这样。”
“呃……”贺莹消化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问，“所以你现在……和谢川？你还是打算住在那里吗？”
戚遥想了想，说：“我……我原本打算忙完这一阵就回老家休息一下的，但这个事这么突然，我总不可能明天就搬走吧？房租还有好久才到期呢。”
贺莹刚要开口，戚遥又说：“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川。”
“啊？”贺莹不理解，“这直播又不是你举报的，你有什么不好面对的？”
戚遥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般：“其实我俩今天还发生了点事儿，但我现在不是很想说，我……我之后再告诉你吧。”
戚遥这话很是认真，贺莹也不好多说，只答应道：“行吧，但是你确定不是遇到麻烦了吧？我怎么感觉没这么简单呢？连你都扛不住，你俩到底怎么了？中午我劝你不要喜欢他的时候，你都还犹犹豫豫的，这就几个小时而已，醒悟了？”
戚遥夹了片黄喉，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想的，但我现在确实是不太想回出租屋。”
“你不回出租屋那你今晚住哪儿？”贺莹问，“住酒店？”
“我不知道。”戚遥嚼了嚼，“但如果就一晚上，住酒店就住酒店吧，可我感觉我得有段时间不想回去了。”
“啊？”贺莹叹了口气，“那你咋整？要不你住我这儿来？”
戚遥认真思考一会儿，问贺莹：“贺莹，你一个人在音城可以吗？”
“嗯？”贺莹有些疑惑，“应该……可以吧，我这儿包吃包住的，店长还是个挺漂亮的姐姐，我听其他人说她人也挺好的。”
戚遥松了口气，直起腰：“行，那我就直接回去了，等到房租到期的时候再回来把东西腾一下，行！就这样！”
“哎不是？”贺莹说，“你……真就这么回去了？你舍得？放心？”
“你不是说你可以吗？”戚遥问。
“我说的是谢川。”贺莹说。
戚遥刚直起来的腰又慢慢垮了下去，许久，才说：“我努力过了。”
——
直播间被封，账号也处于禁言状态，谢川和陈昭昭打了个车，把衣服又重新搬回了满余街。
最后一箱衣服搬完，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十点，谢川给陈昭昭倒了杯水，说：“喝口水歇会儿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陈昭昭坐在小沙发上，喝了口水，连忙摆手道：“不用，我打个车就行，哥你也早点休息。”
她瞄了眼戚遥的房间，门打开着，里面没人，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句：“哥，戚遥姐她……还没回来啊？”
谢川坐在桌边，喝了口水，垂着眼眸说：“应该是回来过了，又走了。”
“啊？”陈昭昭疑惑道，“这也没看出有回来的痕迹啊？她包都不在。”
谢川把桌边的电瓶车钥匙挪到陈昭昭视线内，说：“电瓶车钥匙在这儿。”
陈昭昭看见钥匙，点了点头：“哦。”
谢川情绪不高，陈昭昭又没什么好说的了，一时冷了场，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秒针转动的滴答声。
陈昭昭叹了口气，放下杯子，起身说：“哥，那我先回学校了，再晚宿舍就关门了，明天还要实习。”
谢川闻言也放下杯子起身：“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很快的，到学校之后给你发个消息就是，哥你早些休息，感觉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陈昭昭一边背包一边说。
谢川摇了摇头，拿上电瓶车钥匙，说：“我睡不着，正好出去转转，我骑车载你。”
谢川这样坚持，陈昭昭也不好再拒绝，两个人一起走下楼，谢川去骑车，陈昭昭还是在单元楼门口等着。
她看着谢川越走越远，这才敢从兜里把关了的手机拿出来开机，刚解锁，页面上弹出三条未读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你这会儿来我学校干嘛？”陈昭昭看到消息后着急回复，没发现谢川正骑着车过来。
“谁要来你学校？”谢川看陈昭昭这样着急，担心是陈强又要找她麻烦，赶紧问她。
“啊？”陈昭昭被谢川吓了一跳，“哦！没有，我一个同学。”
“同学？”谢川皱着眉，不是很相信，“真的不是你爸吗？你别瞒着哥。”
谢川这么一问，陈昭昭倒是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揣进包里，一边上车一边说：“真不是，是我学生会的一个校友吧算是，她原本是去外地实习了，说是有事情找我帮忙，就来了。”
“校友？男生女生？怎么这个时间过来？”谢川问。
“女生。”陈昭昭说，“是啊，所以我刚才才那么震惊，她说是问问我三方协议的事儿，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哥你别担心了。”
“三方协议？”谢川想了想，这个问题确实是好多毕业生都不清楚，他们当时毕业的时候也是折腾了好久才弄清楚，他问陈昭昭，“对了昭昭，你的协议弄好了吗？有问题的话记得跟哥说。”
陈昭昭点了点头，笑着回应道：“放心吧哥，我的已经安排好了，咱们赶紧走吧，我坐稳了。”
谢川应了一声，骑车走了。
时间已经不早，街上的车不怎么多，平时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差不多三十分钟谢川就已经骑到陈昭昭学校附近了。
陈昭昭坐在后排，眼神依次扫过学校门外的行道树，果然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她轻轻拍了下谢川的肩膀，开口说：“哥，你今天把我送到寝室楼下吧。”
谢川偏了点头，确认了一遍：“什么？送到寝室楼下吗？之前你不是说校外的车进不去吗？”
陈昭昭解释说：“确实进不去，但我昨天刚听室友说，有学生证的话就可以，哥你送我进去吧，不然我怕时间来不及了。”
“好。”谢川答应道，他把车骑到校门口，刚要停车好方便门卫检查陈昭昭的学生证，结果下一秒闸杆就开了，他看了眼门卫室，竟没有人出来。
陈昭昭怕露馅，赶紧说：“哥，我们赶紧进去吧，还有十分钟宿舍就关门了。”
时间紧迫，谢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拧了拧油门，很快将陈昭昭送到了宿舍楼下。
“哥我上去了，拜拜，哥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陈昭昭快速说完这些话，不等谢川回答，就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你慢——”谢川看着陈昭昭的背影，话都没说完，人就跑没影了。
“这孩子。”谢川唇角勾了勾，刚觉得好受了些，这几天接连发生的那些事就又密不透风地压了上来，他叹了口气，调转方向骑车出去。
果然是要到了门禁的时间了，谢川这一路从宿舍楼到学校门口，确实是没怎么看见这个点还在外面闲逛的学生。
因为是原路返回，谢川想着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卫已经见过他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门卫应该能记得住他是学生家长，出去的时候应该会直接给他开门，结果刚到门口，就被拦下了。
“这么晚了不回宿舍，去哪儿？”一个四十来岁的门卫大叔从门卫室走出来，朝谢川伸手，“学生证呢？哪个系的？辅导员是谁？”
“我不是学生，我是学生家长，这不快到门禁时间了，骑车送我妹进去快一点。”谢川指了指旁边的进校口，解释说，“刚才就从那儿进来的，您应该看见了吧？还给我开了闸杆的。”
“非机动车进校门那个是自动开的，我可没看见。”门卫大叔皱着眉，不相信谢川，“你这模样分明就是学生，还跟我这撒谎呢？”
“非机动车是自动开的？”谢川疑惑，“那你们怎么检查学生证？”
“非机动车进校查学生证干嘛？”门卫大叔说，“少给我转移话题，你，要么回去，要么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赶紧的选一个。”
“不查吗？”谢川拧眉，那之前昭昭为什么说……他叹了口气，也对，昭昭又没车，也一向不怎么爱说话，不知道也正常。
他拿出手机，对门卫大叔说：“叔，我真没骗你，这样吧，我给我妹打个电话，让她证明一下我的身份行吧？”
“什么你妹？你随便找一个人蒙我怎么办？”门卫大叔有些不耐烦，点开手机通讯录问谢川，“你哪个系的，我这儿有各年级辅导员电话，我来打。”
谢川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回答说：“经管院20级财管系，辅导员姓廖，廖彬。”
“廖彬老师是吧？”门卫大叔找到陈昭昭辅导员的联系方式，拨过去之后按了免提，递到谢川面前。
谢川把着车头，侧了点身子靠近话筒，听见那边接通，说：“喂？廖老师吗？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了，我是陈昭昭的哥哥谢川。”
“哦，陈昭昭哥哥啊？你好你好，怎么了？”
“怎么又是陈昭昭？”门卫大叔听见这个名字，小声嘀咕了一句，见谢川看了过来，急忙清了清嗓，假装无事发生。
谢川心里觉得奇怪，但想着不好耽误辅导员的时间，三两句将现在的情况说了下，辅导员那边也很快和门卫证明了他的身份。
门卫大叔刚开始还不信，听见辅导员说谢川真不是学生，都毕业好几年了，一边给谢川开门一边感叹道：“嘿！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保养得好，一个个的，瞧着以为是学生，一问，都是哥哥，还是同一个人儿的哥。”
谢川正要启动车子出去，听见最后一句，猛地按了下刹车，问门卫大叔：“叔，您刚才说什么？”